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一百二十五章: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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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你,他们就能回来了吗?”片刻功夫,李盗酒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重新爬上了吊儿郎当的微笑,“我这次来,是要拿回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面对生死毫无惧色的老人,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终于变了。他转头盯着李盗酒,满面惊骇,“什么?”

李盗酒冷笑道:“那本报告簿在我手里留了那么多年,上面有多少个字我都一清二楚,到皇觉寺存了一段时间,就少了一页。”他站起身来,双手撑着香案,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出家人不打诳语,却做出这些鸡鸣狗盗的事。大师,你心中真的有佛吗?”

“众生万相,佛由心生。”凡恩双手合掌于胸前,满脸惊骇慢慢退散,阖眼叹道:“有些东西,本就不该存于世间,老衲罪孽深重,不在乎多这一条。”

他说着话,扯下了脖子上的那一串菩提珠子,盘在手中摩挲了好一会儿。他张开眼,一脸犹豫地看向了李盗酒。

“无论世人信与不信,这世上太多无可奈何的事,不是有毅力恒心便能办到的。费尽心思到头来却功亏一篑,甚至因此丢了性命的例子比比皆是。”凡恩问:“世子自问有那个能耐,在兴起的风云中保全性命吗?”

李盗酒缓缓行到他面前,俯身将那串念珠拿到手中把玩片刻,随后挑了其中一颗珠子,用力地捏了捏。

整个菩提珠子如同朽木般碎裂开来,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纸团。

李盗酒将那串念珠扔到凡恩的身边,方才说了一句:“初一宪司堂上,我会给大师留一个高位,好让您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兴风作浪的资格。”

他说着话,便信步出门,目光向右侧一转,不负所望地看到了正局促地立在廊下的何乾。

“刚才的话何公子都听到了?”李盗酒缓步上前,仗着身高的优势,耷拉下眼皮觑着何乾。

每次面对李盗酒,何乾总是处于下风。他是世家子弟,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一言一行都是贵族公子的模样。可李盗酒出身偏僻的乡村,打小不学无术,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发都透露着无赖的气息。

无论是动手还是动口,何乾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此刻被抓到偷听墙角,他也只能垂眉低眼,无言以对。

说什么?

从制售五石散,再到杀人命案,最后竟然丧心病狂地毁村?他的大姐,究竟嫁给了怎样的一个衣冠禽兽?而这些事情的起源,皆因那个被淹死在何家庄池塘里的女人!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大姐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这一次,李盗酒反而没有为难他,只是将刚才从念珠中取出来的那个纸团塞到了他的手上,“那本报告簿你应该没看到过,我就简要一说,陈氏死后的尸检中,仵作发现她的手腕上有半圈细碎的伤痕。他根据那些伤痕,大致绘出了造成伤痕的东西。”

何乾低头看了看纸团。那小小的东西几乎没有重量,却实打实地散发着阴森寒冷的气息,令他遍体生寒四肢僵硬,连十指都无法动弹。

他抬头望着李盗酒,眼中甚至带了几分求助的意思,哑着嗓子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盗酒笑道:“为什么不打开看看?”

何乾的十指轻微地颤动起来,连带着浑身的力气也在无形中被抽干殆尽,只能颓然地退后两步靠在青墙上。他慢慢地握紧了掌中的纸团,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窥见。尔后,他又仿佛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又慢慢地将手掌打开,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展开纸团。

官署的纸张都是用上好的宣纸,有了年月,保存不妥善,整个纸张已经泛黄,失去了原有的光洁与硬度。四周是大面积的留白,只在中心用炭笔勾了半串珊瑚珠手串,细致到珠子上那些不规则的纹路都格外清晰明朗。

何乾愣了愣。

图中那串珊瑚手珠,无论是珠子的大小还是纹路,他都十分熟悉,若非上面的笔迹已经有了消退的迹象,他几乎要认定是有人比照实物临摹出来的。

好一会儿,何乾无措地将那张纸又团成一团,神色慌张地要扔掉。可他查看四周,青墙红柱绿植,并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他毁尸灭迹。

李盗酒的目光一直盯着他那只握着纸团的手,似笑非笑地问:“丢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何乾愣了一下,茫茫然地望着李盗酒。

是啊,丢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为了大姐,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那些未亡人呢?他们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前人用血泪留下的教训,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这些事既然能被李盗酒查到,总有一天,也会被其他人查到,会被公诸于众。

如今他能毁灭这一点证据,但到了天下尽知的时候,自己还能做什么?难道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让天下人跟着一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何乾勉强振作精神,倔强地迫使自己与李盗酒对视,不愿在他面前低了气势,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利用你?”李盗酒好笑地将他上下一番打量,语气里尽是奚落:“何公子全身上下哪里值得小爷利用?”他将长眉一挑,拉长了声音继续道:“若你也像挽桃一样,死在蒋凤鸣的手里,说不定还能有点利用价值。”

他说着话,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说:“啧,以何公子的身份,至多是牵涉出一个误杀的罪名,要想闹到这么大是不可能的了。”

“你……”何乾气得一句话说不出,只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李盗酒。他心里也清楚,挽桃这件事之所以能闹这么大,全是李盗酒一力促成,这个人有这个胆识和魄力;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无视法律规章,一切只按照他的喜好来,不会顾及造成的后果,更不会在乎有多少人牺牲。

李盗酒在乎的,只有他自己。

单是这一点,何乾就明白,他没法和眼前这个男人较量,无论是身世地位,还是头脑心算,他都不如这人。

从前他面对李盗酒,总是竭尽全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敢、也不愿与他计较。可现在,他却不得不静下心来,细细地盘算着两人各自所拥有的筹码,盘算着敌人的目的,盘算着他究竟打算往哪里走。

“何乾,你摸一摸自己的心口,那颗心还在跳吗?”李盗酒收敛了满脸不正经的笑容,难得严肃地板起脸来,语气也添了几分语重心长:“你那颗心,从前是什么颜色?现在是什么颜色?将来又将变成什么颜色?”

心,自然是红色的,是如同火焰一般明亮的色彩。纯粹如晨间东方那一抹鱼肚白、千年积压的万层雪、夜空中那颗北极星……可当朝阳徐徐升起,那一抹白会被万丈霞光取代,染成斑斓色彩;积雪万层亦有冰消雪融的一日;再明亮的北极星也会在昼日来临的那一刹那失去光华。

而这个世界,就是那霞光、融雪、昼日,随时准备着将那颗明亮火热的心一点点地摧残,只等着那颗心放松警惕的刹那,便会一点点地浸透侵入,直至将那颗心完全占有剥夺,染成其他的色彩。

何乾轻轻地一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掌心那个纸团变得滚烫炙热,仿佛也带动了那颗原本沉稳平静的心,剧烈地沸腾燃烧起来。他第一次认真地看着李盗酒的背影。

不同于一贯的吊儿郎当的笑和语气,李盗酒的背影一向挺拔。他身形修长匀称,一身衣服剪裁得体,比起他的正面要显正经多了。

何乾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逐着李盗酒的背影,下意识地移动脚步跟了上去。他跟着李盗酒,一路出了皇觉寺,沿着杏子街转悦人街。

李盗酒的身影在敦亲王府门口,停了下来。何乾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前方由众多宫娥、太监簇拥着的华贵轿辇上。

橙黄暖帐的马车上,熙妃盛装而坐,模样端庄贤淑,雍容雅贵。

何乾的心头狠狠一跳,看到李盗酒移步的那一瞬间,他疾步上前,擦着李盗酒的肩膀快他一步至车辇前。

随行护卫的禁军见是何府公子,不敢相拦,着人传入里头便放了行。

红樱在车下迎着何乾笑道:“娘娘出宫不曾通知公子,却不想还是在这里遇上,这可是俗语说的姐弟同心了。”

何乾勉强地笑了笑,未理会她的玩笑话,只同车辇上的何蔻珠揖礼问候。

何蔻珠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片刻惊诧后,也笑道:“你向来不爱这里,今日怎么想着来了?”她眼尖,瞧见何乾揖在前的掌心里握着什么,又见他神色阴郁,满腹心事的样子,便料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微微蹙眉,目光远远一眺,落在了不远处的李盗酒身上。

何乾一时无言,默了片刻后,如实应道:“我因贪玩,追着一只猫来了此处。”

何蔻珠微微一愣,眼见王府门口有人迎了出来,便也不好多说什么,扶着红樱的手下了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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