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一百八十六章: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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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盗酒口齿伶俐头脑灵活,身手也算灵敏,只是比之寒诺一流来,就要差强许多人意。他一口气从善喜宫跑到了皇帝寝宫,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不明所以的宫娥太监,把个守在皇帝寝殿前的徐林吓了个趔趄,呼吸都同世子爷同步出入,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世子爷有什么吩咐?”小林子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一句来。

“熙……”李盗酒满头大汗,进出气不带歇一下,只是口舌还没捋顺,一个字出口,只觉一股子风灌进喉咙来,烧心烧肺的疼。

徐林跟是徐诚的干儿子,跟在干爹身边久了,一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接口说:“熙妃娘娘不在这里。”

“皇……”

“皇上也不在这里。”小林子善解人意地上前替世子爷拍背顺气,“若奴才所料不差,这个档口,皇上和熙妃娘娘应该在内书房,世……”

‘世子’两个字还在口舌间打转,徐林的手已经空荡荡地悬在半空,眼前哪里还有半点世子爷的影子?他抬头看了一眼,见三十六阶石阶上,七歪八倒的瘫了一堆宫娥太监。

徐林道:“哎呀你们要死了,哪里不能挺尸,非要在这里找死?还不赶紧另外找个地儿喘气去,这两日宫里事儿这么多,随便碍着哪位贵人的眼都够你们掉脑袋的!”

众人累了个半死,想了想还是小命要紧,哎哎哟哟站起来躲远了。远远地,传来他们的声音:“哎,到底出什么事了累的世子爷那样?”

“啊?你们不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跑?”

“我是要喊住世子爷,在宫里奔跑可是大罪。你们又为什么跟着跑?”

“不就是看你们跟着跑,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李盗酒从没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近,鬼门关近在咫尺,只差临门一脚。而他每向前跑一步,都可能踹中这扇通往黄泉路的大门。等他在小太监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推开内书房的大门时,他已经把一张脸涨的紫红紫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太监跪了一地,正在看折子的文成帝抬眼见是他,顿时垮下脸来,沉声喝骂:“你也太无法无天了,朕……”

李盗酒抬手打断君王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往书房里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何蔻珠的身影,将视线落在那扇月牙门上,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门推开。

“李盗酒你好大的胆子!”皇帝丢下手里的折子,起身行了过去,“熙妃在里头……”

在看清里面的情景后,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短短一日的功夫,何蔻珠看到了两次尸体。不同于从床底下拉出来的那具冷冰冰的尸体,红樱的尸体是温暖的;她的血滚烫的吓人,从眉梢开始,一路往下灼烧至双手,中途经过了心脏,把那颗心烧得沸腾起来,好似随时要炸开。

她是攀着她的双手倒下去的,刚倒下去的时候身体还在抽搐,鲜血从她的脖颈间‘咕噜咕噜’地往外冒,淌到了脚下,把一双青布昙花绣鞋也烫的滚滚的。那张朝夕相对的小脸蛋上,带着熟悉的笑容,温和宁静,好似她即将奔赴的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年他们阖家去何家庄上,刚出城门马受了惊,闯进了旁边的柳树林里。当时,路边有个摆着煎饼的摊子,那是个尚且年轻的妇人,粗衣布衫也挡不住那张小家碧玉的脸。那家煎饼很好吃,里面搁着黄瓜丝、小蘑菇、叶叶菜,油而不腻,十分爽口。

她记得,那时乾弟还说,要买几个煎饼去庄子上,晚上对着天上的煎饼啃煎饼。

她是很久之后才听说那个煎饼摊不在了的。自那次后,父亲便将他们看得十分严谨,没有重要的事坚决不让外出。

她还记着,那个十岁的小女孩,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脆生生地唤她‘三小姐’的情形,那日的阳光也很灿烂,窗外也有满池的水芙蓉。两个小丫头她都喜欢,本来想都讨了,可大姐也喜欢,最后只好一人一个。

木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推开的声音很响,震得她浑身一抖,目光本能地循声望了过去。她看到了一向讨人厌的李盗酒,还有文成帝,他们两个都是一脸惊愕,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皇上?”她讷讷地开了口,想要问一问皇上为何做出那样一副神情。

“熙妃,你在做什么?”文成帝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李盗酒,一步迈进里间,“你怎么能杀人?”

“杀人?”何蔻珠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只是觉着浑身难受,想要得到皇上的安慰。她转身朝君王迈出一步,却看到文成帝往后退了一步,那眼中的神情,好似在躲避毒虫蛇蝎。她低下头看了看,突然看到自己手上的那把袖珍匕首在往下滴血。她吓得浑身一抖,匕首应声而落,泪珠子也滚落下来,和满地鲜血混为一团。

“我不知道……我没杀人。”她徒劳地呢喃着,目光茫然地四顾,想要寻求帮助。可她的视线刚刚一转,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红樱,那双水灵灵的大眼圆圆地睁着,里头似乎有许多笑意,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狈和落魄。

她只能将目光转向文成帝,期许着这个枕边人能相信她,“皇上,我没有杀人,她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朕杀的不成?”文成帝冷冰冰地应了一声,眸光如灼沉沉地盯着何蔻珠满是鲜血的脸,犹豫了半晌,终于高喊了一声:“来人。”

徐诚就在他后头,屋子里的一切早已看的清楚明白,此刻也是心惊不已。到底是宫里伺候的老人,大阵仗前也不曾畏惧半分,上前应了声。

文成帝阖了阖眼,侧身去看窗外那满池的水芙蓉,一字一顿地道:“将熙妃押入冷宫,容后审理。”

何蔻珠愣了愣。

都说君恩好似东流水,可自从她来到君王身边,不说宠冠六宫,却也是恩宠不断。数年的情谊,抵不上这么一句话?

被太监押走的时候,她没有反抗,只是将一双泪眼望着文成帝,望着她自以为可以倚靠的夫君,望着她自以为的避风港。哪怕是一眼也好,她期盼这个男人能回头看她一眼,看到她的委屈与眼泪。可他就好似所有薄情寡义的皇帝,负手立在那里,没有给与她一个眼神,更不要说是一言半字的宽慰。

短暂的喧嚣声在耳边缓缓地消失,李环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身子往前踉跄几步,伸手扶住了窗柩才稳住身形。

“皇上……”李盗酒已经缓和过来,担心皇帝是旧病复发,连忙上前。却见皇帝将手一抬示意自己无碍,他也便不再往前,身子停留在了门口。

满屋子的血腥味令李环想要作呕,因为强忍而面色发白。他望着满池的出水芙蓉,眸光中露出了几分哀凉,“刚才的瞬间,朕在想,如果哪一日朕真的倒下了,留下他们可怎么办?太子年幼,言若也……”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李盗酒神在在地道:“让你把传位的圣旨告诉我。”

“朕就算死,也不会让江山落到你们父子手里。”李环转身看着吊儿郎当的男子,自己也觉着好笑起来,“朕信不过你,却又不得不仰仗你,恐怕你心里早就骂朕了。”

李盗酒蹲身去看红樱的尸体,摇头叹息,一面道:“一般来说,对我看不惯的人,我只会当面骂。”

李环知道和他没什么正经话讲了,便问:“看出什么来了?”

李盗酒拎着红樱的头发,“从左至右一刀切断了颈脉,力气不小,不像是自己所为。”

不是自己所为,而当时的屋子里只有熙妃和她两个。现在红樱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而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何蔻珠浑身是血,手里正捏着那柄滴血的袖珍匕首。

“刚才京兆府的人来报告的时候,有句话我没有讲。”李盗酒从血泊中将那柄袖珍匕首拎了起来,“绯樱是自个儿到衙门投案自首的,声称是她杀了何微雪。”

他把那柄袖珍匕首拎到阳光下,璀璨的光辉刺的人眼睛生疼,“而红樱与绯樱是亲姐妹。”他转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无声地叹了口气,“也许,是这丫头想要杀熙妃,两人在争执过程中失手错杀。”

李环静静地望着他,“这里与前物仅一道薄薄的隔墙,若有什么动静,朕会听不到吗?”

李盗酒看了看那堵薄薄的隔墙,再看看皇帝,语调有些苍凉地问:“皇上听到红樱倒地的声音了吗?”

李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难道说,朕的大限已经到了吗?”

李盗酒将匕首往矮几上一扔,毫不在意地道:“皇上信不过自己,还信不过秦大夫吗?他既然给了您这么多时间,就一定还有这么多时间。只是在这段时间内,您的五识会逐渐衰退老化。”他伸手在雕花窗柩上一拍,一派轻松闲适:“对于旁人来讲这只是一堵薄薄的隔墙,可对您而言,这可能是与世隔绝的屏障。”

皇帝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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