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八十三章: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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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元致远的宣战,李盗酒却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全然不做理会。他趴在牢门口,确认何四妹全身上下也就是腰上悬着的那柄短剑,再无外物时,整个身子一瘫,哀嚎道:“你怎么也不带点吃的来?”

“一早匆匆从城外赶回,哪来的那个时间?”何四妹一行说着,一行往他那处去,“公主说,想要替南村失去的村民抄写往生经,只是她病中难以静心,思来想去,找你代笔最为合适了。”

李盗酒无言地翻了翻眼皮,调动着全身的骨架子,将一身懒肉又拖回了床上,说:“心意到了就行了,她又哪里学来这套虚礼?”想了想,不忘了埋汰某人一句:“不用猜,一定是寒门教出来的,一板一眼的,跟寒诺一个德性。”

何四妹笑骂道:“寒主司哪里招惹你了?作戏还要作全套呢,何况这次公主与死神擦边,那个女孩又与她有一面之缘,伤感些是在所难免的。”

李盗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昨夜好大的风雨,南村几处房屋都被吹倒了,听说城里也没好到哪里去。”何四妹的目光滴溜溜地一转,落在了玄猫的身上,问李盗酒:“你听到什么风声没?”

李盗酒还未应话,元致远便道:“他睡得跟头猪似的,哪里听得见?”

李盗酒懒怠与他搭腔,只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用脚趾头去蹭玄猫的毛,被后者嫌弃地躲开了。

“响鼓重槌,终于敲醒了打盹的雄狮,随便抬抬爪子,都够惊世骇俗的!”李盗酒将目光转向对面的蒋凤鸣,只牵起一个嘴角,身子稍稍坐直了,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何四妹叹道:“雄狮对上猛虎,不知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李盗酒道:“放心,雄狮困于富贵香温柔窝,爪子早已生锈蒙尘;而那群猛虎,可时时刻刻都在啃白骨食人肉。”

“猛虎再猛,也只能困于崇山峻岭之间,一旦他离开了自己的领地,便会被群起而攻。”

比起李盗酒的吊儿郎当和元致远的气急败坏,蒋凤鸣的声音温和如细雨润物,无声无息中,给人以最舒服的听觉感受。

他一张眼,视线正好与李盗酒对上;两个男人都浅浅笑着,彼此心知,不足为外人说道。

相较于男牢中插科打诨的热闹,女牢这边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被关在一处的十二个女孩相护拥着紧紧靠在一处,警惕又恐惧地看着慢慢从过道中踱步的提刑主司;就在昨日,她们集体将这位年轻的主司大人戏耍了一通,而此刻,她们的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这位大人的手中。

官字两个口,无论是京兆衙门,还是宪司堂,只要进了这些地方,便是任由他们摆弄的;她们无权无势,更无人会帮她们,唯一能被救赎的道路,就在昨日的公堂上,被她们自己亲手葬送了。

寒诺人高腿长,走路一向奇快,可他路过那间牢房时,却足足用了半刻钟的时间;冰冷的目光审视着瑟瑟发抖的女孩们,就像是猎人在张弓搭箭前,总要仔细地挑选最合适的猎物。

“金元宝、银元宝、纸元宝……”

王婆的声音细若蚊足,只有到了她的牢房门口,才能听见;若是仔细听,还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些微弱的哽咽。

“寒大人!”一声嘶吼响彻整个牢房,余音在空荡荡的木柱子之间穿梭回荡,将正在睡觉的洪七七也给惊醒了,下意识地往声源处望了过去。

流萤双手撑在牢门上,纱衣袖口往下滑,露出两截皓腕。她望着寒诺,声泪俱下,“你现在知道,面对的是个什么人了吧?已经死了一个了,这里的人,从被你们发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死人了!”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说是为了维护律法正义,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乌纱?她们受苦受难被人摆布的时候,正义与律法在哪里?朝廷在哪里?你寒大人又在哪里?谁曾伸手帮助过她们?现在,你又要拿她们的性命去博自己的前程与名声,你与蒋凤鸣之流有何区别?”

这一声声的控诉,道尽了这些人的辛酸屈辱;原本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孩儿们,眼圈一红,两行眼泪已经无声地滚落下来,两两相对,面容悲怆。

在她们最绝望时,曾经有人向她们伸出援手,令她们感恩戴德恨不能以身相报;可到头来却发现,她们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地狱,另一个比火坑更可怕十倍的地狱。

那个地狱暗无天日,没有阳光、鲜花、雨露;没有欢声笑语、春去秋来;只有挣扎、痛苦、死亡、服从!

她们就像是一群食草的小绵羊,被驱赶到了荒凉的戈壁滩上,为了生存,只能依附强大的生物,乖乖听从他的命令,在他的身边汲取一点水草,苟延残喘。

寒诺抬眼看了流萤一眼,不语,径直往前行去。

洪七七正倚石壁靠坐在床上,姣好的容颜勾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似真似假;听到脚步声渐渐靠近,她转头望去,目光定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笑道:“我倒是挺佩服你的。”

寒诺将手中的衣物从牢门的缝隙中递了进去,问道;“这袖口的图案你可认识?”

洪七七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接了衣物,拿到灯下仔细辨认;看到袖口那一节杨枝时,她惊了一下,道:“这是阿善的衣服,他的袖口都绣有一节杨树枝,且多是岭南的刺绣,绣工比别处不同,很好辨认。”她又看向寒诺:“大人从何处拿来的?”

寒诺道:“云中龙凤三楼甲字号房。”

洪七七恍然道:“甲字号房间熙妃出入,我怕引起蒋凤鸣的怀疑,不曾进去过;倒是佟掌柜说,阿善生前常到云中龙凤听戏,却不知他与熙妃有牵扯。”

“能出入甲字号房间的,还有何微雪。”寒诺收回衣服,转身同流萤说道:“是有人死了,可也还有人活着。身处绝境的时候,总希望几有人能伸出援手拉自己一把,你是如此希望,将来也会有人如你这般希望;而我希望这个将来,不会发生。痛苦的事总要有人去背负,不是你,也会是下一个无辜的人。”

恐惧,是人之本能;江河汹涌遇到巍峨高山也只能望而却步,烈火无情也只能止步于汪洋之畔;天灾人祸面前,人类显得那样渺小无助,就似微尘末粒。

可人类,最终战胜了自然,战胜了比他们凶残千百倍的猛兽,成了大地的主宰。

他们依靠着无穷无尽的智慧,以及永不服输的精神,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他们并不需要与敌人硬碰硬,以卵击石,注定会失败。

可智取,不代表零牺牲。

千百年来,经历了多少朝代更替,鲜血白骨,新生与死亡的交替拼凑出历史这条洪流;流淌到今时今日,那些血色淡了,尸骨少了,但这依然改变不了,这条洪流的顶端,是建立在累累尸骨之上的事实。

流萤的话,寒诺听进去了,可他不能回头;因为一旦回身,便会将嘴脆弱的后背留给敌人。他也不敢停下,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场;千军万马的硝烟中,他有能力自保全身而退,可那些跟着他冲锋陷阵的人,会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

胜利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他这样,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总瞰全局,冷静沉着地排兵布阵出谋划策。

那些直面生死的人,已经被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一切;他们害怕死亡,更害怕强大的敌人。

流萤是如此,那十二个女孩也是如此。或许,她们曾经挣扎过,反抗过,但每次的结果,都是被踩进更黑暗的泥潭深渊中;挽桃的前车之鉴,将她们心底最后那一丝希望的曙光彻底掐灭。

所以,她们在公堂上,面对蒋凤鸣时,毫不犹豫异口同声地倒戈。

在这场没有血雨腥风的战争中,她们胆怯了,退却了。

败兵可耻,可对于这些女孩来说,除了逃避,她们还能做什么呢?

寒诺的脚步迈的很缓,所有的心思都沉寂在身后那座小小监狱中,以至于他步出监狱后,并未看到立在墙角下的何乾,眼尾只扫到了坐在庭中的何四妹。

他将心情一收,行了过去,定定地看着何四妹,“昨夜我才知道蒋允北手背上的剑伤,今早他的剑伤就被毁了,世子妃觉着,这件事只是巧合吗?”

何四妹一耸肩,说:“知道这件事的,也就是你我和公主三人。”

寒诺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何四妹挑眉问道:“难道寒大人怀疑是我?”见寒诺神情漠然,她陡然间反应过来。她的剑当众出鞘过多次,伤口形状实在算不得秘密,即便被发现了,也不能当做直接证据。

若蒋允北真是那个刺客,怎么会把伤口留那么久,还堂而皇之地昭然于众人面前?而偏偏在言若公主发现他手背上的伤口后,他的伤口便消失了?

是他们的圈套?还是说,言若公主的身边,还有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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