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一百七十五章: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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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帝的几道旨意随着青灵寺的阵阵梵音传入了李言若的耳中,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道:“皇兄这是把我当成球了,这里踢到那里!”

何四妹躺在榻上吃药,闻言笑说:“皇上是玩笑的,要真让你伺候我,不是折我的寿吗?”

李言若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左右她也不愿留在宫里,随着四姐留在这庙子里散散心也好。她的目光往李盗酒身上撇了撇,努了努嘴问:“蒋允北究竟为何一定要杀了蒋凤鸣?”

李盗酒正对桌上几个素菜挑挑拣拣,一碗白米饭只吃了几口。闻言将筷子往盘子里一搭,问:“蒋凤鸣死了,蒋言最恨谁?”

李言若想了想,答说:“蒋凤鸣的案子是寒诺判的,但最终挑起的人是你,蒋言肯定恨你们两个。但是,当初下令准许的又是皇兄,蒋言肯定也恨皇兄。”她调运自己所有的脑力,费尽思量,“可杀人的是他的人,这事他能怪别人吗?”

“如果蒋允北的身份没有被查出来。”李盗酒话说一句便止住,好整以暇地瞧着言若公主,等着她回答。

李言若蹙着眉头苦思了一阵,方接着他的话说:“若是没有查出来,蒋凤鸣的死自然会落在提刑司的头上。护国公和寒门相争,这其中得力的,肯定是三巨头中的其他两个!你又说蒋允北是洪钟的人,洪钟又是听张老头的命令行事,这件事肯定是张老头指使的。”

李盗酒笑道:“你这几日倒是没白学。”

李言若将眉一扬,得意地道:“那可是,我可是堂堂言若公主。”她又想起圣旨不仅说让她去王府,另外还附带了一桩军饷的案子,忽然间瞪大了眼,问:“皇兄把我扔到敦亲王府去,是不是怕我掺和进军饷的案子?”

李盗酒讶然失笑,却不应答,起身出门去了。

李言若待要追出去,又恐怕何四妹在屋子里无聊,少不得耐着性子,嘟囔道:“都是成了精的狐狸!”

何四妹一旁笑说:“可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殿下如今这神思敏捷,过不了几日,恐怕也是个小狐狸了。”

“俗语说姜还是老的辣!”李言若沉声一叹,满面愁绪,“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那般未卜先知!”

何四妹只抿唇而笑,并不答话。

所谓的未卜先知,不过是消息灵通些,心眼多了些,看得透了些,所要承受的也就多了些。

李盗酒出了禅房,沿着大块鹅暖石铺出的小道一路而去。夹道两侧栽着郁郁葱葱的水竹,将褐色的矮墙遮掩的只剩下了一片斑驳。沿着矮墙一路走出去,转入月亮门后,便是清源湖。

刺客的尸体虽然已经清理了,但毁坏的竹廊却无人修缮,几处绑绳断开,整个曲廊几乎散了。几名僧人正浮在水上,重新将竹廊扎起。

一身披袈裟的老僧沿着堤岸行了来,二人见了佛礼后,并肩遥遥望着湖心亭。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老僧将声音压得低,“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李盗酒虚眯着眼看着满池清波,昨日的情景尚在眼前。那些鲜红的液体溅入湖面后,引得湖中鱼虾大肆追捧哄抢,须臾间已经与湖水融为一体。

他笑了笑,收起了插科打诨的心思,正色说道:“青灵寺向来与世无争,不也惹火烧身?这世道,不争也未必能独善其身;争也未必代表同流合污。与其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随着历史洪流漂泊浮沉,倒不如主动出击。当把天下握在手中时,才有资格决定争与不争。”

这几句话,一改世子爷往日那股吊儿郎当的模样,就好似原本滔滔的江河,突然之间偃旗息鼓徐徐东流。

一尘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子。

世子爷一身素麻的僧衣,带子松松系着,有风轻轻地吹动衣衫,荡出那个并不怎么健硕的轮廓来。那双桃花眼含笑的时候似乎有万千情谊在其中,此刻这般微微眯着,又似敛尽容光后的一湖死水。

佛说众生皆一相,可到底只是一句空话罢了;一个人的命运早已生在面向之上,千人千面,只不过一念魔一念佛,一念善一念恶。

“一切罪恶是非,皆因人之七情六欲所致。财、权、名、利皆为六欲之患。”一尘缓步沿着堤岸而行,沿着李盗酒来时的方向,离了清源湖去。

李盗酒缓步跟在后头,听老人缓缓说:“得来的太容易,要守住就难了。这世上唯一可永恒的便是人心,可最易变的也是人心。”

二人一路沿着堤岸,转过褐墙小道,入了青灵寺正殿。

殿中有僧侣正在团坐晨诵,上方供着笑口弥勒佛,下设香案蒲团。

一尘自己局中盘坐,招呼李盗酒在他身后坐下,有小沙弥捧上了木鱼来。他便将木鱼捧给李盗酒,后者笑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可不想以后青灯古佛,麻衣素食。”

他也不强,自己接了木鱼过去,有序地轻轻敲了起来。

李盗酒闭眼聆听梵唱声声,只觉心旷神明、五蕴皆空。

“李盗酒!”

一声猫叫从门外传来,并未打断声声梵唱,却将李盗酒从那一片澄净的空间拉了出来。他循声望了过去,果然看到炎炎烈日下,猫大爷正挺着规矩的四方步大大方方地立在殿门口,一双赤瞳倒映着上方那樽弥勒佛。

他起身踱步出门,随着玄猫行到一处苦竹茂盛的僻静之地,四下无人,方问:“什么事?”

玄猫盘旋在园中的井沿上,仍是一副懒懒的态度,沉声说道:“何微雪失踪了。”

李盗酒讶然地将双眉一挑,好笑地道:“这夫妇两个可真会折腾,不教人省半点心。”

院子里有风,刮着玄猫一身顺溜发黑的毛衣,连带着它脸上几根胡须也在乱动,引起一阵瘙痒。它抬爪子在脸上刨了几下,才说:“我只知道她是在宫里失踪的。”

“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李盗酒将身子懒洋洋地往矮墙上一靠,随手扒拉着旁边的苦竹枝,也疑惑起来:“何微雪再怎么没脑子,也不在宫里得罪人,她那样的身份,何家、蒋家都不是好惹的,何况又有何蔻珠在,谁敢拿她?”

既然无人寻她晦气,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宫里失踪了呢?

玄猫道:“问题就出在何蔻珠身上。据善喜宫的宫女说,何微雪昨日入宫来,央求何蔻珠为蒋凤鸣做主。何蔻珠没有答应相帮,还与何微雪发生了口角。”它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将目光转向了小道。

李盗酒循着它的视线望了出去,见是李言若正搀着何四妹走来。

何四妹来时不曾带有衣物,好在寺中常备有僧衣供香客换洗。只是她身材娇小,那僧衣套在身上空荡荡的,略显滑稽。

二人至院中一个八角凉亭坐下,李言若看看两个,掩嘴笑说:“你两个可是夫妻同心了,连衣服都穿一模一样的了。”

她却不知两人心中皆有心事。

何四妹因李盗酒生死关头扑了过来,心里感动,却又因他头前骗了自己而伤心,两下交织,心绪难宁,只是笑了笑不作应答;而李盗酒心里却想着何微雪失踪的事,并未在意;因此,言若公主这句调笑的话,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何四妹同李盗酒相识的久,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见他不搭腔,便料定是外头有事。

她笑道:“你若有事,自下山去便是,有公主在这里,我……”她一转头,看到李言若听说‘下山’已经两眼发光,显然是迫不及待了。便也说:“我一人人……”

“圣上既然让你留在这里,你若下山去,岂非违抗圣旨?到时候被张相逮住了,你让圣上怎么处?”李盗酒出言打断了何四妹的话,同时也把李言若要下山的念头断了个干净。

“好吧。”李言若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又察觉自己这幅样子太明显,便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满脸诚挚地看着何四妹,说:“四姐,我可是心甘情愿留在山上的。”

何四妹知道李盗酒是怕言若公主下山后惹事,少不得顺着他的话说:“知道了,公主是最有情有义的,断不会抛下臣女独自一人在山上。”说着话,又玩笑地起身作揖行礼,说得李言若红了脸,鼓着腮帮子不言语。

李盗酒抬手在何四妹的脸上掐了一下,笑说:“待爷了了这件事……”话未说完,先咳了起来。

何四妹推他出亭,说:“你同沐七两个好好吃药,别回去把一屋子的人都传染了。”等李盗酒走远了,又冲着他的背影说:“让他们仔细照料我的花草,若差了一片叶子,我要问你的。”

李盗酒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跟在身后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的沐九,骂道:“贼猫听见没有?你主子要拿你开刀呢。”

沐九用一声纯正的猫叫表示对世子爷的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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