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一百五十四章: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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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银子够普通人吃上一年,五十万两,便是数千上万家庭一年的开销,是边塞将士们三个月的饷钱。

从太行山凭空消失的五十万两白银,是这上万家庭活下去的支柱。

对于朝中这些靠着人民纳税的薪俸过活的官员来说,这些银子实在无足轻重。而众所周知,兵部、户部两位尚书一向与张相走的极尽,又推了两部侍郎出来当了替死鬼,谁还吃饱了撑着去得罪他们?

更何况,有洪家这个冤大头在,朝廷丢了五十万两,但相爷又立即从洪家拿来了一百万两,说到底朝廷还赚了五十万两。别说是百官,就是皇帝也没有那么肥的胆子把脸皮撕破。

也就是说,那五十万两是否能找回来,已经不重要了。

成长,有时并非一件好事。

“谁教你的?”文成帝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满面戾气地看向了李言若,“朕让你看着他,你就但真以为可以胡作非为了吗?”

李言若也正一头雾水,满面无辜:“冤枉,这事他没和我说。”又扯了扯李愧,压低了声音问他:“是不是李盗酒?”

李愧硬撑着将小腰一板脸色一沉,冲高位上的父亲嚷道:“还不许我有自己的想法吗?”

“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文成帝冷笑着道:“朕也有自己的想法,再去把国策抄写五十遍,这次不准偷奸耍滑,有一个字是别人代笔的,你就重新抄写五十遍。”

君王一怒,吓得满朝文武哗啦啦往下跪倒一大片,齐声曰:“圣上息怒。”

“李言若,你给我来!”君王盛怒不下,起身一甩龙袍,留下满朝文武以及满面愕然的太子与公主,扬长而去。

“阿若。”一片沉默中,太子拉了拉姑姑的袖口,略带惶恐地问:“父皇让你去做什么?”

李言若撇了他一眼,“总不是去吃糖的。”又伸手点了点李愧的头,说:“回来再找你算账!”

言若公主刚刚步出名堂大门,便瞧见老好人徐诚在廊下候着她,一路领着入后宫,沿着青石小道往慈庵去了。

“圣上这几日头疼发作增多了,殿下等下过去,说点软话,莫要再惹圣上上火了。连秦院首都说,殿下去寒府的这些日子,圣上的身体是最好的时候。”

李言若打小在徐诚的肩背上玩闹惯了,老人的话对她没什么说服力,“头疼你就盯着他吃药,他打小就不爱吃药的毛病现在还有。”

往前徐徐迈着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老人佝偻的身子往后一转,迎面便被言若公主撞了上来。

“啧……”李言若摸着自己的额头,抱怨道:“你也该让秦大人包点药了。”

徐诚静静地看着李言若。不知不觉,那个在襁褓中哇哇啼哭的小娃娃,已经与他一般高了,明眸皓齿,青春活泼。而他已经两鬓银灰,越来越矮。

良久,他沉沉地叹了一声,道:“吃药也不中用了。”

也许是听出他话中淡淡的伤感,李言若朝老人扯出一个笑容,“既然如此,就让皇兄给你个闲差,好好养着。你伺候了皇爷爷、父皇和皇兄,也是三朝元老,该享享清福了。”

徐诚笑了笑,连跌声地道:“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慈庵是历朝历代太妃所居之所,独辟了一座院子供奉后妃灵位,李言若的生母皇极太妃的灵位也在其中。因其身份低微,居在先皇各位妃子的末端。

殿中香烛鼎盛,伺候香火的老尼手里轻轻捏着一柄柳条;一身素服的文成帝长身跪在灵前,合掌念经;身后木门‘嘎吱’一声开启,阳光层层铺了进来,俏皮的身影被素服衬出几分宁静,连同投在地上的影子也三缄其口。

“跪下。”李环声音略沉,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在石头上碾压过。

李言若不甘不愿地在他身后跪下,叩了个头,才倔强地道:“我这一跪是跪母妃,我没有做错。”

李环先礼了三礼,尔后起身从老尼手中接过柳条,毫无预兆地在李言若的背上抽了三下。

李言若又惊又疼,眼睛里已经有了雾花,扁着嘴瞪向李环。

“我这三下,也是为太妃打的。”李环居高临下,冷眼瞧着她,“你若不服气,便去太妃那处告状去。”

李言若气的无话可说,“要她能为我做主,你能当着母妃的面打我吗?”她想了想,又把钧令从怀中摸出,怯怯地往李怀面前一递,“你再打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李环道:“钧令上治君王下令百官,但今日在慈庵内,我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教训你!”他说着话,抬手又在她手臂上狠狠一抽,“这些年你无法无天,为兄一忍再忍,你倒是变本加厉,知道联合外人来与为兄作对了!”

李言若万万没想到他是真的打,手上吃疼,吓得她五指一松,钧令掉落在地,泪珠子也不争气地夺眶而出,犹如断线的珠子往下砸。天热,慈庵的素服是纯麻的,薄薄的一片,柳条打在上面就是一条浅浅的绿痕,皮肤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火辣辣地疼。

她伸手挠了挠后背,又搓搓手臂,又要腾出一只手抹眼泪,手忙脚乱地在蒲团上瞎晃。她嘴上也没停下,“我什么时候联合外人和你作对了?”

李环道:“谁让你今儿去明堂的?”

“李盗酒!”李言若毫不犹豫地将李盗酒卖了,随后又不甘心地补充一句:“他不算外人!”

李环被她气的不轻,拿柳条在她面前抖了抖,再问:“谁告诉太子饷银的事?”

李言若委屈巴巴地道:“我都说了不是我!”

“不是你,也是你带他去的明堂!”李环又将柳条举了起来,眼见李言若骇的往后一躲,那柔嫩的枝条便没敢落下,无力地往下一甩,落在了他自己的腿上。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李言若才敢抬眼去瞧自己皇兄。君临天下的王者,眼中却露出了不该属于他的凄怆和伤感。

到了嘴边的辩驳,突然间就被她给噎了回去,“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你也说了,我们是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为什么你就觉着我做不来?你宁愿去找李盗酒,去找寒诺,你也没想过要带着我!”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做兄长的?”她越说,眼泪就越汹涌,拿手一抹,连同着鼻涕也流了出来,黏在手上。她往前膝行几步,伸手拉过了李环的衣摆,将掌心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全擦在了他的身上。

嘴上的念叨没有停:“上一次南村的事,我也做的很好,没有给你丢脸。小时候我闯祸,你们就觉着我一辈子都得闯祸,一辈子干不成正经事。可你们又不教我,一个个都忙忙碌碌来去匆匆。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个祸害,早知道我要是随着父皇去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朕不是这个意思……”面对满脸泪水的小妹,李环显得手足无措,手里那根柳条仿佛也成了罪恶,下意识地往背后藏去。柔嫩的柳叶经不起摧残,不过三下已经烂了,绿色的汁液低落在他的小腿上,浸透了素麻的衣服,一股凉意顺着小腿往上钻,也令他将被李言若哭乱了的心给重新拽了回来。

他往后退开一步,重新拾起了冰冷的表情,勒令李言若跪好:“我曾经以为对你小惩大诫便能改过自新,没曾想你变本加厉,我才是真的错了。这是最后一次,当着你母妃的面,我郑重地警告你,再有下一次自作主张任意妄为,我就将你嫁出去,从此再也不管你,任由你自生自灭!”

他这一席话,说的又沉又缓,赌上了一国之君的气势,君无戏言。最后四个字出口,李言若已经完全呆住了。

她抬头望着兄长,在那双冰冷的眼眸注视下,她艰难地牵了牵嘴角,妄图用笑来缓解此刻凝重的气氛。可她刚才哭的太卖力,表情有些僵,笑容怎么也展不开,反倒牵着泪珠子更加汹涌地往下滚。

“皇兄……”她伸长了手去轻轻地拉了拉君王的素衣,“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她竭力地期盼着,期盼着眼前的人露出无奈的神情,佯装雷霆震怒的样子,对她大吼大叫,“皇兄,你别不说话,是不是我真得把你气糊涂了?”

带着哭腔的问话,得到的只是沉默的回应。

她有些急了,五指轻轻地颤动起来,几乎滑落。她便更用力地用十指抓住那件素色的长袍,用力到骨结都泛白,能看到手背上一根根细小的青筋。

眼泪从脸颊上滑落时痒痒的,可她不敢松手,就只能用手臂去擦。可擦了一次,那咸咸的液体又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痒的抓心挠肺。她顾上这头,便顾不上那头,最后只是徒然地将浑身力气一泄,瘫坐在蒲团上,略带乞怜地望向了她的兄长。

“我……”她的唇瓣在颤抖,一张嘴便只剩下了哭声,单纯地发音都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好像有千言万语要挤出来,可唯一的出口已经失去了发声的能力,那些声音就在她的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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