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取江山作酒钱
第三十三章:张国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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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致远吊儿郎当地摇着手中稠扇,拿眼角斜了秦亮一眼,没搭理。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寒诺的身上,见他不吭声,又笑扯扯地问:“大清早的寒大人请我来,有何贵干呐?”

“例行公事,有桩杀人案需要元公子配合调查。”寒诺神色平淡地应着话,俯身将散落在地上的令箭拾起,一根根插回令筒里,漫声问道:“公子可曾熟读《六律》。”

“不曾。”范志远梗着脖子,将嘴角咧到极致,“不敢同寒大人相比。”

寒诺绕过高案,拾起另一边地上的令箭插回筒里,留下最后一支在手中把玩。他抬眼扫了扫堂中众人,嘴角一牵,浅浅笑意绽开在脸上。他的声音,也温和起来:“谁让元公子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元致远一拍自己两条腿,笑道:“好说,我腿不好,不能久站,堂上就这么一张椅子,自个儿坐上来的。”

“这么说,是无人指使了。”寒诺一点头,目光陡然一寒,凛然道:“《六律》刑律第九十三条,蔑视公堂目无天威者,杖二十,押七日。”说话间,他将手中那枚令箭往堂前一扔,淡然道:“来人,上刑。”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愣住了。唯有离寒诺最近的两名差役最先反应过来,当即上前将元致远架起拖了出去。

“寒诺,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擎牙关数十万大军的军饷,可都得从我爹的手上……”元致远后面的话,变成了惨叫。

巴掌宽厚的木板不通人情,才不管双腿是否有疾,落下去便是一声哀嚎,凄惨中带了几分大快人心的意味。

堂上一众贵公子没料到寒诺真敢动刑,一个个面色惨白,生怕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自己;同时,他们又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元致远是自找的,寒主司只是在立威而已……

秦亮的脸上,已经找不出一块干爽的地儿了,连人中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水;仿佛那板子是落在他身上的,每落一下,他就跟着打个哆嗦,打到了十下时,他已经撑不住瘫了下去。

到十二下时,外头没声了。有差役小跑进来,禀道:“犯人晕过去了。”

寒诺道:“带下去关起来,余下八杖,等他出狱那日再行刑。”

差役应声而去,迅速将元致远带下去,清理了庭中血迹。

朝阳徐徐东升,日光漫漫,夹带着一丝血腥味的晨风穿堂过巷,微微发凉。

寒诺神色平静地落座,翻开案上的公文低眉看去,一面问道:“何乾可在?”

何乾上前,低眉应道:“小生在。”

寒诺抬头看他,问道:“三月初五,你是否在东郊区举办过宴会?”

何乾应道:“是,因初六日是小生诞辰,故而邀了一众好友至东郊何家庄上戏耍。”

寒诺又问:“当时赴宴的人,可都在场?”

何乾回首望去,一一扫过众人,仔细辨认过后,回道:“还有护国公之子蒋凤鸣及……”他的声音顿了一下,抬首望了寒诺一眼,方继续道:“还有方才那位元公子。”

寒诺再问:“蒋凤鸣是何时抵达庄上的,又是何时离去的?本官要具体的时间。”

“我们都是初五日傍晚去的,抵达庄上时天色刚刚擦黑,应该是在酉时末了。至于蒋公子何时回去的……”说到这里,何乾一时间拿捏不准,蹙眉思量起来。

这时,郑林出列回道:“蒋公子在何家庄时,小生一直同他在一起,他是初六日未时三刻离开的。当时来传信的是信驿曾九儿,小生刚好与他熟识,便同他寒暄了两句。”

寒诺看了看文书,后者朝他一点头,示意已经都记录下来了。他才继续问:“这么说,蒋凤鸣在这期间从未离开过何家庄?”

郑林应道:“这个小生却不好说,何家庄地方宽敞,晚上都是独居小楼。初五日蒋兄只耍到子夜便睡了,到初六卯时起床,这期间他是否离开过何家庄我不清楚。”

寒诺的目光转向何乾,“可有人能证明蒋凤鸣初五夜里未曾离开过何家庄?”

何乾将头埋到心口,默然不语。

堂上一众人脸色都变得怪异起来,各自相望一眼,眼神都飘忽起来。倒是郑林爽朗一笑,问道:“你们怕什么?提刑司掌的是刑律,又不是家法,《六律》可不曾规定,盛宴之上不能有艺伎。”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何乾更是低声呼道:“郑兄!”

郑林伸手在何乾肩头拍了拍,道:“这些事在皎城又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了,又何必给寒大人添麻烦?”他说着话,朝上座的寒诺一拱手,诚挚地应道:“初五日到何家庄的,除了在座子弟,还有艺园的艺伎;当天晚上,服侍蒋凤鸣就寝的是艺园头牌流萤姑娘,大人可将她传来一问便知。”

寒诺扔出令箭,道:“速去将流萤、曾九儿、麻五带来。”又让文书将记录拿来过目,见无甚错漏之处,便交给下头的人去给一众人签字画押,将他们都打发了。

众人一走,秦亮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骨头,哆哆嗦嗦地挪到寒诺身旁,问道:“大人真打算将元致远关押七日吗?”

寒诺没回他,将记录拿来又看了一遍,问道:“提刑司的口供,能流出去吗?”

“自然不可能。”秦亮立即梗着脖子保证:“公堂口供属于案件紧要,这个是要仔细保管在档案房的,要同……”

寒诺抬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秦亮立时会意,转了话锋:“当然,也不排除当事人泄露,可追究其刑事责任。”

寒诺将那份记录拍在他心口,漠然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刑律管不着,不妨让人笑一笑。”

秦亮颤颤地接过记录,再次抬首看了寒诺一眼,看到他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时,一阵凉意从尾脊骨爬上,钻入骨髓。

很快,差役便将蒋府车夫麻五带了上来。

那麻五端的人如其名,长得五大三粗,满脸麻子。

寒诺问道:“初六日你在何处?”

麻五鼾声憨气地应道:“小人随我家公子前往何家庄赴宴,未时接到兵部的通知,未时三刻离开了何家庄。”

寒诺再问:“途中可经历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麻五有条不紊地回道:“至东城门外城隍庙时,遇到遍体鳞伤的挽桃,公子将她带上马车,不曾想她竟然死在马车里;公子便将尸体带到了云中龙凤,交给了酒楼的老板洪七七处置;因兵部的事不敢耽搁,公子并未久留,当即又赶去了兵部,随后一直在兵部忙到子时才回府。”

寒诺又问:“当日所乘坐的马车可在?”

麻五道:“公子嫌晦气,让小的烧了。”

寒诺令文书将记录给麻五过目,签字画押,又判:“下跪麻五,遇命案瞒情不报,现本官判你一月牢狱,可有话说?”

麻五叩了个头:“小人无话可说。”

寒诺便叫文书列罪状,盖上提刑司印章,再交由麻五画押,将人收押拿下。

再有那曾九儿到堂,寒诺依例询问,所得口供与麻五、郑林等人所言不谋而合,便将他放去,记录归档。只等着还有一位流萤传唤上堂。

这一等,便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前去传唤的差役独身回来了,被揍得鼻青脸肿,回禀道:“小人前去传唤时,正碰上张国舅也在艺园,他着人将小的两人打了一顿,还扬言说……”

说到这里,那差役抬头看了寒诺一眼,见后者满脸沉静,才敢继续说道:“还说,寒大人若有本事,就亲自艺园请人。”

寒诺还未如何,那秦亮听了这话,吓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又瘫了下去。他倒是眼疾手快,勉强用力按在案头,没让自己倒在地上。可脸上的汗水却早已簌簌而下,滴在了案头的公文上。

国舅张萩,左相张觅之子,当今张皇后亲兄长;如此雄厚强硬的身世,又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比不得何乾、郑林一流,那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他牵起薄薄的春衫袖口,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方同寒诺道:“左右有郑林等人的口供在,差了一个也无妨。再说,那挽桃是在初六日晨出皇宫的,即便初五日他离开过何家庄,还能提前安排这一切不成?”

眼见寒诺神色不变,他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张国舅也并非时常都待在艺园,小人派个人去盯着,只等他一走,就将流萤捉来。”

寒诺伸手在案头敲了敲,只问堂下差役:“艺园可有旁人在?”

那差役不明所以,寒诺耐着性子解释道:“可有旁的客人在?”

差役回道:“多得很,也有跟着张国舅去的,也有自去寻乐子的。”默了一下,他又道:“兵马司的寒浅寒大人也在。”

寒诺便让他二人下去歇着,又吩咐秦亮将郑林等人的口供都散出去,随后带着人直奔东市旁的艺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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