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四十一章:黑白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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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诺正反复研究挽桃被杀案中所有人口供证词,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有人将库房的门拍的‘砰砰’作响,秦亮在外面喊道:“大人,不好了,李盗酒出事了。”

寒诺慢条斯理地将公文收好,才去开门,“什么事?”

秦亮一口气还未喘匀,便道:“他突然间喊肚子疼。”

寒诺眉头微微一皱,随着他至厢房看去。只见李盗酒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地喊疼,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布满了细密的汗水。旁边是一众手足无措的差役。

寒诺漠然地盯着李盗酒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慌不忙地上前去,掐着他的手腕搭了搭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才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将门窗打开,你们都出去,让屋子里的空气流通。”

秦亮连忙带着人出去,又不放心,还着人去请大夫来。

李盗酒仍在床上叫嚷着,寒诺冷冷道:“这里没有旁人,别再叫了。”

一听这话,李盗酒立马消停了,一时间肚子也不疼了,脸上冷汗也不冒了,只笑扯扯地看着寒诺,讶然道:“你们寒门子弟连医术都要学吗?”

寒诺懒怠与他闲扯,只道:“折腾这么多,你想说什么?”

“就是牢里待烦了,出来透透气。”李盗酒一脸痞籁地躺在床上,装模作样深吸两口气后,叹道:“早知道坐牢这么辛苦,我也不进来了。”

寒诺冷笑道:“你放心,这案子一时半会儿不会了结;即便了结了,你一个月的牢刑是跑不脱的。”

李盗酒无声地翻了翻眼皮,无奈道:“你这人也忒无趣了些。”

“世子透口气,便又回牢中去吧。”寒诺说着话,便起身离去,还未出门,那秦亮又跌了进来,面无血色地道:“那曾布死了。”

寒诺目露疑惑,秦亮道:“皇觉寺的伙房僧。”

寒诺这才想起,只漠然地问:“怎么死的?”

秦亮道:“中毒。”他说到这里,噎了噎口水,看向了还躺在屋子里的李盗酒,“据查,是吃了世子递给他的那杯酒。”

寒诺转头望向李盗酒。

李盗酒满面无辜地道:“那酒原是元致远的,我也吃了。想来是那曾布运气太差。”

寒诺不信他的话,让秦亮带路,先去看了曾布的尸体。

尸体已经被搬去敛房,就放在挽桃旁边的验尸台上;面色发青,唇色紫黑,确实是中毒的迹象。寒诺又查过他的身体,并发现其他明显伤痕,又刨开了曾布的腹部,将他胃部翻搅一通,在酒水中验出毒物反应。

验过尸体,他又往牢中去。

元致远正趴在床上蹙眉思量,见寒诺亲自来,心里又恨又痒,却又实在按耐不住性子,问道:“李盗酒死了吗?”

寒诺没应他,只问:“听说那酒水是给你送进来的,为何给了李盗酒?”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又去了曾布牢中看过,将那个摔碎了的酒杯捡起收好,又往李盗酒的牢房里去。

元致远早已想好了对策,应道:“我输了田产给李盗酒,用酒菜和他换的,他还给我立了字据……”说着话,他便将字据从怀中掏出,搁到了桌上。

寒诺看着桌上那枚银簪,一一验过了剩下的菜肴,都未验出毒物反应来。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鸳鸯对嘴壶上,又叫秦亮带回去仔细勘验。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了蒋凤鸣。

而蒋凤鸣,也刚好在看他。

即便身在牢狱,蒋凤鸣身上的如兰气质也不减丝毫,只是几日不曾梳洗,头发稍显凌乱。在寒诺的注视下,他微微一笑,问道:“这件事寒大人怎么看?”

寒诺应道:“你在现场不是看得很清楚吗?”

“是吗?”蒋凤鸣轻声反问:“寒大人相信我所见的吗?”

“我只相信我所见的。”寒诺淡淡地一句话将他的余音都堵住,出了牢门,又停在了元致远的面前。

元致远心里一阵鼓点敲过,垂着眉眼不敢直视寒诺的目光,只道:“这不关我的事,东西是李盗酒要拿去吃的,不能怪我。”

寒诺凝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牵动嘴角笑了笑。他那张脸,冷漠时如冰霜,这一笑就似春暖花开,十分舒爽。他刻意将声音放缓,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元公子放心,本官不会冤枉了无辜;只是眼下挽桃案子还没了结,实在分不出心里来慢慢详查此事,在此案没有完结前,你就安心在牢中待着。”

元致远一听这话,惊得瞪大了双眼,抬头瞪向了寒诺。在看到寒主司脸上明显的笑意时,他彻底愣住了。

寒诺迎着他的目光,又笑道:“介于此案造成了人命,为元公子安全着想,本官据刑律探监法,禁止任何人来探视。”他说完,便转身离去,行了四五步,又驻步补充了一句:“李盗酒没事,死的是曾布。”

看到元致远一脸铁青,寒诺又是冷冷一笑,再不理会他,出了牢门。

曾布的死,无疑是往秦亮心上添了一块大石,沉甸甸地令他腰背又往下弯了一个度,墨白长衫的衣摆都拖到地上去了。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寒诺身后,眼珠子四下转动,半晌也没敢吱声。

寒诺也不理会他,只一路思量着挽桃之死,至厢房时,打发秦亮去将送食盒的小子拿来,又让曾布家人来认领尸体。

李盗酒正百无聊奈地躺在厢房木床上养神,听到沉稳脚步声传来,也不睁眼,只笑着问道:“那曾布死了?”

寒诺立身床畔,垂眉看着他。

李盗酒又道:“死了倒也干净,与他比邻,小爷我浑身不自在。”他说着话,睁开一双笑吟吟的眼看着寒诺,狡黠地一眨眼,问道:“寒大人满意吗?”

寒诺漠然地凝视着他,沉声问道:“你试了所有的菜,也吃了菜,唯独那壶酒没试毒;是一开始就知道那壶酒有毒,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李盗酒起身歪歪斜斜地靠在墙壁上,歪着头笑问:“你猜?”不等寒诺应话,他又道:“曾布下狱你连堂都不愿过一下,又重重责罚了元致远,可见是不喜他们两个的。如今一个死了,一个牵扯进杀人案,要想脱身就很难了,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吗?”

李盗酒的话虽则不假,但却不得寒诺之心,只厉声问道:“于你而言,钧天律法究竟算作什么?”

“律法能束缚身体,却束缚不了人心。”李盗酒少见地整了神色,眸光犀利,嘴角带着冷笑,“这世上多少人捡着律法上的漏洞,有人锒铛入狱,可也有人站上了巅峰,比任何人都活的好;既然他们可以铤而走险,我们又为何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寒诺双眼一眯,生生地强压下将眼前人揍一顿的想法。只是加深了声音中的寒意:“邪途歪道,不得引本塑正,只会令众人纷纷效仿,扰乱法制。”

李盗酒问:“你敢说,这件事你心里没有半点畅快?”

畅快?

寒诺的心里,确实少有的畅快。

似曾布与元致远之流,蔑视世间律法规章,仗着有所庇护,屡屡在律法边缘踩踏,却又拿他们毫无办法。元致远作茧自缚,曾布魂归地狱,他心里确实长出一口气。

可这,并不代表他赞同李盗酒所作所为。

他无话可说,李盗酒却神在在地继续说道:“小爷承认,论修身齐家平天下,不如你寒诺;但要惩治恶人,拨乱反正,你那一套根本行不通;你同他们讲道义律法,他们和你比的却是哪个心更歹毒,计谋更阴险;人与人之间是如此,朝堂之上也是如此;一如月前那桩军饷贪污案,你能用你的律法去逼迫圣上制裁元凶吗?”

寒诺没有应声,只是将负在身后的双手拽了起来。军饷贪污案,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拔不出斩不断,每每提及,便会深入三分;因为他既不能依据个人喜恶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也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他能做的,就是徐徐图之,等着证据充允那天。

可他也不知道那天能不能到来。回都虽然短短数日,可朝中势力他却还未看清,唯一知道的是,皎城这塘水,远比他预料中要浑的多。

要想查清真相还边塞将士们一个公道,势必要将寒门卷入朝中争斗中。护国公也好,敦亲王也罢,寒门既不惧,也不愿依附。可李盗酒的话虽然混账,却也是实情。要与他们周旋,不能一味地防范,可他手中紧握的提刑司根本无法奈何他们。

长时间等不来他的回应,李盗酒又扯开了笑脸,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既然都是违背道义律法,又都不能绳之以法,与其放任他们祸害更多的人,倒不如你我联手,你行白道维持你的正义,我继续走我的邪途歪道;你寒门声名不损,大仇亦能得报;至于我……”

李盗酒说到这里,声音也不由的委顿下去,苦笑道:“即便与你行的不是一条道,也绝不是站在对立面的。”

寒诺在屋子里静站许久,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只是叫人来将李盗酒带回牢中,而他则继续去研究挽桃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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