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面色蜡白,根本顾不得凤初九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不要命般的朝着他身上扑了过去。
她口中疯狂叫道:“祯儿……可是哀家的祯儿回来了?”
刹那间,凤初九浑身僵硬。
他本该稳稳握在手里头的利剑,这一刻却似乎有千斤之重,终于握不住跌落在地上。
“娘娘……认错人了。”凤初九声音平静道,眼底的情绪却是压抑得可怕。
“怎么会认错呢?不可能。”太后神色癫狂。
她死死的揪着凤初九的衣袖,呢喃自语:“祯儿,你肯定是哀家的祯儿,都说外甥像舅,除了哀家的祯儿,不会有其他人了……”
血脉情亲这种东西,也许生来就是这般神奇。
就算是外甥像舅,可这凤初九除了五分与赵太后相像,其实还有三分像极了当今帝王凤睿,余下那两分,能像得了什么去。
外头依旧火光一片,殿前的这一幕因着太后怪异的举动,倒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到底眼前那个神态狼狈的妇人,是十月怀胎把自己的生下的女人。
凤初九与她错失多年,哪怕二人如今处于对立的位置,他也忍不下心看着她形若癫狂,往外头刀光剑影里冲去。
……
殿内的一番厮杀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凤初九带着禁军进入内殿的时候,恰好晏昭廷一掌劈落凤安手中的利剑,抬腿踹上他的心口。
凤安一口鲜血喷出,恰巧摔在抬手娘娘身前。
太后大惊,想也未想便要蹲下身去护着凤安。
不想她才有所动作,身旁默不作声站着的凤初九却是抬手握住她的肩膀,令太后丝毫动不得半分。
就在太后赵氏以为凤安不过是要被抓起来的是,凤初九却是突然蹲身,出手快如闪电,抬手便卸了安王的双肩,而后抬剑抵上凤安的脖颈。
“祯儿……你怎么可以!”太后惊怒。
凤初九声音逐渐冰冷:“太后娘娘,定是认错人了。”
……
殿下,信号弹的声音响彻天际。
紧随着,漆黑夜空中炸起的一朵艳红的烟火,转瞬间,大内皇宫中竟是响起阵阵铁骑的声音。
铁骑踏破月色,带着寒光杀气腾腾而来。
那些所属安王的叛军,在这般铁血的厮杀下,转瞬间溃不成军。
倒在地上几乎失了行动力的安康王凤安,几乎的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眸,看向外头几乎如被割麦子一般,转眼便死伤无数的叛军。
他早已没了往日的淡定,声音尖锐嘶吼:“西北军铁骑!晏昭廷!本王倒是小瞧了你,竟然连西北军铁骑都驱使得动!”
晏昭廷眸色不变,只是略微对着外头点了点头:“今日之事,辛苦殿下。”
此刻,夜色里,一身盔甲,盔甲上还带着血肉的男人,他带着凉飕飕的眼峰,冷冷的扫过晏昭廷:“不过三日时间,本王带着人几乎是不休不眠,从西部大营赶到汴京城外,驸马日日温柔乡里躺着,竟然也知本殿下的辛苦?”
从外头走进来,声音冷冽说话的人,是许久未见的大皇子凤璟书。
凤璟书一身寒色铠甲,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汴京城中渺无音讯。
宫中更是传出消息他早早的便被帝王厌弃,这是谁也未曾料到,这早早被帝王厌弃的大皇子,竟然手中有能调动西部大营铁骑的兵符。
这位本该在众位皇子博弈中早便出局的男人,铁血归来。
殿
中那些早就被吓得半死的皇族亲眷,心中不禁想到,是否只要大皇子愿意,他会不会变成那个最大的赢家。
就如当年的帝王。
虽说大晋祖制是嫡皇子继承大统,但如今的帝王,当初可不就是大皇子的身份捡漏的么。
大殿中虽然一场混乱,宫婢内侍死伤过半,地上的鲜红血液,仿佛油泼一般,浓稠得都化不开去。
如今随着大皇子的出现,殿中随着凤安被生擒而略微松泛的气氛,一下子又都提了起来。
在凤初九的示意下,宫婢嬷嬷们搀扶着的太后靠坐在一旁。
太后赵氏,眸光不住的往大皇子身上来回扫过,她那拉耸的眼皮子下头闪过无数种可能。
最终她的眸光悄悄的顿在凤安那张依旧俊美的脸上,太后眼中闪过迷恋,转瞬间又变成了求而不得的执着。
只是她眼中的执着在碰上站在晏昭廷身后,垂手而立的凤初九的时候,眼底却又闪过浓浓的疑惑。
殿中整顿。
大皇子大手一挥:“来人!把今日殿中所又的宫女内侍,还有皇族亲眷都被本王带下去一一审问!在帝王安康前,一个都不准放出去!”
“是!”
大皇子手段铁血,更是不拖泥带水。
这一下子,殿中那些起来浑水摸鱼心思,想要把自己给摘出去的,心头一惊,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刹那间,宫婢内侍,加上皇族亲眷被关押隔离,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帝王子女,太后皇后,依旧皇子妃驸马等人。
寥寥十多人而已,如今清算起来到也是简单。
……
这一场厮杀,凤灼华后头虽然一直被三皇子凤景明护着,但是她因着是孕妇的身子,场间几乎无孔不入的血腥味,早就激得她把五脏六腑里头的东西都吐了一遍。
如今正是脚步虚浮,神色憔悴的时候。
偏偏她与晏昭廷隔得极远,如今五谷也护在她的身旁,似乎怕凤安还有后续手段,也是拦着她先别往晏昭廷那处走去。
凤灼华看着晏昭廷苍白的面色,心头隐忧,如今丰登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去宫外头把早早便在马车里候着的安定侯府康老夫人给请进宫来。
这时候,大皇子越过众人,直接走到凤灼华身前。
凤灼华对于大皇子,前世二人并不亲密,更何况他在她出嫁前似乎就死在了外头,并没有如今的风光,所以二人间并无怨恨。
只是今生大皇子依旧好好的或者,似乎他对她还格外的照顾。
凤灼华心中虽然不解,但也静下心神道:“大皇兄。”
大皇子凤璟书摇头失笑,他对着凤灼华抬手。
下一刻,手掌心摊开,上头赫然端放着半块兵符:“是时候物归原主了,皇兄我不过是暂管而已。”
凤灼华一愣,这半块兵符可是凤安心心念念使尽手段也想从她父皇手中得到的东西,却不想是在她大皇兄手中。
凤灼华抵着远处那两道贪婪的眸光,抬手接了大皇子给她的那半块兵符,而后她眼眸里头思绪一闪,转手竟直接塞到了三皇子凤景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头:“藏好了。”
“阿姐!”三皇子凤景明一惊,伸手就想把那兵符给换回去。
凤灼华却是声音淡淡道:“不过就是半块兵符么,日后迟早都是你的,作为帝王嫡子这便是你日后的责任!”
说道这里,凤灼华朝着大皇子笑了笑:“外头的事儿,前头有你皇兄给你扛着,如今你皇兄也回来给你撑腰了,你便好好的一番作为,告诉这天下百姓,
你凤景明作为帝王嫡子,并不比人任何输那半分!”
听得凤灼华话的话,太后赵氏眼中闪过浓浓的不甘。
她终于忍无可忍:“好一个平阳公主!如今你父皇遇着歹人行刺,生死难测,你倒是好!都没有你父皇的旨意,你就把天下走向给定了下来,凤灼华!你是好大的胆子!”
“你这般作为,至哀家于何地!至天下苍生与何地!”
“如今帝王重病,皇后也昏迷未醒,哀家作为这宫中最为年长,辈分最大的人,宫中安排,自然是听哀家的,你一个出嫁的公主算个什么东西!”
这老虞婆!
那冠冕堂皇的话,凤灼华怒极反笑。
她眸光冰冷瞧着太后娘娘:“太后如今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今日本宫那安皇叔谋反行,刺我父皇之事,太后娘娘瞧着虽未曾参与其中,但是娘娘平日里不是与那安皇叔走得极进么?”
“你也不去问问和安做的什么好事,和安那不是你一手当做嫡女养大的公主呢,莫不是太后想与她一同谋反?”
“你!”太后大惊,“凤灼华,你莫要血口喷人!”
凤灼华冷笑:“来人!送太后回寿安宫!这事儿一日没有弄清楚,太后便就呆着寿安宫里头好好的吃斋念佛,过些日子本宫就把和安送过去陪你!”
“你!”太后大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可是赵家嫡女,动了她,就是等于动了赵家。
整个汴京谁不知道,百年赵家一共出了三位太后,赵家在朝中更是根深蒂固,动赵家可是牵一而动全身,大晋边疆都未曾太平过,帝王无能只有守成,若是汴京大乱,不就是任人宰割么!
“反了!你们这是反了不成!”
这时候,一直站在晏昭廷身旁不一言的凤初九突然出声:“殿下,太后娘娘便让属下送回去,可行?”
凤灼华神色一顿,悄悄朝晏昭廷那处看去。
远处,晏昭廷遥遥对着凤灼华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凤灼华会意,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行。”
殿中,大皇子眸光微不可查的从凤初九身上一扫而过,他嘴角一勾,眼中闪过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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