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亥惊疑不定时,郭达、郭楠带着二十余人抵达了大卓矿场的北入口,山谷上传荡的惨叫声,也引得众人抬头,目光之处,只有黑暗的夜幕。
“让开!”
郭达拿出了族长的手令,面对阻拦的护矿人员,一巴掌打了过去,强硬地闯入其中。
有人连忙将消息告知郭亥,郭亥穿好衣服,严厉地下令:“让郭志控制好矿场,敢出一点问题,我剥了他的皮!”
郭志的皮是没办法完整的给郭亥了,张建老头子狠啊,见郭志只惨叫不说话,就多锤了几次,可怜郭志想说都来不及张嘴,白白废了两只手,看那几根手指头,已是血肉模糊,这辈子想再抓东西,怕是没希望了。
“山北,山北聆雪阁,管事是郭亥……”
郭志扛不住了,连忙招了。
“带路!”
朱允炆下命。
郭志想哭,自己手被砸废了,你还让我带路,有没有人性,先给我找个大夫去啊。可张建不管,一把提起郭志,威胁着扬起了锤子。
郭栾收起双刀,冷森森地看着挡路的人。
朱允炆上前走去,拦路的人顿时后退,让开一条道路。
一高大汉子见朱允炆如此大摇大摆就想走过去,伸手就要擒住,可一道黑影闪过,一柄匕首便刺入了大汉的胸口,猛地一推,大汉后退几步,撞倒了几人,倒地不起。
汤不平握着带血的匕首,一言不发,犹如索命的厉鬼令人胆寒。
郭栾挑衅地看了看左侧的人,该死,都是一群怂货,让你们上都不敢上,白白浪费了一身肌肉啊。
朱允炆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些护矿之人:“山洞里关着的人都给放出来,给他们吃的喝的。”
没有人答应,却也没有人反对。
朱允炆没有理睬这些人,转身沿山路向北而去,沿途的火把将道路照亮,空中又传出了几声鸟鸣,惹得郭栾、汤不平直皱眉。
护矿工呆滞着,不知所措,等看不到朱允炆几人的身影时,才有人说话。
“老三,咋办?”
“九哥死了。”
“放不放人?”
“九哥死了。”
“啪!”
“老五,你打我?”
“我没打你啊,现在咋办?”
“废话,九哥死了,郭监工被抓,我们得赶紧去找郭管事啊。”
一个胆小的人,指了指朱允炆离去的方向,插了句:“我们去找郭管事,那他们去找谁?”
众人打了个哆嗦,他们明显是去找郭管事的啊,那自己也去,岂不是还得碰个面,得,不能去,老郭啊,不怪兄弟们不讲义气,实在是他们太生猛啊。
“放人!”
众人一捏咕,决定先放人。
郭志带路,沿着山道走了半刻钟,出现了一条岔道,左侧通向幽静的山谷,山谷处有灯火,似是一座亭阁,右侧蜿蜒的道路远方尽头,是一座河流,河流之上停泊着船只,河流一旁的岸边,更是灯火通明,无数人忙碌着。
“那里就是水泥场,烧碾水泥都在那里,也是矿场对外运输水泥的通道。”张建指了指右侧,然后看向左侧:“听说,那里有一座繁华的阁楼,是管事郭亥的私人宅邸,里面圈养着抢掠来的妇人、女子。”
朱允炆阴沉着脸,走向左侧:“这郭亥还真是胆大包天。”
张建咳了两嗓子,拦住朱允炆:“郭亥居所里怕有不少随从,他收拢了一些亡命之徒,不比护矿的人。你若是想要逃走,最好是走右侧,抢一条船,就可以离开。若再闹下去,我们这点人,恐怕没人能活下去。”
朱允炆推开了张建,大踏步向前走去:“这天底下,只有我让人逃命的份,没有谁可以让我逃。”
狂傲!
张建暗想。
郭志感觉双手火热火热的,已经感觉不到痛,眼前的这几个人,似乎身份很不一般,尤其是那个背着三把刀的家伙,阴森阴森的令人感觉到恐怖,而那个手里拿着匕首的家伙,出手更是狠辣,一击致命,连警告都没有!
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郭亥召集了自己的心腹陆九、陈奎、王七、黄四,商议着:“今日白间,郭燕琼就动了心思想要摘了我的管事,这晚上郭达、郭楠就带人来了,看来是来意不善啊!”
陆九等人是亡命之徒,为郭亥所收留,在这里享受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即有美女,又有酒肉,对郭亥死心塌地,若是郭亥失了势,郭燕琼可不会留着他们,到时候说不得还会被官府给抓走。
听郭亥动了杀机,陆九当即说道:“既然如此,不妨把他们都……”
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动作。
郭亥踱步道:“他们毕竟是家中长辈,在宗族中颇有声望,若是在这里出了事,没办法给族长交代,到时候反而更麻烦,除非,换个地方动手……”
陈奎嘿嘿笑了笑,拍了拍腰间的短剑:“这个简单,他们去了码头,我们可以制造点动静,让他们走水陆回去,船出了矿场向东,途径松山矿场河道时,我们动手也不迟。”
陆九附和:“在松山矿场外河道动手,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即便是有人怀疑,也是先找骆家,而不是找管事。”
郭亥想了想,点头道:“好,若他们发现了什么,那就凿船沉尸,若他们没发现什么,那就放他们一马,改日再算账。”
“好。”
几人议定,举杯庆贺。便在此时,门外传出了动静,随后便是沉闷地倒地的声音。
郭亥皱眉,看向黄四。
黄四起身走向门口,刚刚来开门,还没来得及问一句话,一只脚就伸了过去,整个人倒飞回去,重重砸落在堂中,张嘴就是三口血,最后一口竟还吐出了一块内脏。
“谁?!”
郭亥厉声喊道。
陆九、陈奎、王七看了看气息渐无的黄四,不由骇然,纷纷戒备,看向门口。
汤不平、郭栾走入房间,左右分立。
朱允炆迈步而来,扫了一眼两侧的人,目光停留在了正中的郭亥身上,冷冷地说:“你就是郭亥?”
郭志被推搡了进来,看到郭亥连忙求救:“堂哥,救我,救我啊!”
郭亥凝眸,见郭志双手已废,起身说:“好狠辣的手段,你们是谁?知不知道已经犯了死罪!”
朱允炆呵了一声:“死罪?死罪是你郭亥能判的吗?”
门外传来了动静,越来越多的打手汇聚到房间外,将朱允炆等人包围起来。
郭亥见状,胆子更大了:“呵呵,无论你们是谁,今日都死定了!杀了他们!”
张建连忙将郭志拉到后面当挡箭牌,阻止外面的人杀过来。
王七听闻,森然一笑,人一弯腰,直接翻滚到朱允炆身前,手中寒光一闪,直刺朱允炆的腹部,杨士奇与铁铉来不及动作,刚惊呼了一声,就看到郭栾抬起了脚,如闪电般踢在了王七的右脸颊上。
砰!
王七的脑袋猛地一歪,然后重重砸在地板上,木质的地板瞬间寸断,手中的短剑也无力地跌落下来。
“太弱了,还有谁?!”
郭栾向前一步,不高的身材却透着浑身的杀气。
陆九、陈奎吞咽了下口水,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人,一个一脚踢死了黄四,一个一脚踢死了王七,这也太凶残了吧,自己混江湖的时候,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啊。
“上啊!”
郭亥下令。
陆九、陈奎咬了咬牙,决定一起出手,陆九转身从背后的架子上取下一把大刀,陆奎抽出了腰间的短剑,一左一右走向郭栾。
郭栾冷厉地看着,见大刀劈下来,便侧身避过,陆奎的短剑也刺了过来,形成夹击。郭栾身材短矮,而陆九、陈奎身材高大,就在一刹那,郭栾弯腰避过刀锋与剑芒,抬手出双刀。
一刀海底捞月,横扫秋叶,逼退两人,随后刀随步走,一刀猛劈,陆九拿大刀格挡,刚运好力,谁知郭栾的刀锋竟换了方向,转直劈为斜削,直扫双手。
陆九连忙后退,陈奎顿觉不好,后撤步刚动,郭栾的刀锋便到了,短剑如何能扛得住郭栾一刀,直被击飞出去,郭栾大喝一声,双手刀舞,身影不断在陈奎周身移动!
苍琅——
双刀交锋,郭栾盯着陆九,眼睛里透着满满的战意。身后的陈奎闷哼一声,一道道血线从身体各处喷出。
残忍的死法。
铁铉与杨士奇有些不适应,这个郭栾实在是有些心理变态,杀了没多少反抗之力的家伙,一刀结束了不就好,非要给他十八刀,这是在秀你的刀法吗?
陆九见状,当即决定逃跑,什么郭亥不郭亥,都没自己的命重要,眼前的人太残暴了,也太强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丢出长刀,陆九朝着窗户就飞身翻了出去。
“我去,你咋知道我藏在这里的?”
千户郭纲愤怒了,一拳砸在了陆九的脸上。
陆九懵了。
郭纲郁闷至极,又砸了一拳。
自己可是跟着侦察兵学习了许久的潜隐之术,多年办事还没出过纰漏,谁知今日竟然被人发现了,还被人差点撞了个满怀,这要是被索靖那些人知道,还不被鄙视死?
郭亥有些颤抖了,一把刀挂在了脖子上,外围的打手也不敢轻易妄动。
朱允炆坐在了正背面,看着涌进来的打手,对郭亥说:“抢掠贩卖人口,以人为奴,滥用国法,草菅人命,这些你可认?”
郭亥脸色一变,喊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为朝廷办事,何用你来指责?”
“为朝廷办事!”
朱允炆一把掀翻了桌案,这几个字着实令人愤怒:“我就是朝廷,朝廷就是我!你为我办事,还是为自己办事?朝廷谁允许你如此丧尽天良,如此藐视国法的?”
郭亥皱眉,眼前的人竟然比自己的口气还大,当真是岂有此理。
咻!
焰火腾空,旋即炸出五彩。
汤不平看了看,转身对朱允炆说:“矿场、石灰场都已被控制。”
朱允炆看向杨士奇与铁铉:“矿场封停,你们负责安抚匠人,查明有多少匠人是被劫掠而来,多少匠人在这里亡故,多少匠人在这里残疾,朕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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