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一百九十六章:寒诺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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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浅不满一岁,父亲死在战场上,母亲多病,不到两岁便去了。他自幼被接到寒府抚养,吃穿用度是同寒诺一样的。

因南市那场火灾,寒老太师带着寒诺去了擎牙关,将寒府留给他来看顾。当年他也不过十二三岁,比不得寒诺老成稳重。从前还有老太师压着,有寒诺经常提点,倒还中规中矩。可他们一走,其他想要攀附寒门的便也找上他来,威逼利诱要他许些好处。

一开始他也想学寒诺那般硬气,可奈何他的身手不如寒诺,加上本是寒家旁族里的人,那些人便不将他放在眼里,嬉笑怒骂时常有之;他便开始学着左右逢源,作出个浪荡的姿态来,令那些觊觎的人在他身上看不到希望,也就罢了。

寒门虽然都在边关,但也时刻关注着都中的事。那一年雪原之战胜利,皇帝封了寒诺前锋营副将,他回都谢恩时,对独自留在京都的寒二公子说:寒门儿郎,自当能屈能伸,首要职责是保全自己,尔后才是痛击敌人。

这二十几年来,他家大哥,一直是最懂他的人。可他却看不懂,看不懂寒门长孙,看不懂那个不情不愿跟在言若公主身后的少年;也看不懂风尘仆仆从战场归来的少年将军;看不懂眼前这个即将迎娶言若公主的寒门长孙。

“芍药又名将离,她一向不喜。”

寒诺一句话,将寒浅的神思给拉了回来。他噎了噎口水,在心里做了好一番斗争,才艰难地问出口:“大哥,你该不会是,但真看上言若公主了吧?”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问题,寒诺最有可能的反应是给他一个冷眼,顺道奚落两句。可寒门长孙把头抬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露出的是些许的茫然与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寒浅舔了舔唇,眼一闭心一横,将那些在他心里盘旋了好几日的问题一股脑抖了出来,“老爷子和老爷夫人催了你那么久,你硬是半点不松口,整个钧天都知道先帝当年同老爷子的约定,就你装作不知道。可这次你居然主动向圣上提起这件事,还把整个寒门的前途都给赌上了,这可实在不像是你的作风……”

他特意咬重了‘主动’两个字,“你曾经说过,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舍不得靠近。寒门的人,迟早一天是要死在战场上的,到那个时候,公主怎么办?”

寒诺定定地瞧着寒浅,好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说:“我也是个人。”

不论寒门长孙多么优秀,他始终不是神,再怎么克制自己,七情六欲始终都在他的脑海里,只不过比别人沉稳内敛些。从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再到学会调皮捣蛋的言若公主,他看着她长大,陪她度过了一个充斥着各种祸端的童年。所有人都觉着,言若公主是个惹祸精,连他都是那样觉着,觉着她真的烦。

南市火灾,他险些丧命,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怕被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说的第一个字是‘若’,略微大些的时候,会说‘寒诺’,但口舌还不是很清楚,把诺字说成若;他抱着她在御花园里,一遍一遍地纠正她的发音,苦苦教了半个月,她终于喊了第一声‘寒诺’。

她刚能走路时,远远地看到他,冲着他跑来,不要人搀,一路跌一路爬起来,到他面前时已经摔得头脸都灰,还仰起头冲着他笑,张开双手要他抱;等他抱了,才又把摔伤的手指递到他跟前,疼的眼泪直流还是一个劲地笑,要他给呼呼。

他第一次见她在自己跟前发脾气,是六岁那年,吵着闹着要娘亲,说不要做没娘亲的孩子;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无能为力,她泪流满面,对着他又打又踹,说他不是万能的寒诺。

他想,自己本来就不是万能的。

自那之后,他便开始刻意避开她。很多事情他是做不到的,比如给她一个娘亲,又比如一直陪着她……他迟早是要上战场的,一上了战场,便把生死交给了老天爷,又怎么敢轻易许诺呢?

她的脾气也越变越坏,而他则更加的沉默寡言。多说,必定多错,他无法再看一次她满脸的失望、无法在看她伤心流泪的模样。

她九岁,朝中风云诡辩,先皇处境很是微妙,曾将人托付给他;他却为着自己内心那点小心思,全然将对先皇的承诺抛到了脑后,没有尽到保护好她的义务;直到火舌吞噬了整个街道,他才恍然地冲入火光之中。等他在戏台子上找到李言若时,她已经昏倒了,小小的女娃娃,把小小的皇长孙护在自己身下,死死地不松手;她的身旁,是还未点燃的烟花,那是她要给他的惊喜,可他却不屑一顾。

他的左臂被毁,无法使用寒家双枪,最害怕被言若公主知晓;他怕从她的眼里看到自责、懊恼、以及同情与怜悯。

将近十年的时间,他时常听见她的消息,却不敢去看她一眼,怕想起那场火灾中的李言若;他想要提笔说声对不起,却生怕一出口,得到的不是她的原谅。他矛盾着,猜测着,把自己投入到大量的训练中,躲在偏远的地方。

他想,她迟早会忘记的,自己也会忘记的。

可越是想要忘记的东西,总是越记得清楚。

他再一次见她,是十年之后。当年的小女娃娃,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变得更加出挑了,却也更加难缠了。

回都前,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哪怕是她忘了自己,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事;亦或者她仍旧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他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可偏偏,计划没能赶上变化。

文成帝一旨口谕,将她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了寒府的婢女;她处处表现的小心翼翼嘘寒问暖,看向他的眼中,永远充满了歉意与委屈。

她在睡梦中都在想着那场火灾,以为是自己带来的灾害,害的他被罚去了边塞受苦;可他无法把真相告诉她,先帝苦心孤诣要为她拂开所有风雨,是他让风雨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委屈地在他面前大吼,要他有什么话讲清楚,小心地放低自己的姿态,不再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她对他的崇敬依旧没有消散,只要他是寒诺,他便是万能的!

可寒诺不是万能的。

她为挽桃的事伤心落泪,一绝对令人嫌恶的方式将太子好好地保护着;她心里再多的不甘,也说以大局为重!

他知道,时间是会让人成长的。当年那个胡搅蛮缠的小娃娃,已经长成了钧天的言若公主,虽然她还是爱哭鼻子,还是爱胡搅蛮缠,可她还是那个全心信赖他的言若。

“那日她半昏迷中,要我不要成亲,说是会嫉妒。我想了想,如果有一天,有另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同拜天地,与她结为夫妻,我好像也不是很高兴;她不喜欢别人骗她、瞒着她,不喜欢离别,不喜欢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可如果那个男人做不到这些呢?她爱使小性子,但若是能好好与她说,她都听得进去;她虽然常常以公主自居,可实际上她对这个身份并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所有她喜欢的人都平平安安,待她一分的好,她便会回以十分……”

“她昏迷的那两日,我也在想,将来我若死在战场上,她该怎么办?直到那日她醒来,我倒是释然了。这些年我不在她身边,她也同样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带着太子活的很精彩,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寒浅与寒银霜见惯了自家大哥刚正不阿、沉稳冷漠的模样,也见过他使促狭作坏的模样,唯独没有见过他此时的样子。他第一次在两个弟妹的面前,卸下了自己寒门长孙的面具,露出了一个男儿最真挚的情感来;他一层层地把自己的心刨开,一字一句都那样动听。

“公主若听到大哥这番言论,一定会非常高兴。”寒银霜是过来人,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知道言若公主为何一见她便充满了敌意。

寒浅摸了摸自己的头,望望天再望望地,摇头叹息,“完了,完了,明儿个的太阳铁定是打西边升起了。”

寒诺微微一笑,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将清单递回给寒银霜,说:“都中不比擎牙关,一切小心。”

寒银霜笑着应声,接过清单去了。寒浅因要出门,也便一道辞去。

寒诺兀自在屋子里呆坐片刻,换了身藏青束竹常服,入宫请见。

朝中动荡,文成帝这两日可是一个头两个大,好在李言若的终身大事可以解决,看到未来妹夫的到来,顿时喜笑颜开,将烦恼一股脑地抛开,拉着他往御花园下棋去了。可巧的是李盗酒入宫来给李言若送糕点,正路过御花园,眼见两人争的不相上下,就在一旁看住。

文成帝便叫徐诚下去,只让李盗酒在一旁添茶。

世子爷老大不乐意,说:“言若公主还没嫁到寒门呢,圣上就如此着急偏心,偏袒起他来了。”他虽如此说,还是让人将糕点送去勉宫,自己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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