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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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柳巷、红灯绿酒历来深受男人们喜爱,皎城的艺园终日人满为患;尤其是这两日‘云中龙凤’被官府查封,众多王孙公子无处消遣,都挤到这里来找乐子。

故而,张国舅当众殴打提刑司官差的事情,须臾间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终究也只是众人调情谈爱间歇片刻的谈资,犹如微风拂过河面,掀起的波纹仅仅是锦上添花的景致。

寒浅百无聊奈地倚在二楼走廊上,姿态婀娜的莺莺燕燕不停上来搭讪,皆被他一挥手避开了。

“哟,寒小爷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随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中音传来,寒浅循声望去,只瞧见艺园的老板聂三娘风情万种地上了转楼,笑的花枝乱颤,满身艳丽服饰上绣着的各色花朵栩栩如生。

寒浅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走廊圆柱旁那盆盛开的月季上,黯然神伤地叹了一声,并不答话。

聂三娘见他这般,更是好笑,来到他身边,乐呵呵地道:“妈妈什么不知道?你定是因为张国舅占着流萤了。”她一只手搭上寒浅的肩头,顺势靠在他身上,伸手挑了挑寒浅的下巴,“要不,妈妈亲自来陪你喝两盅?”

寒浅上上下下将聂三娘扫了一眼,抖了个激灵,往旁边挪了两步,“对着你还能喝得下酒吗?”

聂三娘捏着拳头在寒浅心口砸了一下,佯装恼道:“老娘当年也是艺园头牌,等着见我的人都排到厚坤街街尾了!”她说着话,伸手理了理鬓发,整整衣襟,正色道:“妈妈说句实在话,你也别不服气。张公子毕竟不是旁人,该忍的时候就得忍着,等他一走,流萤不又是你的?”

寒浅苦巴巴地看着她,“我都忍到这份儿上了,还叫不能忍吗?”

聂三娘讶然道:“既然这样,你还苦着一张脸作甚?走,妈妈找两个好姑娘陪你,咱们园子里的姑娘唱腔虽比不上‘云中龙凤’戏子专业,但也是下过苦功夫的,‘牡丹亭’唱的那叫一个婉啭缠绵,配上那身段姿态,可比那‘铡美案’好听多了。”

寒浅被聂三娘拉着,半推半就地去了,心里却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还不等两人下楼,便见本该在门外招呼人的龟奴三跌四撞地跑了进来,冲着聂三娘大声喊道:“妈妈不好了!提刑司寒大人带着人马往这个方向来了,眼看就要到了。”

聂三娘也是一惊,忙丢开了寒浅下楼去看。

寒浅立在旋转楼梯的转台上,一摇头一叹气,低声嘟囔道:“该来的,始终都要来的。”

他慢条斯理地下了楼去,便看到聂三娘跟着寒诺的步伐,且说且退,直从街口退到了艺园门内,寒诺才停下脚步。

一身正气的寒主司领着人往艺园门口一站,顿时令这个声色犬马之地变得鸦雀无声,唯有二楼包厢中唱腔婉啭、说笑逗趣依然继续。

只依稀听得女子唱腔:“怨只怨苍天不公实可悲,可叹这人世间情义如水……”

寒诺的目光在大堂上一扫,定在了寒浅的身上。

寒浅慢吞吞地挪动脚步上前,乖顺地垂首揖礼,禀道:“谨遵大哥的教训,没敢惹事。”

寒诺朝他一点头,将唇角勾了勾,冷笑道:“你倒是听话的很。”

寒浅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侧身一让,接着话道:“贸然出手,恐怕坏了大哥的好事。我出手没个轻重,万一打坏了人,搭上我这条小命也未必能熄了战火。”

寒诺懒得听他狡辩,视线往聂三娘身上移去,“流萤在何处?”

聂三娘伸出一个指头指了指二楼,“湘竹房。”见寒诺迈步进门,她连忙将人一拉,赔着笑脸道:“老身这是小本生意,寒大人要办差,可仔细别毁了楼中的陈设。”

寒诺扫了一眼聂三娘的手,后者立刻撒手,还往后退了两步。他道:“一切损失,皆由妨碍公务的人承担。”

他如此说,聂三娘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不由的狠狠瞪了寒浅一眼。后者却规矩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活脱脱将艺园端出了军营里的作风,两耳不闻周遭事,一心只把军姿站!

官差入楼,楼中众人纷纷避让,给他们让出一条直通二楼湘竹房的宽敞大道。

又听得房中女子唱道:“你们让二人俱都是为富不仁、口密腹剑、狼狈为奸、人面兽心好比那天下的乌鸦一般……”

不等这句戏唱完,寒诺伸手推门。

屋中正堂立了一戏装女子,正捻指唱到杜十娘大骂李甲、孙富,最后一个‘黑’字还在唇齿间低吟,因房门打开,声音戛然而停,循声望了过来。

寒诺的目光在女子脸上停留,问道:“你是流萤?”

女子还未应话,斜里便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男声:“谁呀,大清早的来寻晦气,想死自个儿寻个地儿吊去,别来脏了爷的手。”

寒诺不应,只是定定地瞧着女子。

女子俯身一礼,娇滴滴地应道:“小女流萤,见过大人。”

寒诺道:“现有一桩命案,需要你过堂录下口供。”

流萤未曾答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十二折幽兰屏风的内侧。

屏风内侧的贵妃榻上,伏着一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正眯着眼吞云吐雾,满脸不耐烦。

“张公子,请恕小女先行告辞,待去了提刑司回来,再给您唱戏。”流萤低身行礼,将话说的谦逊有礼,不卑不亢。

那张萩听闻此言,陡然瞪大了眼,笑骂道:“小娘皮这就想跑?今儿你非得给爷唱满一天不可!”

流萤为难地看了寒诺一眼,后者示意她先随差役走,缓步入屋,立身榻前。

那张萩见流萤一走,已经起身坐起,一头长发乱糟糟地搭在身上,手里的长烟枪也掉在了地上,点燃的土烟从枪嘴里掉了出来,落在实木地板上滋滋作响。

他抬眼一瞧眼前男人绯衣官袍,衣襟前鸳鸯刺绣,五官硬朗神情冷漠,略想了一下,问道:“你是寒诺?”

也不等寒诺回答,他便笈着草鞋下榻,对着铜镜将自己一头散发捆绑起来,闲闲地坐在妆台前整理衣襟,一边懒懒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无非是借着蒋凤鸣的事,讨好敦亲王,以便他在朝中为你寒门说话。月前那桩军饷贪污案,你们寒门一口咬定是兵部户部两位尚书所为,听说今儿个宪司堂上,你还打了户部尚书之子元致远,就不怕人说你公报私仇吗?”

寒诺不动声色道:“流萤与挽桃被杀的案子有所牵连,本官只是例行公事带她去宪司问话,张公子横加阻拦殴打公差,按律杖十罚百银,是公子自己走,还是本官押你回衙?”

张萩回首看了他一眼,似看什么奇珍异兽般,双眼发亮,笑的双肩都在颤动。他一手拉过一旁架子上的锦纹深衣穿上,套上琉璃纱衣,坐下去穿靴袜。

“根据刑律,只要他们两人不上告,我只需要赔付医药费及损失费,便可不用过堂受询;至于阻拦公差办案,是我睡梦刚醒,神智不清,其情可原,只需要缴纳一定的保证金便可不受杖刑。”

他一边说着话,已经将衣靴穿戴整齐,将头发重新散开梳好,扣上羽冠,一改刚才放浪形骸的模样,竟是个形容俊朗身形修长的美男子。

他俯身拾起地上的烟枪,重新装填上土烟,点燃后吸了一口,朝着寒诺吐了一口烟气,凉悠悠地道:“你这件官袍,本该是我来穿的。我为了这个位置苦学六律数年,却被你半道截胡了。”

他比寒诺还高出半个头,后者目光上挑看了他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去,道:“张公子莫要忘了将保证金送到提刑司来。”

张萩好整以暇地靠在妆台上,长声喓喓地道:“寒大人慢走不送。”

寒诺刚出房门,便瞧见立在走廊里的寒浅,他身后是流萤及官差。

寒诺令人先将流萤送至提刑司,招呼寒浅出了艺园。

二人牵着马在街边慢悠悠地踱步,寒浅长出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可不能将他同其他不入流的相提并论,张萩这人,同他爹一个模子,阴狠都在骨子里,明里暗里不会叫人拿捏住把柄。”

寒诺对此深有体会,转头看着寒浅,微微一笑:“同样是游戏花丛,你却只如他十之一二。”

寒浅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抖抖肩膀驱走满心寒意,无可奈何地道:“他那十分才情,都没用在正途上,我虽不如他,却没丢了寒门的脸。”

寒诺对他这番辩驳不置可否,神色一正,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寒浅摇头,苦闷道:“整个艺园就像是封闭的酒桶,滴水不漏。”

寒诺道:“酒桶也是木头拼合的,只要有缝隙,便能撕开一条口子来。”

寒浅眉头深深一皱,“可这个酒桶是整颗黄杨木抠成的,哪来的缝隙?”

寒诺却不再答他的话,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寒浅看着他身影远去,转身望了一眼又恢复了热闹的艺园,沉沉地又叹了一声。

皎城这塘水,被他家大哥这么一搅,彻底变浑了。又会有多少人浑水摸鱼,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实则被人牢牢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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