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一百九十三章:送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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鹃儿一时拿捏不准,看了看自家小姐,见她点了头,才将药递了过去。

刘颖笑说:“能帮上姐姐一点忙,是我的荣幸。若还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妹妹的,姐姐尽管吩咐。”

何四妹应了声,与二人别过,回到自己的东苑,看到李盗酒正在她的花房里俯身擦拭兰草叶片。她从窗口转进去,把案上的工具收开,药搁了上去。

李盗酒早瞧见她手上的东西了,只把一片叶子擦拭干净了,才说:“我要扔出去的东西,你又给捡回来,不和我对着干你是不安心。”

何四妹先去沐九,见它正团成一团熟睡,左边后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好搅扰,只说:“人家好心来一趟,好不好是沐九东西,用不用也要它来选择,碍着你什么事了?”又问:“你给它抹得什么药?”

李盗酒没敢说是嚼烂的草药浑抹的,只道:“太医院的老头给包扎的。”

何四妹稍稍放心,又说:“猫比不得人,可不能拿你寻常抹的药给它抹,仔细感染了。我如今身上还有伤,也懒得折腾。”

李盗酒看她一眼,“既然懒得折腾,回来作什么?”

“本该随着公主回来的,奈何实在疼的厉害,只得再在山上唠叨几日。”何四妹巡视着她的花草,发现除了少了一盆兰草外,一切都还好。“这些日子,多谢你费心照顾它们了。”

李盗酒把两个嘴角往下一垮,说:“就顾着你的花草,爷这么大个活人在,也不见你关心关心。”

何四妹瞧他一眼,笑道:“你有手有脚能吃能跑,还有心思去气别个,还需要关心吗?”

“啧,心好痛!”李盗酒装模作样地捂着自己的心口蹲下去,苦巴巴地道:“别人娶的娘子嘘寒问暖,你却连句好话都不讲。”

见他又耍无赖,何四妹更加懒得理会他,只转身出了门,往自己的寝屋去。一边走,一边说:“等奴换身衣衫,为世子作羹汤如何?”

世子喜的蹦了起来,心口也不疼了,也不觉着委屈了。

因何四妹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李盗酒也不肯让她动手,只把白姨叫来,让何四妹站在一旁指挥,他在一旁说话。

何四妹得空了,便问李言若的事,李盗酒简略说了,顺道又提了何微雪之死,说:“这两个丫头合伙杀了何微雪还不算,红樱拿命嫁祸了何蔻珠,绯樱被带入掖庭的时候,趁着夜里看守松懈了,又潜到冷宫去杀何蔻珠,好在被谭馨发现了。”说到这里,他也叹了一声,说:“说起来也是可怜。”

何四妹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琉璃花汀,一时间无语。

何家从前是何等的威风,如今再看呢?

蒋家完了,长女也死了,如今身为贵妃的三女也被打入冷宫,若不出意外,恐怕余生都只能在冷宫里度过了;而二女……想到待自己一向和善的二姐,何四妹脸上的神情稍稍的缓和下来,下意识地去抚摸头上的簪子。手抬起时,才想起近来她因后颈受伤,诸事不便,头发也没挽,就那样用缎带绑着的,那支玉簪子也收起来了。

她不由的露出了一抹苦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母亲的仇,也算是得报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却不想李盗酒也正定定地瞧着她。四目相对之下,竟是谁也没想着要移开。直到白姨叫她,她方走过去看火候,片刻后又回身来,李盗酒已经坐在厨房门口的石阶上,对着那一丛矮菊兀自出神。

听到她回来的脚步声,他说:“午时三刻了。”

何四妹抬眼望去。太阳就似个金光闪闪的盘子,挂在正空,可不是午时了吗?

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传说在这个时候死的人,其魂魄会被烈日晒得魂飞魄散,不会流连人世作乱。所以,历朝历代斩首犯人,都选在这个时辰。

而今日被推上断头台的,是蒋允北。

何四妹叹道:“可见这世间没什么是永恒的,蒋凤鸣刚出生的时候,蒋允北应该也逗弄过他,转眼,便送了他下黄泉;绯樱与红樱两个,平素伺候人何等尽心尽力,边缘角落都替二人想到了,谁又能想到她们会起杀心呢?”

李盗酒回首看她一眼,也将目光远远地眺去,低声应了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于皎城的人们而言,没有什么比新闻奇趣更能佐茶下饭的了。而随着文成帝一旨明文昭告天下,不负众望地成为大街小巷的谈资。

言若公主是谁?

那是一个翻墙爬树不学无术的混混公主。

而寒诺是谁?

那是能文能武的寒门长孙,国之栋梁。

眼下都中流传的最广的最形象的说法,就是说皇帝这是把一条蛀虫放到了栋梁之上,假以时日,必定要毁了这根栋梁。

当然,也有不同的说法。说言若公主近来改变颇多,焉知不是寒主司的功劳?看公主的性子,也就只有寒诺这样耿直的人才能弹压得住她,都知道寒门规矩森严,等公主嫁作寒门儿媳,自然就收敛了。

也有人说,皇上这是借着言若公主来拉拢寒门,眼瞧着护国公就要倒下,他自然来重新拉起一人来与一相一王相抗衡。

另又有说法,说皇上是急着把这坨麻烦给扔出去。

总之,皎城的戏曲仍旧咿咿呀呀地唱着,茶继续喝着,书继续听着,龙门阵仍然摆着。反正只要事不关己,便可高高挂起。

偶尔,也能听到一片谈论公主寒门的声音中传出几声叹息,叹的自然是陡然生变的何家。

“一下子折了两个女儿,何尚书还不得把心给疼死呀?”

“话可不能这么说,熙妃只是被打入冷宫。后宫的事不全看皇上心情吗?说不定哪天她又恢复过来了。”

“如今看来,只剩下了个三女何月华,还远在高原。听说自打嫁出去,还从未回过府,就连门都没回。上一回好不容易回来了,也是匆匆就走了。可见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中用哟。”

“不是还有一个吗?还是敦亲王府的世子妃呢!”

“你说那一个?可别提了可还记得三年前世子妃出嫁是什么情景?何府不过是挂了段红绸子应应景,这些年也常见世子妃的身影,你们可见她往何府里去了没有?我还听说,当年世子妃的母亲红珊瑚,就是被何家大小姐害死的!如今何家出了这档子事,世子妃恐怕要背地里拍手叫好了。”

“唉,都是一家人,何苦闹得这么僵呢?”

皎城的民风一向如此,只要不是涉及什么宫闱秘史、不是咒骂朝廷命官,一般来说是很少有人管的。未经压制的声音从茶楼酒肆飘出,飘荡在街头巷尾,又被市贩走夫带出皎城,往四面扩散开去。

千古多少兴亡事,不过是留给后人评说。一个家族的兴起与覆没,就似滴入大江大河里的水珠子,兴起一点涟漪,随风而散。

可对于当事人来说,那些不明真相的猜测与评说,一字一句都似刀如刃,刀刀刺入心脏。

何微雪是被何乾直接接回何家的,从何家发丧,葬在何家墓园。从始至终,蒋家的人都没有出现。

蒋凤鸣是戴罪之身,本是不能发丧,但皇帝格外开恩,允许他们送灵。

可巧的是两家都选在了这日出殡,一家哀乐动天,一家偃旗息鼓,两家都在东城门下相遇,却谁也不肯相让,就在城楼下僵持着。

蒋言就此一独子,亲自捧灵在前;而何家这边,何乾捧灵,何珏由左右两个小子搀着,早已是一副久卧病榻的模样。

烈日炎炎下,两个老人隔着数十步的距离,遥遥相望。

心上的伤口血迹未干,该流的泪水却早已流干,那两双几乎脱眶的眼中,只剩下了浓烈的恨意。

无论他们两家曾经如何相互扶持,那些情谊早已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冲洗的丁点不剩下,只有拿恨来填充。

两府里送殡的家丁早已红了眼,不知道是谁先骂了一句,立即有人回了一句,随后骂声四起,挨得近的两个动起手来,顿时便炸开了一锅烧沸腾了的热水,萝卜白菜搅乱成一团。

而两家家主立身这团乱麻中,犹如料峭劲松岿然不动,只何乾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打了额头,血流不止。他也不觉得痛,只是双手死死抱着长姐的灵位,被人东推一把西推一下,竟挤出了人群中来。

周遭早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有站在货架子上的,也有爬上树去的,一个个像看猴戏一般,只管拍手叫好。

何乾立身二者之间,四顾茫茫。他眼看着两边棺椁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犹如敲在他心上的警钟,心惊肉跳。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灵位,那是他亲自刻的,拿那双画画的手,刻了一天一夜,每一刀都力求完美。他的双手还缠着纱布,因为太用力,细碎的伤口里又冒出血来,在那一片洁白上染出斑斑点点。

不知是谁碰了他的手肘一下,他一时吃痛没有拿稳,眼瞧着那木制的灵位跌落在地上,被蜂拥而来的众人踩踏过去,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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