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七十二章:一念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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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一任杨主司到来,竟然一任便是数年,中间从不曾出过差错,却病死了!”

秦亮的声音压得极低,寒诺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数任主司,来自各方的势力,都不得好下场;而唯有杨有善在朝中并无势力牵扯,又是皇上钦点,故而能得长久。

提刑司就似一块香饽饽,人人都想来争一争,敦亲王将隋崇亮放在副司的职位,就好似在这块香饽饽上洒下的毒药,令所有沾到的人都无法全身而退;而他明面上对这块香饽饽不闻不问,实则却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沉吟半晌,他起身应道:“我知道了。”

秦亮知道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话到这里,点到为止。

二人前后出了监狱,见身穿绯袍的中年男子恭谨地立在庭院中。看到他们两人上来,那人上前拱手行礼,说:“本该在大人上任时亲自迎贺,奈何恶疾缠身,卧病在床;如今略有好转,特来请罪。”

寒诺道:“隋大人客气,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二人说着话,齐到宪司后堂,各自入座后,隋崇亮便问:“不知眼下挽桃被杀这桩案子进展如何了?”

寒诺便将他接手此案后发生的事一一说来,从城隍庙到皇觉寺再到云中龙凤,略去其中细节,只说结果;后又提及蒋凤鸣自首、查出他贩卖五石散一事,到才刚牢中王婆提及的账册以及名单,便仔细了。

那隋崇亮听着眼中一亮,却极力压抑着喜悦,只又问:“大人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寒诺面上露出为难神色来,叹了口气,只道:“案子查到现在已无进展,只能盼明日公堂之上,王婆能如实供出蒋凤鸣来,判定蒋凤鸣与挽桃生前有过纠缠牵扯,才有杀人动机。”

隋崇亮想了想,说:“既然人不是世子爷杀的,一开始他便说了谎,说不定是知道些内情;下官与世子爷有些交情,不知可否单独询问。”

寒诺凝眉想了一会儿,点头应了。

那隋崇亮便欣喜异常,起身告了谢,也不等寒诺旁的话,径直便去了。

秦亮盯着寒诺看了半晌,实在无法从他的脸上瞧出什么情绪,便开口问道:“大人将事情和盘托出,难道是想利用敦亲王的势力来查挽桃的案子吗?”

寒诺低头牵了牵衣袖,微露笑容,道:“有些时候,他们那套行事的手段,会简单方便的多。”他将袖口一圈圈地往上挽,露出里头窄袖上绣着的一片青竹叶来,又起身说道:“无论隋大人想做什么,都照他的意思去做,提刑司上下全力配合。”

秦亮忙应了下来。

寒诺就要离去,却见何乾一直立在门口发愣,行到他身边,问道:“何公子在想什么?”

“小生在想王婆的话。”何乾神色落寞地道:“那些女孩何其无辜,要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寒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尔后转身去里头换了常服,示意他跟上自己。二人出了提刑司,策马往城外赶去。

自李盗酒越狱被逮回来后,提刑司的男牢便新添了四名狱卒,轮番不定时地到牢中查看,谨防再有犯人逃跑的事。而元致远虽然没逃,但因为他的牢门也被打开,故而他也成了狱卒格外关照的对象。

每次看到他们那种防贼似的眼神,元致远便恨得牙痒,只骂李盗酒:“你自己作死,拉上我作什么?”

出去兜了一圈回来的世子爷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修长的双腿仿佛横过一个世纪般,闲闲地搭在桌子上,一只手正拽着何四妹留给他的银簪掏耳朵。一面漫不经心地回道:“元兄先别急着骂,把话留着些,等我再告诉你一些事,可别骂不出来了。”

元致远心下警觉,忙问:“什么事?”

李盗酒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得很,我那媳妇儿太勤快了些,前些日子你输给我的那些田产,她已经给退回给各农户了。”

“什么!”元致远惊得拍床而起,可刚刚起到一半,整个屁股痛如针扎,少不得又趴下去;只恨声说道:“你可是立下了字据的!”

“立了字据不假,可如今那些地契都没了,我怎么还你?总不能让我媳妇儿再去一一要回来吧?”李盗酒无辜地道:“我可打不过我媳妇儿,你要真想拿回来,就亲自去找她吧!”

元致远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地道:“谁不知道何四妹是个母老虎?”

李盗酒正要再说,听得脚步声传来,料想是巡查的狱卒来了,便静悄悄地要等着他们走了再说;却听得脚步声在他牢门前停下,门上的铁链作响,一时三刻又传来锁头打开的声音。

他抬眼望去,见牢头正惦着手里的铁链子,冲着他一眨眼,笑道:“世子爷请吧,隋大人要单独审讯你。”

李盗酒半起甚至靠坐在石壁上,吊儿郎当地问:“哪个隋大人?”

牢头道:“自然是提刑司副司隋崇亮隋大人,他可是敦亲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他病愈上职,想来世子爷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了。”

李盗酒嘿嘿一笑,起身出门,往蒋凤鸣的方向望了一眼,恰好看到他也在望着自己。两人视线一对,皆是一笑,各自不语。

审讯室四面皆是冰凉的石壁,方寸间只搁了一张木高案两把张椅。李盗酒一进去,瞧了一眼装模作样坐在高案后头的隋崇亮,也不打招呼,便往高案上一坐。

那隋崇亮脸色微微一变,到底不敢拿他怎样,只招手示意狱卒退下,方柔出满脸温和笑意,起身请李盗酒坐。

李盗酒却将双腿也搭在了高案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问:“我这案子一交到提刑司,你就卧床不起,是不是故意的?”

隋崇亮赔着笑脸道:“下官哪里敢?着实是病了这数日,这不才能下床,便紧赶着来看世子爷了吗?”

李盗酒也不知信不信他的话,只又问:“我待在这鬼地方都要发霉了,李欢庭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还没想到办法把我弄出去?”

隋崇亮道:“下官来前曾去府上拜见过王爷,王爷让世子爷再耐烦几日,皇上就要撑不住了。”

李盗酒一口唾沫往隋崇亮身后的墙壁上吐去,满脸不以为意,凉凉地说道:“每次都是这么老套的招数,还能不能有点新鲜的了?”

隋崇亮一时无语,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听寒大人的意思,此案的关键在于在蒋凤鸣承认是有预谋的谋杀,而不是他所说的误杀;如今已有王婆流萤等人作证,证明挽桃是蒋凤鸣买来训练后放在宫中的探子,只要确认了这件事,他就再也无法辩驳了。”

李盗酒冷笑道:“你病了这几日,怎么把脑袋搞坏了?即便能证明蒋凤鸣与挽桃有关系,又怎么确定他就一定是谋杀了?”

隋崇亮愣了一下,李盗酒又道:“别说是你,就是李欢庭亲自查,也未必能坐实他谋杀的罪名;依我说,倒不如花几个钱伪造点证据,简单省事,反正这类的事情你们没少干,应该也轻车熟路了。”

隋崇亮被他一顿话说的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世子爷若真心想要离开这里,便该尽力配合才是,何苦将下官视作仇敌一般讥讽了这半晌。”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原本只要世子爷不说,这件事也闹不到这么大。”

“你的意思是小爷自作自受吗?”李盗酒将双眼一眯,语调拖的老长,凉悠悠地说道:“你还真猜对了,小爷我就是故意的。他李欢庭不是一向自诩这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吗?这次就看看,他打算怎么把我捞出去?还是说,他能把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病给治好了,重新生个儿子延续香火。”

隋崇亮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说:“依下官说,多少人修了几生几世也没修来世子爷这般的福分,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盗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高案上跃下,却是径直往外走去,不再搭话。

隋副司认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碰上这么个小祖宗;碰上也就罢了,偏生这位小祖宗上头还有一位老祖宗,这两位祖宗掐架,遭殃的自然是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了。

寒诺带着何乾至皇陵下寒家老宅外下马,沿着老宅外围一条小道上了一座小山丘。

山丘上是一座红梁褐顶的望北亭,占地数十丈;亭子里整齐地列着数十座石碑,碑前香烛燃过一半,有一白发独臂老翁执扫帚清扫亭中的落叶。

寒诺上前与老翁见了礼,低声寒暄了两句,尔后老翁离去,他退回来,望着满亭的凉碑悠悠道:“崇奉十八年与中阳国一战,阵亡将士共两万三千八百一十二人;崇奉三十三年,雪原与弦月一战,阵亡将士一千三百二十四人;去年绝谷骚动,我军派兵抚慰,伤残将士上百。”

他的声音低沉绵密,语气是平铺直叙的念白,可那一场场的血雨腥风的刀光剑影,已经随着这些数字,缓缓地流进了何乾的耳中,令这个一向只晓风花雪月的小小少年,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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