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一百五十二章:三足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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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南市那场大火至天明方熄灭,因为公主受到惊讶,崇奉帝勃然大怒,下令禁了戏曲;听说,寒门长孙因为护佑公主与皇长孙不力,被罚去了遥远的边塞;听说,寒诺在雪原打了胜战,声名显赫……

自那场大火后经年久别,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听说。她庆幸他的安然,惊叹于他的才华,也埋怨他的不告而别。

她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去擎牙关看他,找他算账;为了能向他去一封信,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日,握着坚硬的笔杆,在掌心磨了一个又一个的茧子;她一日三次去看他送的小马驹,等着它长大了驮着她去找他。

可无论她跑多少次,总是会被逮回来;送出的信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而小马驹已经长成了识途老马,也没能带着她去寻找它的旧主。她日复一日地蹉跎着时光,偶尔他的消息不经意地飘入耳中,便能高兴的整宿睡不着觉。

她想,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算算账。

皇兄将她扔到寒府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从那场大火之后,寒老太师携家镇守擎牙关,整个寒府都是空荡荡的,一草一木都仿佛还停留在当年。

她设想着两人见面时要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穿什么衣服,在何时何地。可她的设想,在听到那一句‘到不了北苑就行’后,尽数分崩离析,全盘计划崩溃成泰山压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他应该还在怪自己,他应该怪自己。这是欠下的,就要偿还,天大的委屈,都得受着。

可言若公主打从出生就一国之君捂在心尖尖上,这十八年来的委屈,全在寒诺这里受了。这个男人就是铜浇铁铸,就是捂不热,偶尔给出一个笑脸,仿佛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也会失望,不甘,埋怨。

“皇兄和太师不让我去看你,说你受罚被关禁闭,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差点连命都丢了?”所有人都觉着她好糊弄,她也是但真好糊弄,因为她从没想过这两个最宠爱她的人会对她说谎,“这些年你不回来,是因为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你还恨我,怕看到我后会真的一剑杀了我,是不是?”

她以为,自己终究是把那颗心焐的软了点,会知道说玩笑话了。可她却不成想过,原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原因的。

“你总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小时候就被我害惨了;结果累了一身战功回来,还要继续受我荼毒,不敢怒不敢怨……”

她以为自己看的足够明白,哪怕明知道他厌恶自己,欠下的债始终要还,只要还清了,心里就踏实了。可此时此刻才知道,她欠下的,何止是任性妄为,而是他的命。

难怪,他回都这么久了,从未看见他拿过枪;因为那对他曾经视若生命的长枪,如今成了他心底最大的痛楚。她从小看着他舞枪,那身姿潇洒帅气,令她崇敬不已。

“寒诺……”

李言若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这两个字一出口,泪水就忍不住决堤而下,“你为什么不说呀?你说了,我就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不会给你带去那么多麻烦,不会再出现在你周围……”

天上有月与云,空中有风与凉意,而提刑司的庭院中,静静地站着两人,不过咫尺之间,却是天涯之别。挑起这桩陈年旧事的人早已逃之夭夭,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凝重的伤感。

“夜深了。”

打破沉寂的,是寒主司一贯清冷的语调,“微臣送殿下回宫。”

任凭言若公主哭的如何梨花带雨,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仍旧满脸寒霜,岿然不动。他就似一个局外人,将生死看淡,也将人情冷暖一并抹去。他的世界,只有忠君卫国,容不下一丝一毫多余的情感。

在他平静沉缓的语调中,李言若渐渐收了声音,忘记了哭泣。她只是呆愣的望着男人的背影,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可这个伟岸的身影却令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甚至生出了几分逃走的冲动。

“不用了。”她强迫自己坚强,声音中却仍旧带着浓浓的鼻腔,“李盗酒不会丢下我不管的。”语毕,她轻轻地松开了手,转身沿着青石地板铺成的小道缓缓而去。

月光稀疏,竹影晃荡,如述的风声送走了言若公主,留下满庭寂静洒落在庭中;微弱的灯光拉长了男人的身影,镶嵌在冰凉的石板上,木纳的没有任何情绪。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安全消失,寒诺才伸手捂了捂左臂,陈年旧事涌入脑海,连带着那些痛苦,也一并被回忆起来;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痛意。

他不是神,会伤,会痛;也会有难过、失望、无助的时候。可他的肩上担着的是寒门重任,是钧天安危,他不该、也不能出现那些消极负面的情绪;至少,不能将那些情绪表现出来,将自己的弱点袒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喵~”

绵长的猫叫声顺着月色飘下,寒诺循声望去,通体玄色的老猫昂首立在房梁上,身后是一轮明月,正瞪着一双赤瞳望着他。他的嘴角,漏出了一丝苦笑,“何苦呢?”

四月十四,天格外的好,卯初日光便跃出了山头,将整个皎城装点的如梦如幻;凉风悠悠,银杏招摇,路上只有早起开市的商贩,以及那些夜不归宿的浪荡子。

艺园流萤重新开嗓的消息不胫而走,婉啭唱腔低低吟出,仍旧是她拿手的《窦娥冤》。六月飞霜、血溅白绫、大旱三载,字字句句愤慨悲壮,恨人心险恶,以命换苍天开眼。

可戏文毕竟是戏文,听者或为其潸然泪下,却不会去深究这世上,究竟有多少真实的窦娥被推上了断头台后,手起刀落,身首异处,草草埋入乱葬岗枯草堆,无人问津。

所有人按部就班,该上朝的上朝,该开市的开市,无所事事的挑拣着茶楼闲坐吃茶,探听着一夜之后发生的新闻趣事;忙碌的奴妇们挎着菜篮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碰上官府押送刑囚的队伍,纷纷避让,驻步瞧上一眼后,又漠然地离去。

一个在东市贩卖香蜡纸钱的老妇,一个靠贩卖孩童的牙婆,有什么值得看的?旧事重提,一点余温都不剩,还不如说一说敦亲王世子纳侧妃这桩新鲜事。

何家四小姐虽是个庶出,言行也缺少大家闺秀的气度,可她模样可人,心地极善,却被配了李盗酒这样的混世魔王,已经是茶楼酒肆众口传说的一桩憾事;疾世愤俗的人们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又一个不可多得好女儿要遭殃。

比起何四妹庶出的身份,刘颖是正儿八经的官宦家千金,其幼年时常随父出门,随口吟诵而出,还在皎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可随着年纪渐大,便养入深闺,她的作品也甚少流传出来,市面上偶然得了一两句,亦不曾辨认真伪。曾有人借她的名讳贩卖一些题咏词话,后被刘家一纸讼状送上了公堂。

如今,这个原本渐渐消失在人们视线中的才女,伴随着惋惜重新跃入人们的视线里,连带着世子妃何四妹也被翻出来品头论足一番;人们从愤世嫉俗的扼腕叹息,再到幸灾乐祸看好戏设赌局,也仅仅用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而已。

皎城四处风声鹤唳,而深宫之中,明堂之上,正上演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

众所周知,文成帝最宝贝有两人,一个是被先帝捧在心尖尖长大的言若公主,另一个就是东宫太子李愧了。因太子不参政,加上素来有言若公主为伴,众人都不敢造次;而经由挽桃这桩案子,皇帝默许了太子参政,而张相也并未持明显反对的态度,眼瞧着这个年纪小小的太子殿下是水涨船高了。

原本,一众大臣都指着太子生辰,能有机会讨一讨殿下的欢心,结果文成帝说小孩子不适宜铺张,又不是什么正经国事,何苦劳师动众,只在东宫设宴稍示便可。有家中亲眷送入宫中的,自然沾沾窃喜,也有无人在宫中的,就只能眼巴巴地瞧着了。

诚然,朝中三足鼎立的局面并未破,众人都还看敦亲王、张相以及护国公的脸色行事。

而为了太子生母襄嫔追封一事,这三人各持己见,已然闹得不可开交。

敦亲王李欢庭认为,襄嫔身份虽然卑微,但其以命换来钧天储君,便是将来的天子,只不过是追封为皇贵妃,有何不可?再者她的母家并无其他人,没有外戚因此受益,说句不恰当的话,追封不过是让世人看到未来国君的孝慈之心,可作万民之表率。

而护国公蒋言先驳了敦亲王慈孝一说辞,言说当今圣上正直壮年,离太子登基尚且遥远,敦亲王话里话外,似有对当今圣上不敬之言;又拿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来说,襄嫔只是一个通房的宫婢,家中一无荫封二无功绩,皇贵妃将来是要入皇陵的,难道要让这样一个人……

蒋言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张相一阵抢白,说他这是在诅咒太子。

三人争了个面红耳赤,不过是你驳我我驳你,到底没拿出个解决之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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