一白一红,一冷一热,又都是高挑身子,人群中是很难不惹眼的。
特别是那些远来赶考的学子,一个个可是看傻了眼。
“那个白衣女子,就是第二个交卷的。好厉害,好美,若是能娶回家,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老兄,你也只能是做梦了。没看那女子,正媚眼如春的看着那个青衫背剑匣的郎君吗。对了,那郎君好像就是第一个交卷的。”
先前说话的外地学子,看着同乡说道:“第一个交卷不代表有真才实学,没准是个不认字的粗鄙武夫呢……”
二人正说着,便见手摇折扇的卢镇沅走上前来,瞥了二人一眼:“这位兄台,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想要美人,且得胆大心细不要脸。兄台不争取一下,怎知得不到美人芳心呢。”
卢镇沅不敢惹李太平,可不代表不敢背后下绊子。就算眼前的废物搞不定李太平,废物若是多了呢,可就说不准了。蚁多咬死象,甭管真假,试试也就知道了。
打击报复,背后蔫儿捅,这方面卢镇沅还是很有两下子的。特别是李太平和慕品山先于学子们交卷,这么好的机会,卢镇沅怎会放过。
拓跋平川冷眼看着这一切,虽然拓跋家和李太平有些恩怨,却也懒得推波助澜。毕竟,搞定李太平仅凭读书人的嘴皮是不行的,得用剑,才能让李太平断气。
眼前这些学子,江湖新秀,显然不够看,就算加一起也不够李太平打的。
拓跋平川没和李太平交过手,可他看过李太平出手,所以他知道,即便他出剑,胜负也只是五五分而已。
师尊要杀李太平,大师兄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到时只要他和师兄联手,李太平必死无疑。
关注李太平的人有很多,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认识的想知道,李家大郎也来考书院,还带着一家子都来,这又闹什么幺蛾子。
不认识的很想知道,这位是谁,为啥身边有那么多娇艳如花的小娘。为啥第一场考试第一个交卷,是不是有人漏题了。
人心就是如此,越是搞不明白的事,便越想弄个明白,越是会往歪了想。
玉满楼是为数不多人中,知道李太平写了什么,又清楚那三个字分量的人。
止戈为武。止息兵戈是武,反过来以武止战也是武。玉满楼望着嘻嘻哈哈的李太平,他觉得眼前看到的都是表象,而那三个字才是那个男人心中的世界……
秋意浓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陈治阅卷,对其批阅从未质疑。
卷子左侧用竹片封装,所以陈治无法得知,眼前三个字出自何人之手。
他皱着眉,思虑许久,手中的毛笔一直悬而未落,最后念叨一句“既然有见解,为何不多写一些”。口中虽然这么说,落笔却写下一个“甲”字。
当陈治翻开下一页硬黄纸,随着那些干净利索的字迹,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以武强军,兴邦之要旨。不以强军屠戮四方,不以武胜欺压番邦,国之德行也……
洋洋洒洒千百字,看得陈治不断点头,笑意更浓。此时的陈治很想撕下竹片,看看到底是谁,能用一个武字道尽兴邦强国。
陈治不晓得写下这份厚重的那个人,此时正捧着一条兔腿啃的满嘴流油。不然定要摇头感叹,何必如此有辱斯文。
玉满楼也不想有辱斯文,可是他很饿了,且大郎烤的兔肉乃是天下不多见的美味。
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在玉满楼看来,帝王若是能多关注一下老百姓的菜盘子,天下又怎会不太平。又何必向百姓动武。
陈治阅卷很快,因为值得细看却是不多,所以第一场考试的榜单,很快贴了出来。
数百人,能够拿到乙等之人,不过寥寥数十人。拿到甲等的,就更少之又少了。
秋冬凭借宗师修为,很轻松挤到榜单前,盯着榜单细看。
他看到老爷,看到夫人,看到玉满楼,甚至还看到了上官鸿英和周菁,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她自己的名字。
一个一个名字念过去,小丫头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老天爷保佑,皇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也许是秋冬感动了上天,也许幸运之神眷顾,李秋冬三字,可算在榜单最后出现。
小丫头一蹦八丈高,顾不得形象,从众人头顶飞过,口中还在大喊着:“老爷,老爷,秋冬考过啦……”
李太平抱着膀,毫不意外,因为秋冬写下了新罗那场叛乱,写下百姓疾苦。这一切接因武而起,因武结束。
小丫头虽说没有多高的见解,却说明了。武是剑,有刃两面,伤敌也伤己。全看持剑之人,心中善恶。
李太平和玉满楼拿到了甲等,很意外,也在情理之中。意外的是,吊儿郎当的李家大郎仅凭三个字拿到甲等,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李太平是不是找陈治走了后门。
情理之中的是玉满楼拿到甲等。李家,主、仆、客,对这位穷书生很欣赏。觉得这位就是个披着书生外衣的热血侠客,心气从未因为每一次伸张正义的挫败,而气馁。反倒是越战越勇,大有以心中才华改变天下的想法。
知根知底的大兴人,不会说什么,外来的可不知道李家大郎的名声,这阵子便有落榜的不服气,吵闹着找书院要说法。
闹事的没能见到当朝八皇子,也没能见到主考官秋意浓,甚至连山门都没进去。
山门前一众闹事的,见书院不搭理他们,却也不敢去砸门,只好调转矛头,朝那位有美姬相伴的青衫郎君捅去。
数十人聚在一起,你说一句,他说一句,火气便越来越旺,闹哄哄的直奔李太平而去。
树林里,卢镇沅忙招呼下人抬过一把竹椅,乐呵呵看着那些人寻李太平晦气……
大兴人喜欢看热闹,特别是李家大郎的热闹一定不能错过。那些个垂头丧气,打算下山的落榜考生,忙转了回来,且要寻个好落脚,看个真切不可。
京兆府捕头刘三哥和兄弟们寻了处凉快地,刚要歇歇脚便听说此事,不由一个个把心中不快写在了脸上。
赵四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娘的,老子气还没喘匀,就给老子添堵,一群不开眼的家伙。”
一名中年捕快忙起身道:“四哥,且歇着。杀鸡焉能用牛刀,兄弟带几个人把他们轰下山去。”
赵四升了捕头,一下子从别人口中的老四变成了四哥,干活时动动嘴,便有一堆人抢着把活干了。
平日里官不大的赵四,官威可是不小,走起路来两臂横晃,可是穷汉子得了狗头金,不够他嘚瑟的了。不过在刘三哥面前,赵四依旧是赵四,可不敢耍威风。
只见赵四冷着脸道:“李捕头是咱自家兄弟,兄弟有事我赵四怎能安心,且得第一个赶过去才行。”
刘三哥拍了拍赵四肩旁笑道:“别演了,你什么德行兄弟们还不知道吗。赶紧走吧,晚了我怕他们被李捕头欺负,万一踢下山去伤筋断骨就不好了。”
一众捕快在刘三哥的带领下,急忙赶往书院山门。可当捕快们赶到时,李太平等人已经被人围了起来。
“小子,你若不说出答题结果,今日别想离开此地。”
“就是,就是。说出来看看,让大家称一称,看看到底够不够分量。”
“背着剑匣,一看就不像读书人,我是不信他能写出什么高谈阔论。”
“小子,不敢说,是怕说出来丢人现眼吗。”
一堆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场面乱的很……
李太平长这么大,被人围殴的次数多了,别说一群只动口不动手的读书人,就算牵着恶犬,提着棍棒的恶汉,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只见其,歪着头掏着耳朵,冷笑道:“诸位是没吃午饭吗,怎么有气无力的,能不能大点声。”
说着,伸展四肢,挽起袖子,向前迈了一大步。大有一言不合,便要以力服人的架势。
围着李太平的都是读书人,擅长打架的可是没有几个,不由得推搡着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
“你还想动手不成。”
“捕快,捕快,打人啦。”
李太平扑哧一下乐了,回头望着玉满楼说道:“都是读书人,跟你比,他们可差远了。”
玉满楼摇了摇头,叹道:“有理行遍天下,没理心中无胆。他们晓得无理取闹,所以心中无胆。”
玉满楼声音虽然不大,围着的那群人却听得真切,一个个便又把矛头对准看起来文雅许多,更好欺负的。
“你说谁无理取闹……”
“不是说谁,是说你们。”
慕品山早已看不下去,只见其冷哼一声,手腕一振,便听剑鸣冲霄……
旁观看热闹的见绝美女子发话,就知道今天的高潮到了,不由伸直了脖子盯着看。
午后书院山门前,有冷冽寒风呼啸,那是满目耀眼令人遍体生寒的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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