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一百零四章:双簧
在浏览器中输入 飞速中文.com 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李愧一抽一噎地道:“儿臣昨儿个奉命去探望姑姑,顺路也去看了看南村受病的村民。”说到这里,他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儿臣看到他们家庭破碎,妻离子散,实在不忍。”

南村那桩事说大不大,但毕竟是疫情,稍有不慎,便会殃及整个钧天;是以,满朝文武还是十分在意的。诚然,他们在意的不是南村村民的死活,而是疫情是否能够圆满地解决。

人死不能复生,何况还是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哪怕真有人怀悲天悯人之心,朝中上有皇帝,下有一王两相一公,即便眼下立在朝首的只剩下了张相,也轮不到他们来出头。

退一万步来讲,疫情局和太医署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控制疫情,是彻底将疫情诊治好,还是封村杀人,都是他们的事。拿自己生死换取的功劳,没人和他们抢,而一旦有过,也不会有人替他们抗。

是以,年方十一的太子这几句话,并未引起他们的共鸣。他又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地道:“儿臣看到那些失去了母亲的,便想到儿臣连母妃的面都没见过,从小到大就姑姑待儿臣最好!又想到姑姑也是自小就失去母亲的人,故而伤心不能自已。”

满朝文武还未如何,文成帝心中便酸了起来。

众所周知,言若公主生母皇极太妃极受先帝恩宠,只可惜红颜薄命,在生产她时难产而去;先帝将对逝去之人所有的爱全部倾注于公主一身,十分疼爱。而太子生母原是通房丫头,虽然后因有孕晋位襄嫔,却也是个薄命的,在生产太子时难产而去。

当时的文成帝已经被封为太子,允许参政,一心要做出一番业绩来,无暇顾及幼子;而诸位太子妃、侧妃也在忙着为自己将来作打算,争的死去活来,也不将这个呱呱坠地白白胖胖的皇长孙放在心上。

李言若闲极无聊,便常去太子宫逗弄,一来二去,姑侄两个脾性相投一拍即合!文成帝倒也轻松,索性将自己儿子十分放心地托付给了皇妹。

思及陈年旧事,文成帝满心酸楚愧疚,动容地问道:“你姑姑如何了?”

李愧将眉眼一耷,未语先叹了口气,满面愁绪地道:“杞大人说姑姑的病症已经无大碍了,就是心里郁结难解。儿臣也问过姑姑,她却总是支吾不言,偷偷问过了四姐姐,她才告知儿臣,姑姑是因为挽桃和莲儿相继出世,心里惴惴不安,感叹世情凉薄,故而食欲不振郁郁寡欢。”

文成帝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叹了口气,低眉道:“先帝临终将言若托付于朕,如今朕却让她受此等委屈,实在有愧先帝在天之灵。”语毕,又起身昂头对着门外虚空一抱拳,长声叹道:“父皇,儿臣不孝呐!”

满朝文武少不得齐刷刷地跪下,齐声道:“圣上保重龙体。”心里,不约而同地叹道:又来了!

但凡言若公主闯祸,皇帝想要为她开脱的时候,必然会将先帝请出来;可怜崇奉帝驾鹤西游三年之久,还得时不时出来为言若公主背锅。

等满朝文武请过罪后,皇帝重新落座,太子又道:“儿臣只是去南村略略看了一眼便已觉肝肠寸断,姑姑终日待在南村,看人生离死别,岂能不伤感的?可怜她身在炼狱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死神带走那些可怜的生命,看着好事者将人命当做儿戏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岂有不愤慨心痛的?”

这一下,满朝文武终于清楚太子登上明堂的目的是什么了。这明摆着是要皇上追究南村村民暴动的事!

“村民暴动一事,朕早已有心追查,奈何前些日子人心惶惶,不是追查的时机;如今疫情已经得到控制,也是时候将背后之人揪出来了。”文成帝顺竿上去,立即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严峻的目光在列位大臣脸上扫过,问道:“诸位爱卿觉着,此事由谁去查合适?”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没有金刚钻,谁也不想揽下这桩瓷器活;更何况,南村村民暴动一事,发生的时间那样蹊跷,正在敦亲王与护国公因病辞朝的日子,加上那段时间流言四起,其背后的主谋可想而知。无论是这两人中的谁人主导此事,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在这片寂静中,文成帝缓缓地开口:“寒诺此时赋闲在家,又……”

“圣上!”他的话还未说完,张觅已经出列请道:“寒诺是因其办案过程中存在不法的举动,已经不适合做一个执法人,若再让他去查这件案子,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吏部尚书何珏也道:“张相所言甚是,寒诺曾因办案方法引起众怒,南村村民暴动一案关系民心,若办的不妥,恐怕又是一场舆论纷纷呐。”

户部尚书元范出列请道:“臣附议张相与何大人所言,寒诺调查此案,确实不妥。”

“臣等附议三位大人所言!”

满朝文武同气连枝,空前团结一致,生生地将文成帝逼的哑口无言。君王端坐在堂上,漠然地望着匍匐在地的一众大臣,阵阵悲凉涌上心来。

整整三年,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看到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他们一个个跪伏在地,山呼万岁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却是要站在敦亲王这边,还是站在护国公身后;他们盘算着,是跟着张相前程似锦,还是跟着敦亲王有更多的机会。

唯一没有考虑过的,是他这个皇帝。

先帝去世突然,他羽翼未丰,手中无权,事事被人掣肘。他们便小心翼翼地不碰触他的底线,然后为所欲为。

他不求独断乾纲大权尽掌,可至少也希望,当他的提议周知时,朝中会有不同的声音出现,而不是‘张相所言甚是’‘敦亲王所言甚是’‘护国公所言甚是’!

他从十五岁参政,二十五岁继承帝位,到如今整整三年,仍旧是他们眼中,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愧的身上。十一岁的小娃娃,第一次登堂,小身板挺的笔直。

在这一片诡异的静默中,太子李愧缓缓地开口,“姑姑是因村民暴动一事,才会前往南村安抚,原本此案她是最有话语权的。只是如今她带病在身,若再让她去调查此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臣念及姑姑昔时的好,特意恳请父皇,将这桩事交给儿臣去查!若能查出来,也算儿臣对姑姑一点心意;即便是查不出来,儿臣年幼,也不会对朝廷的名声有任何损失,到那时父皇再另派人来查,也可以。”

文成帝担忧道:“你毕竟没有经历过这些事,知道从何查起吗?”

太子道:“儿臣五岁便上御书院,老师常说要学以致用,如今已经十一岁了,是时候该检验检验儿臣所学了。”他顿了一下,目光滴溜溜地转向了张相,笑道:“皇后时常教导儿臣要为父皇分忧,于大事上儿臣是不能了,希望能在小事上能为父皇解难。”

张相低眉迎上太子的目光。小小的孩童,笑的满眼诚挚,实在难分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文成帝便问:“张相以为如何?”

张觅心里也在打鼓。虽然有皇子不满十一岁不得参政的规矩,但李愧字字句句中不提政治,只提为了姑姑,是为难得的亲孝之道;至于南村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朝中既然无人肯接,只要不落到寒门手中让他们有机会在朝中立势,倒也无妨;更何况,若能因此卖给太子一个情面,将来皇后在宫中,要收养太子时,兴许还能简单些。

如此想着,张相将手一抬,禀道:“太子有此孝心是好事,如今学着去,将来及冠参政,也不会显得手忙脚乱。”

文成帝反而为难道:“要调查南村的事,你势必要出宫去,如今胡庸才随你姑姑去了南村,杜磊又要负责宫城防卫,朕还是不大放心放你出去。”

李愧道:“儿臣虽然有心为父皇和姑姑分忧,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要父皇拨两人指导儿臣。”

文成帝当即拍案言道:“满朝文武皆可为太子师,你愿谁来指导,朕皆准许。”

“父皇此言但真?”太子的声音中有一些急不可耐。

皇帝道:“君无戏言。”

“儿臣谢父皇隆恩。”太子先跪下重重一叩头,随即道:“儿臣蒙寒诺指导剑法,数日间收益颇丰,本欲奏请他为少傅,奈何他公务缠身;如今听闻他赋闲在家,正好可以就近可以指导儿臣,也好查案之余,请教剑法。”

“你肯用心学,也不枉费寒将军百忙之中指导你。寒将军的身手可以以一敌百,有他在你身边,朕也十分放心。”文成帝说着话,目光扫过文武百官,问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父子二人一出双簧唱的如此漂亮,加上刚才张相开了口,满朝文武谁敢发声?就连张相都只能噎下这个哑巴亏,眼睁睁查案的事情兜兜转转,又落到了寒诺的身上!

而他们,只能高唱一声:“皇上圣明,太子圣德。”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m.feisxs.com

飞速中文唯一官网:feibzw.com 备用域名:feisxs.com

上一章 添加书签 返回书页 下一章
添加书签
字号
A+ A A-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书页 书架 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