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一百一十九章:鱼与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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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诺当然能看懂寒浅的意思。

寒浅去西山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两人的行踪并无计划,都是想到哪便行到哪,即便是真的在偷听时被发现,那些人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

以寒浅的警惕性,即便带着小六子这个拖油瓶,也该有办法甩脱他们,不至于要到了以卵击石的地步!寒诺曾经和那些人打过交道,只是配合默契,伸手并不算好。这样的人,一般是训练来打探消息会追踪人的,要追杀人,也该派遣像此刻关在提刑司的那个哑奴那样的死士。

不成功,便成仁。

而要紧的一点是,皇陵距离十里春色还有一段距离,而根据当时赶去救援的人的说法,他们是收到了一张无名氏的纸条,称寒浅有危险,将信将疑时赶过去的。而在寒诺受刺的当天晚上,陈昭宥与蒋允北也称接到了无名氏的纸条才赶过来的。

那么这个递纸条的人是谁?两次出手相救的是同一人吗?

而这两次刺杀,李盗酒都身在牢中,但他对外面的消息的掌控,永远先他们一步。是他的消息网已经遍布皎城四周,细致到蛛丝马迹也逃不出他的耳目,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寒诺不喜李盗酒,从远在擎牙关听到这个名字时,就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当他得知言若公主在他的带领下‘坏事’干尽,更觉此人不靠谱。

在挽桃这桩案子的接触中,令他对这位世子爷更没什么好感。

狡诈、阴诡、视规章律法为儿戏,这样的人,在军中便是害群之马。

可如今,他正在被这头害群之马牵着走。

“从目前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是冲着西山均县那场洪水去的。他敢如此肆无忌惮行事,除了仗着李欢庭的势,更要紧的一点是他对事态的发展近乎了若指掌,此人不容小觑。”寒诺沉声道:“他游走在律法边缘,行事不按规矩章法,很可能一念之差酿成大错。圣上也说了,此人若经雕逐,将来或可成为栋梁之才。”

寒浅默然地望着掌心的茶盏。栋梁之才与祸国殃民,从来只在一念之间,天才总归是要有些怪癖的,比如他家大哥,表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实则满肚子的坏水。也就是生在寒门自小被约束惯了,要是让他照李盗酒那样放养长大,两人指不定谁比谁混账呢。

诚然,介于他实在不想被罚抄,就这些想法,是打死也不能说出口的!

他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奈地道:“如今朝中四分五裂,皇上孤立无援,寒门持身中立尚可避免,真要站在皇上这边,敦亲王与张相两头施压,各方势力联合打击,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一旦寒门卷入朝堂斗争,他这踩点上下岗没事就听听小曲喝花酒的日子,恐怕也随着去了。虽说大头有上面的人顶着,但有大哥亲自盯着,想偷个懒,恐怕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四肢瘫痪在床了。

“你如今与李盗酒合作,将来又要与他为敌吗?”

寒诺起身回到案前,见折子上的墨迹已干,便收了起来,仔细以蜜蜡封好,唤来寒孚送入宫中去。尔后才应寒浅的话:“寒门只听圣命。”

寒浅翻了翻白眼,“咱们两兄弟,你就不能说说心里话吗?”他的话虽然是对寒诺说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撇向了小六子。

此时此刻的小六子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两人的谈话。

寒诺应道:“同你说了,你能就此发愤图强吗?”

寒浅实在太了解自己了,也太了解自家大哥了,于是很干脆地回了两个字:“不能。”

寒诺回首睇了他一眼,阔步出门。他将将跨出门槛,便看到了静静站在窗户外头的莲儿。

一两日功夫不见,这个身材壮硕的姑娘竟然明显地消瘦下去,满脸的疲惫与忧虑,两个眼睛红肿如核桃,可见是没少哭。他心里轻轻一叹,行上前去问道:“什么事?”

这两日发生的事太多了,莲儿的心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而寒诺那柔柔的音调,无形中给了她不少的勇气。她抬眼看着年少成名的将军,那分明的五官硬朗有型,面无表情时犹如料峭的石壁,吸引着人靠近,却又只能站在下方仰望。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她紧张到十指镶嵌进了自己的掌心,怯怯地低声询问:“西山那场洪水,真的是蒋凤鸣所为?”

“此事并无确切直接的证据,但从当时的情况,以及李盗酒的话来看,那场洪水,很大几率是蒋家的人所为。”也许是寒诺天生长了一张正气凛然的脸,他整个人站在那里,便是诚信的代表。原本七分可信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会额外增加三分的信任度。

而对于莲儿来说,眼下她并不需要证据,而是需要说出真相的勇气。

寒诺的坦诚与低姿态,无疑令她心中拱筑的那道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挽桃姐姐曾经在掌心漆了一个很小的‘琴’字,当初蒋凤鸣在西山救我时,他用的化名就是蒋琴。当时他带我到了皎城,托付给郊外的一户人家抚养,尔后通过王婆送我入宫。除了西山那次,我从没见过他,我们一直是保持书信往来。”

她无助地将头往下压去,泪水滂沱而下,滴落在鹅黄的衣襟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几日没换了,泥浆点染了橙色的裙摆,而衣身也是污迹斑斑。

脖子上的伤口原本已经结痂,被淌下的眼泪一润,痂已经开始剥落,露出了尚未完全好的新肉,甚至有血珠子溢出,沾上了衣襟,鲜艳的色彩被泪水晕开成一片淡黄的污迹,几乎与衣服混为一体。

“我曾经无意间见过挽桃姐姐翻看几本戏曲,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也去偷偷拿来翻看过,知道他们往来的事,这么些念我一直没说破,是以为蒋……”

莲儿的声音在此一顿,眼中的零星光亮又黯淡了几分。她突然觉得有一丝冷,下意识地搓了搓双臂。可那凉意却直逼心底,令她全身发发寒。

“那天,挽桃姐姐看见我了,她……”阵阵凉意逼入四肢百骸,令她浑身轻轻颤抖起来,本能地蹲下身子寻求一份安全感,连带着声音也被压低,连同低低的哭腔,被风轻轻地传入了寒诺的耳中。

“当时,她本有机会从窗口逃出来,可她看到我躲在灌木丛里,又生生地折了回去。”

寒诺想起那具躺在冰棺中的瘦弱躯体,苍白面容精致祥和,而那颗早已冰冻的心,在还能跳跃时,该是怎样的赤诚炙热?

他低头看着泣不成声的莲儿,神色并无半分的触动。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人舍生取义,必然有人获生弃义。生死面前,人性被放大到了极致,一丝一毫的举措都是来自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恐惧、愤怒、担忧、后悔都是人之本能,活下去也是没个人该有的权利,没有人能去指责她的见死不救。死里逃生,那一条生命,那一幕生死前的抉择,会紧紧跟随着他的余生。

救与不救是挽桃的选择。而是心安理得毫不愧疚,还是藏伤纳痕负重前行,也是莲儿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权干涉。

“你提供的线索对定蒋凤鸣的罪很有帮助。”寒诺控制着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冷漠,“至于西山均县那场洪水,终会有真相大白的那日,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活着,活着看那些人自食恶果。”

正义需要有人去昭彰,而有些罪过,总要有人代替死者去原谅,“你没有站出去,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行凶的人。挽桃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你的安稳,应当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继续作为他人的棋子任人摆布。”

修长的身影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春末夏初的日光已经开始灼人肌肤,令莲儿那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泛出一丝温暖的错觉。

她的目光追逐着那个清冷的背影,随着他的消失,瞳孔便失去了该有的焦距。

过往点滴如风吹絮从眼前飘过,点水成冰,在她的心上覆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寒意。双臂被收缩的越来越近,低着头头却突然昂了起来,向着朝阳强光,盛开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璀璨笑容。

她想,她好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说的全是废话。”寒诺刚刚出了院门,斜里便传来世子爷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别说是定蒋凤鸣的罪,没有真凭实据支持,很有可能被反咬一口栽赃陷害。毕竟,她是言若公主身边的人,又在寒府待了这么就久。”

寒诺驻步望了过去,见李盗酒正神在在地坐在盘满了牵牛花的假山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衣衫也歪歪斜斜不肯好好穿,颇有几分街头混混的味道。

“世子既然知道,此刻就不该在此偷听墙角。”寒诺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往一旁的凉亭中去。

李盗酒颇为不满:“小爷先到的。”他身手敏捷地跃下假山,入了凉亭后也不肯正经坐着,仍旧斜斜地靠着栏杆,势要将吊儿郎当的形象维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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