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六十四章: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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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诺随着莲儿至南苑,见李言若正裹着斗篷趴在窗口,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在一堆青纱中格外扎眼。

“听说南村出事了?”不等寒诺进前,李言若便迫不及待地道:“我有个法子,说出来你参谋参谋,看看可行不?”

寒诺抬眼看向立在她旁边的何四妹,眉头微微一蹙。后者却笑吟吟地道:“才刚去外院,正巧听到了你和杞大夫说话,一时好奇便听了一下,回来不小心说漏了嘴。”

一个处心积虑十年思索着为母报仇的人,会有一不小心说漏嘴的时候?面对何四妹如此拙劣的谎言,寒诺仍只是报之冷漠一眼,不等他说话,却是李言若抢先道:“此事与四姐无关,纵是她不说,我自也会知道的。”

寒诺作揖道:“此事自有人去处理,殿下无需担忧。”

“你莫诳我。”李言若将双手撑在窗柩,厉声说道:“才刚我同四姐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南村的事情闹大,无论最后谁得益,皇兄是必定要闹心的。如今李盗酒和蒋凤鸣都被拘押,要是皇兄受到威胁,肯定要和他们和解,那挽桃这桩案子肯定也不了了之了。”

“我刚才大致想了一下,当务之急是要将南村的事解决了。若是场面不出面,他们会一直闹下去,可一时间朝中又实在想不出谁出面更为合适。一则我也曾被传染了,能与他们感同身受;二则我身为皇室中人,手中却无实权,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民众的事,也没什么攻击性,这件事由我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李言若说着话,拿眼瞧着寒诺的反应。

寒诺仍垂首立在檐下,面无表情。

李言若不由得将声音压低了点,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此事定然凶险,但我已然两次出了天花,并无再染上的风险;若是怕他们暴动,或带上禁军也好兵马司也好,左右保证不出意外就是。”

静默半晌,寒诺方道:“公主既已决定,大可禀明圣上。”

李言若蹙蹙眉头,将声音又往下压了压,只道:“你也知道,这些年我没少让皇兄操心,在他眼里我除了惹事没半点用处;也是小的时候被我害惨了,不肯让我冒丁点险。若是我同他说,他必定想也不想就打回来,我这一片苦心不也浪费了嘛?”

寒诺无言可对。言若公主似乎忽略了一点,认为她只会惹事的,可不止文成帝一人!纵观整个钧天,能把她当做一国公主的,就只有先帝和老太师了。

他凝眉思了好一会儿,终是说道:“此事微臣做不得主,须得圣上定夺。”

听他话中有余地,李言若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又亮了亮,喜得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口,再道:“只要你开口,皇兄莫不听的。寒诺,我能否为自己正名,可就在这一举了。”

她想了想,眸色略略黯淡,语气却还甚是欢快地道:“我若为此立了功,旁人都会说是寒门规矩好,皇兄看到我改了,说不定就放我回去了。”

寒诺站了片刻,方应声辞了去,何四妹将李言若拉回床上躺下,自己也跟着出去。至内院门口,果真见寒诺立在转角的檐下,刚好避开了李言若寝屋的视线。

她上前一笑,道:“寒大人在犹豫什么?”

寒诺满目冰冷地看着她,“纵然你同李盗酒能蛊惑公主,可别忘了,这天下,还是圣上做主。”

他的声音一改刚才的古井无波,甚至连气息都明显地紊乱,可见是但真怒极。可这话听在何四妹耳中,却更觉好笑。

她习惯性地抚了抚耳边的鬓发,将身体斜斜地往院门一靠,脸色也沉了下来,反问道:“你真以为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吗?”

寒诺眉头紧紧一蹙,无语地看着她。

何四妹将头稍稍一扬,目光远眺。漫天晚霞璀璨生辉,犹如荼蘼花开,胜火明媚。她的眸色被红霞染出几分凄凉颓然的感,和着悠悠晚风,低声说道:“公主是最接近皇上和太子的人,要从她身上打主意的人何其多?寒大人这些年远在边塞,又如何知道她在宫中如履薄冰?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刚才的事并非我的挑嗦。”

她将头一歪,似笑非笑地盯着寒诺,声音中含了一丝戏谑:“说到利用,寒大人利用公主替寒浅脱罪时,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不等寒诺应话,她便替他将话说了,“你该是想着,左右公主的名声在皎城也那样了,便多这么一桩任性妄为,也无甚打紧的。”

寒诺竟是再次无语,紧皱的眉头慢慢一松,满脸冰霜瞬时崩溃,呈现出难以言喻的纠结。

何四妹说完自己的话,便自顾自地转身回去了。

待得文成帝听完寒诺的叙述,想也不想便拒绝道:“先帝临终前有交代,让朕好好看顾她,虽说托梦是假,若真出了事,将来百年之后,见了先帝可怎么说呢?”

因在内书房,他只穿一身褐红盘龙团服,只用一支汉白玉簪子固发,并不戴羽冠;他的语气也一改临朝时的威严,透出几分无奈来,“你也是知道的,朕这个妹妹,打小就有招祸的本领;她不去惹事,事儿也会主动找上她。这次是幸运,若杞大夫的药无效,朕……”

话到了这里,九五至尊的声音里,也带了些轻微的颤意。年轻的帝王低下眉眼,静静地扫过书案上铺开的一道道折子;那些或苍劲磅礴或秀气凛然的字体,无一例外都在告诉他同一个事实:这朝堂之上,离了护国公与敦亲王不行。

而这次南村的事,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令满朝文武的奏请有了顺天应命的理由,自然坦诚,令他这个孤家寡人,无可反驳之处。

寒主司静静地立在堂下,挺得笔直的腰板在宽阔空旷的书房内,更显出几分孤傲孑然;即便是与天子共处一室,他满身冰霜也不曾减少分毫。

君王话中的意思,他是最为清楚了解的。一如十年前那场大火,众人都知是言若公主闹市燃放烟花惹出来的祸端;崇奉帝禁了戏曲、禁了南市的重建,数十条人命在大火中丧生却没有追究公主的罪责;所有人都以为,是皇帝爱女成痴,为了她不惜罔顾律法人命;可谁又真的了解,在那场大火中,言若公主也只是一个受害者。

崇奉帝为了稳定朝野,将那场蓄意谋杀按下不提,眼看着种种恶名加注在自己女儿身上,去无能为她洗去污名;只能提心吊胆地日夜提防,将他唯一的女儿紧紧地保护起来。

帝王之家,权利巅峰,最难求的便是片刻安宁和谐。

“朕绝不允许当年的事再重演!若是连言若和太子都护不住,朕又拿什么去护钧天黎民?”

坚定的声音掷地有声,重重地砸在了寒诺的心头,却被他云淡风轻地轻轻一覆,“可眼下,这是唯一快速有效的办法。南村不稳,朝野便会震荡,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圣上要就此放弃吗?”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古井无波,一如他在战场上排兵布阵,生杀予夺,不带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他甚至,刻意将声音往下压了压,沉缓中添了无形的压迫感。

文成帝将一双剑眉紧紧地蹙了起来,满面犹疑不决。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案上的折子,却将目光转向了寒诺。

不知何时开始,那个见了他总是腆着一张笑脸的寒家长孙,已经许久没有笑过了;或许是从他执起寒家双枪开始;或许是他一次次为公主的行为受罚挨责时;又或许是他在战场上与生死擦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便逐渐少了。

君王依稀记得,那一年他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嘴里却一遍遍的念叨着‘孙儿错了’的情景;那时还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直至后来渐渐成长,得知南市大火的真相,得知寒门森严规矩,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那些年,他们都错了。

先帝将言若公主保护的滴水不漏,不仅是因为宠爱这个小女儿,更因为她是君王的软肋;她是最能接近帝王的人,一旦思想稍有偏差,便极易被人利用。保护她,便等同保护整个皇室。

而事实证明,先帝的保护很成功。言若公主这十八载风华,虽然小祸不断,可在是非大义面前,却看的分外清晰明透。

在沉甸甸的静默中,门外传来了徐诚的声音:“熙妃娘娘携带何乾公子求见圣上。”

君王叹了一声,将满脸郁闷情绪收敛干净,桌上的折子也顺道收了起来。他重新看向寒诺,道:“提刑司的事可否先放一放?”

寒诺立时明白君王话中意思,只摇头应道:“圣上忘了,提刑司只管刑事案子,南村的疫情是天灾,并非‘人祸’。”

君王一愣,随即苦笑道:“是了,只能是天灾。”

寒诺又道:“这些日子都是敦亲王府的世子妃在照顾殿下,她同殿下一向交好,身手也不错;有她在殿下身边,应当能保护殿下。”

“李盗酒!”文成帝敲击着高案,幽幽然道:“这小子聪明过头,品行不足,一念魔一念佛,若有时间,你便多敲打敲打他,去其戾气,将来或可成为朝中栋梁。”

寒诺应声,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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