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一百九十一章:人与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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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若带着哭腔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锋利,狠狠地扎在了李环的心上。

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小妹呀,从一出生便知道如何捉弄人,也知道如何讨好人;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人弄得不知所措,跟着她的节奏走。他转头望向了李言若,这一眼,满腔的心疼竟然烟消云散,好不容易挂在脸上的冷漠面具瞬间分崩离析,没忍住笑出声来。

李言若咬唇望着他,朦胧的视线中,隐隐约约地勾勒出此时此刻她最不愿见的人。她抓着青纱胡乱地抹了抹眼,嘟囔道:“反正,我就是不嫁给寒诺!”顿了顿,她提高了声音,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一句:“死也不嫁。”

李环瞧着她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现如今你就算是死,也是寒家的人了。”他说着话,起身整了整衣襟,心情竟然没来由地轻松了一大截。又望了李言若一眼,方转身要走。

他这一转身,吓了一跳。只见绯衣官袍的寒主司正神色漠然地站在月牙门口,他顺手一指床上的人,“还不好好管管她?由着她这么闹下去,将来祸害的也是你们寒门,朕可不再管她了。”

寒诺无语。

李言若无语。

君王成功甩锅,心情轻松地带着徐诚快步而去。

剑竹托称外头有事,也出去了。

寒诺立在月牙门口,神色平静地望着床上涕泗横流的小女子,四目相对之下,他竟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说。

还是李言若开了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略显欢快,“你安心,时间还有一个月,总能想到办法然皇兄回心转意的。”她将身体微微往后靠,玉片攒成的枕套温凉舒适,透过薄薄的单衣传来一片清凉,令她的神经保持清醒。“就算我没那个能耐,你前前后后立下那么多功劳,加上寒门的势力……”

她的声音在沉稳的脚步声中渐渐地弱了下去。她讷讷地看着寒诺抬步进屋,看着他将那张四角圆凳挪到床前,看着他慢慢地抬起手来。

寒诺从案上取过手帕,一点一点地李言若拭去脸上的泪痕,小心地避开她脸上的伤口。他一向沉稳冷静,做事一丝不苟,便是这样一桩小事,也做的格外认真仔细,好似在他手下是一件易碎的精致宝物。

两个人的距离如此的近,近到李言若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沉稳的呼吸。她的视线低垂着,落在那轻轻起伏的胸膛上;她慢慢地把视线往上抬,却看到那薄薄的双唇紧紧抿着,嘴角轻微往下压。

这是他一贯的样子,冷漠、沉静、自持。

她忍不住又把视线往上挪了挪,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仍是一片清幽幽冷冰冰。

“你在生气吗?”她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难受的想哭;可她还是拼命地忍住,生怕他擦个没完,“这件事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局促地闪躲着视线,却到底无处安放,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搜肠刮肚寻找着说辞:“诚然,也是我平时烦你烦的太多了,才会让皇兄……”

“圣旨,是微臣向圣山求取的。”

寒诺终于收回了手,眉眼往下一压,满脸平静地看着李言若脸上慢慢浮现的错愕。他的语调依旧中规中矩:“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殿下若始终觉着下嫁微臣受了委屈,微臣会向圣上退婚的。”

他把那张半湿的帕子搁回案上,起身走了。临到了门边,他又回头,说:“殿下昏睡这两日,微臣在想,你若是醒不过来,便只好办成冥婚;后来又想,依照殿下喜欢热闹的性子,恐怕是不甘心躺在冰棺里看着我们热闹的。”

他再次把眉眼往下一低,嘴角便淌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寒门子孙只能娶一人,除非妻死续弦。所以,殿下是没机会看到微臣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的。”

沉稳有序的脚步声慢慢远去,也把言若公主脑袋瓜里的灵光给带走了。她呆呆地望着门口,想要追出去把刚才的男人逮住,把那张酷似寒诺的皮囊撕烂扒开,看看里头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剑竹端了一碗炖的浓稠的菜粥进来,李言若问她:“你刚才可听见他的话了?究竟怎么个意思?寒诺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剑竹奇道:“奴婢不曾听见,寒大人说什么了?”

李言若歪了歪头,一时间也想不起刚才寒诺到底说了什么。她甚至开始怀疑寒诺刚才真的来过吗?她看了看剑竹,又看看满外,再看看窗外,整个身子往后一靠,“算了。”

她手、脚、脸、背都疼,分不清哪里更疼些,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实在没有心力去思虑多余的事。

李言若刚刚把眼合上,便被剑竹拉了起来,“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还不饿吗?”

被她这么一提醒,李言若才发现,自己不仅饿,而且非常饿。仍旧闭着眼由剑竹服侍了一碗粥后,又吃了半个桃,才沉沉睡去。

敦亲王府东院内院。

世子爷全副武装,棉麻手套、锦缎蒙面,在于猫侧里那坨排泄物对峙了仿佛一个世纪,终于心一横眼一闭,抄起铲子将那东西移到了簸箕里,端了出去。

玄猫沐九伸长了四脚趴在自己的窝里,照顾的十分精细的花草清香扑鼻,空气很适合养伤;猫窝的一头放着一盘软糕,它不时拿爪子叉一块放进嘴里,对于敬职敬业照顾了它两日的世子爷表示十分嫌弃。

“四妹天天铲,也没见她怎么着。”

眼瞧着小厮将簸箕端走了,世子爷才敢扯下面巾,却不就进屋,只趴在窗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顺道怼了一句:“你瞧瞧你这两天都吃了什么?”

沐九无语,拿一双赤瞳死死地盯着他。

这两天吃了什么?

拜世子爷所赐,它这两日可以说是把狐生和猫生所有吃的东西加起来都比不过,什么人参鹿茸就不用说了,哪样名贵吃哪样,就连给它吃的鱼,都是皇帝赏赐的贡品。也就是敦亲王府家大业大,又身受皇恩,要换了随便一个小门小户,就这两日就得让它给吃败了。

“你说你好歹是修了上百年的狐狸吧,怎么就那么没用,匕首都能伤了你?”世子爷无时无刻不再表示对玄猫的嫌弃,“就连水都不会洑?狗都还能刨两下呢。”

任何一只有脾气的猫,都不会甘心愚蠢的人类拿自己和愚蠢的犬类比较,更何况,玄猫沐九还是一只猫身狐魂,听了这话,恨不能一爪子挠破那张迷惑良家妇女的脸。但介于此时此刻它后腿缠着厚重的绷带,它也就很大气地不与这个二浪子计较了。

但腿脚虽然不便,但它的嘴可抽得出空来,“你到现在都还没去看一眼李言若,是心里自责吧!”

它躲不过人类的匕首,但人类那点愚蠢的心思,它可是猜的透透的,“要不是你把她给叫回来,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

李盗酒双肘靠在窗上,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屋子里,一双桃花眼眨呀眨的,丝丝缕缕的狡黠散去,最终化作苦笑沉淀在眼底深处。他放开双手,任凭自己的身子慢慢悬空,仅靠腹部支撑着。窗柩是用檀木制成的,又硬又窄,隔着肚皮都能感受到五脏六腑都要挤到一块了。

直到开始想吐,他才猛然地扎进屋子里,滚落在角落中,懒洋洋地摊开四肢假寐。

“一只狐狸要修炼多久才能成为人类?”

他问的风马牛不相及,玄猫懒怠搭理,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爪子上残留的糕屑舔了,才道:“五百年通人语,千年化面,三千年化头,五千年化四肢,修炼个一万年就能化成人形了。”

一万年,对于白狐来说,不过是眨巴个眼的事,可对于人类来说,那得多少个生生世世,喝多少孟婆汤坠多少次轮回道?

李盗酒问:“这么说,古人说的妖魔,是但真存在的?”

玄猫继续说道:“我们白狐一族,基本上能通语言后就停止了修炼。”它赤色的双瞳里倒映着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世子爷,满眼的鄙弃:“都说狐狸是最狡猾的,可再怎么狡猾也狡猾不过人类。”

玄猫活了将近千年,看多了人情冷暖,曾被人温柔对待,也曾有人觊觎它的皮毛躯体,对它赶尽杀绝;它对人类的情感,与绝大多数爬行动物一样,又爱又恨。

它见过战场,狼烟烽火下,断壁残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是人类兴起的战争,为了一席之地,为了宣誓他们的主权,他们便向身为同类的人类挥戈。弱肉强食是人类与动物通用的不成文的法则,为了领地,为了生存。

它见过手足相残、父子反目、六亲背离;见过多少功臣名将化作黄土一抔,见过红颜成枯骨,也见过刚出生的皱巴巴的小娃娃。

活久了,是一件很枯燥、也很有趣的事。一如现在,它能享受着天下至美滋味,怼着堂堂敦亲王之子,也算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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