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云娆的勇气大约耗光了。
搬过来当业主,说得理直气壮,其实就是搬来和他同居。
还是她自己主动的。
云娆不再直视他的眼睛,兔子似的往后蹦了一步,战术性后撤:
“你,你躺着好好休息,我去收拾东西了。”
说罢,她转过身,脚步有些忙乱,险些踩丢了自己的拖鞋,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靳泽望着她的背影,牵起唇角,慢条斯理地掀开了被子。
虽然最后从他房间离开的形象有点不稳重,不过,云娆对于自己今天勇猛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她将硕大的行李箱放倒,蹲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掏出来。
只听耳边传来“叩叩”两声,有人敲门。
云娆记得自己没关门。
她抬起眼,迎头对上靳泽居高临下的视线。
他倚在门框处,身量颀长,深灰色睡袍松松垮垮,仅在腰间用系带随意固定,漂亮的倒三角身形隐约可见,胸前袒露了一部分精壮的肌肉,因为生病,冷白色的肌肤透着可疑的血色。
云娆的眼皮跳了跳:“你怎么起来了?”
靳泽双手抱胸,眼神有些虚弱,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悠哉:
“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云娆没听明白。
靳泽用下巴指了指靠墙的衣柜,笑起来:“你的衣服那么多,这个柜子放不下吧?”
云娆有点听明白了。
他在暗示,她需要一个巨大的衣帽间,例如他主卧里的那个。
云娆蹲在地上不动弹:“我没带多少东西过来。”
“反正以后都要拿过来的。”
靳泽转脸看向窗外,“这里的采光也很一般。”
云娆嗫嚅道:“我就是喜欢这个房间。”
对方默了默。
云娆趁机挪到远离他的地方,继续闷头收拾行李。
生病只是让靳泽稍微迟钝了一点,该开的屏照开不误:
“你喜欢,那我也喜欢。”
云娆:......
靳泽:“我皮糙肉厚,对房间和床没什么要求,挤一挤,能睡就行。”
他话语带着笑,嗓音又沉又哑,比往常的声音还要性感。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云娆几乎感觉有热气吹到自己耳边。
她忽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大脑供血不足,眼前一黑,身子也歪了歪。
靳泽连忙大步向前,稳稳地扶住她。
云娆的眼睛很快恢复清明,大脑从供血不足转变为供血过量,脸颊慢慢染上粉色,声音也软糯糯的:
“谁要和你住一间房了?你离我远点,别把病传染给我了。”
话音落下,靳泽立刻松开手。
他脸上仍挂着混不吝的笑:“我只是受凉了,又不是病毒性的感冒烧,哪那么容易传染。”
话虽这样说,可他仍然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与她维持着安全距离。
云娆看见他收敛的动作,不禁后悔自己嘴快了。
她其实一点也不介意被他传染。
只是单纯的害羞而已。
这般想着,她主动走上前,勾住了靳泽的手臂:
“我扶你回去躺下,别站在这里吹风。”
“嗯。”
别墅里全屋供暖,哪里
有风。
然而靳泽还是乖乖跟着她回到主卧,听从安排,吃了药躺到床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云娆麻利地帮他掖好被角,裹得像个蝉蛹。
“你快出去吧。”
靳泽催她,“别真的被传染了。”
“哦。”
云娆原本想留下来帮他擦擦热汗什么的。
可是看他身上干干净净,似乎还没有汗。
而且她总感觉,他这个品种的孔雀,就算生病了也不老实,擦汗这种活儿,擦着擦着,可能就变成擦边了。
算了。
等他真的汗了再说吧。
云娆默默地走出主卧,反手将门关牢。
-
一整个早上、中午、下午,主卧里的病号老实得像个鹌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吃饭的时候能见到他,睡袍里面还添了一件打底毛衣,看得出很想痊愈了。
晚饭后,云娆带着西几在花园里散步。
花园南面的草地上有一块新土,草地颜色偏浅些。
那棵树顶挂着星星的圣诞树,原本就栽在这里。可惜它后来被狗仔拍到,出现在那组“姐弟变情侣”的谣言照片中,肯定不能再留着了。
云娆站在那片草地前,不由得有些惋惜。
她忽然想到家里那棵小圣诞树。她现在搬过来了,小树留在家里无人照料,不如把它移植到这里来吧。
如果它有幸存活下来,说不定可以在这里慢慢长大,变得像那棵大树那么高,那么茂盛。
西几在花园里探索了一圈,不知道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尾巴翘得高高的,兴奋地跑回主人脚边,用脸蹭了蹭她的小腿。
云娆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
冬夜的风冷冽如刃,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时间不早了,云娆将西几抱起来,打道回府,准备上楼查看一下某个病号的情况。
走到主卧门前,里面很安静。
云娆以为靳泽还在睡觉,推开门,才听见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在洗澡。
那就不打扰了。
云娆回到客卧。
这个房间比她公寓的主卧都要大,她今天带过来的东西不多,完全够放。
云娆坐在床边,想起一件困扰她许久的事,感到无比的头疼。
她还没有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说她谈恋爱了。
可是现在,她已经自作主张搬进男朋友家里,要是再不主动坦白,有朝一日若是露出马脚被现,她被打断腿都是小事,万一影响到靳泽在她家人心中的形象,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必须赶紧计划起来。
当其冲,要先过哥哥那关。
几个月前的那通电话,她几乎声泪俱下地倾诉了自己对靳泽学长长达九年的暗恋,可是云深依旧不为所动,唯一的一句评价,是讽刺她“病得不轻”。
既然和平沟通不管用,那就来点狠的。
云娆有个非常大胆的计划。
为了展示她对靳泽疯狂的爱,表达她非他不可的决心,她想在哥哥眼皮子底下,借助酒精的力量对靳泽霸王硬上弓。
只要成功“轻薄”了他,那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他负责。
靳泽的人设也将定位为惨遭辣手摧花,最后顺水推舟和她在一起的无辜小白花。
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所有锅她一个人背就行了。
下个月19日是云娆的25
岁生日,也是实施这个计划的最佳日期。
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靳泽和云深凑到一块,还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她自己。
就算云深这条疯狗再狠,也不至于在妹妹生日这天把她咬死吧?
云娆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离生日还有大半个月,她已经开始慌了。
她掏出手机,在明年1月19日这天标记了重要事项记号。
视线往下一瞟,紧随其后的1月23日,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这天是靳泽的生日,与她的生日紧挨着。
云娆的脑袋仿佛又大了一圈。
打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云娆就开始思考要送靳泽什么生日礼物,直到今天,都没有思考出一个所以然。
曾经单纯追星的时候,她买过无数礼物,每个都想送给他。
可是在一起之后,她却觉得任何东西都配不上他了。
昨天买的对戒,更像一种感情的象征,也不适合当生日礼物。
云娆“咚”的一声栽在床上,脑壳都快想破了。
她双手向上平举着手机,茫然地点开知乎,搜索“男朋友非常有钱,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
云娆的眼睛自动略过那些大牌奢侈品,因为其中有不少就是靳泽本人代言的,不是他代言的都是对家,更不能买。
然后就是心意类礼物,云娆想过给靳泽织一条围巾,甚至她老家的衣柜里就有一条,是她高中的时候织的,可那玩意儿实在太丑了,非专业人士不建议尝试,有点侮辱她男朋友的神颜。
再然后......
【建议把你自己送给他】
这条回答有一百多个人点赞。
云娆抓手机的手一哆嗦,厚实的爱粪大板砖向下自由落体,啪叽一声砸上了她的脸蛋。
“嘶——”
云娆捂着脸倒吸一口凉气。
她翻身侧躺,一边揉脸,一边咬着嘴唇心猿意马。
今天是12月26日,距离靳泽的生日还有28天。
她人都搬进来了,能撑到那一天再“送”吗?
太难了。
等他病好,估计就是明后天的事儿......
想什么呢!
云娆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右手揉了一会儿脸,手心都快被自己烫到。
都怪知乎,害人不浅。
云娆将手机重重砸到床上,从落地衣架上抽一条干净浴巾,转身一头扎进了浴室。
她没有带浴液过来,用的就是淋浴房置物架上放的那几瓶。
很好闻的木质岩茶香,泡沫在身上搓开后,泛出淡淡的、令人安心的药感,味道有点熟悉,似乎曾在靳泽身上闻到过。
或许他用的也是这一款吧。
云娆这般想着,洗澡的动作不禁慢下来。
她慢条斯理地捯饬着,等到头吹干,从头到脚做好保湿工作,再换上干净的睡衣,距离她进入浴室,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推开浴室门,床上的手机正好嗡嗡地震响。
是闺蜜群的消息。
云娆捡起手机,靠坐在床头查看。
黎梨:【a娆娆公举,我刚才在小区里遛葫芦妹,走到靳泽学长家附近逛了一圈,现他把那棵圣诞树移走了诶】
黎梨:【[图片]】
温柚:【你这个拍照角度就很狗仔】
黎梨:【
嘿嘿】
温柚:【听说靳泽学长的工作室要和那些狗仔打官司了,你小心一点[旺柴][旺柴]】
黎梨:【???】
黎梨:【我可是正义的使者!肩负着帮公举盯梢的重任!】
......
看完她俩的聊天记录,云娆快笑疯了。
云娆:【从今天开始,我自己来盯梢!】
云娆:【a梨梨富婆,辛苦了我的梨,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完这两句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机倒扣在了床头。
才过了几秒,手机就迫不及待地震开了。
她笑着拿起来,目光触及屏幕的那一刻,脸上的笑骤然消失。
靳泽:【我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靳泽:【怎么办】
云娆连忙丢下手机,忧心忡忡地爬下床,踩着拖鞋“噔噔”往外跑。
她只顾着担心,来不及考虑其他。
比如他下午还好端端的,怎么晚上突然病情加重。
比如他真的难受的时候,其实习惯一个人忍着。
主卧一如既往的昏暗,只点着一盏床头灯。
靳泽半躺在床头,坐在暖黄色的光晕里。
床单被套似乎换新了,比原来那套的颜色深一些,衬得他肤色更白,宛如安静的罗马雕塑。
云娆快步走近,二话不说,先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温度还好呀?”
她坐在他身边,麻利地抓起床头柜上的电子测温仪,单手扶住他的肩膀,将测温仪探进他的耳朵里。
只听“嘀”的一声轻响。
云娆将测温仪拿到面前,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查看温度数字。
36.5摄氏度。
......
她掀起眼帘看着他,纳闷道:“不烧了呀?”
靳泽对上她的目光,眉头轻轻皱起:“耳朵的温度不准。”
“啊?”
他稍稍支起身子,坐直了些,垂眸凑近她:
“我小时候去诊所看病,那里没有耳温枪,我比较淘气,咯吱窝也夹不老实,医生就让我把体温计含在嘴里,告诉我,口腔里的温度比较准。”
云娆的嘴唇动了下,愣愣地看着他。
她就算再蠢,也能看出他的病根本没有加重,或者说,他闷了这一天,病早就好了。
她坐得离他太近了,喷洒的呼吸能够交缠在一起。
她立刻就想站起来。
可是腿还来不及力,就被人按坐回原位。
甚至离他更近。
“你既然这么关心我。”
他语气含着笑,嗓音低沉磁性,“就应给我测个准的。”
云娆:“谁关心你......”
后半句被他吞入口中。
云娆的脊背先是僵了僵,而后腰肢一软,没骨头似的被他拽入怀中。
同样的招术,这是她第二次被骗了。
云娆感到一丝郁闷,双手抵在他胸膛,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他的睡衣衣襟。
眼下的情形,更像是他在为她测体温。
他亲得动情,唇与唇相互研磨,舌尖伸进她牙关搅弄,时而吮吸她柔软的舌,时而刮过深喉,攫取她口中的甘甜,再引她阵阵战栗。
不知道亲了多久,他松开她的时候,云娆喘得像刚跑完八百米似的。
瞧他这个接吻的力道,显然已经痊愈了,不辜负他今天一整天闷头养病,从早睡到晚。
云娆稍稍喘匀了气,抬眸瞄了他一眼,心底倏地一惊。
此时已经是深夜。
一墙之隔的室外,凛冬的冷风呼啸而过,而室内却十分寂静,暖气充盈宛如深春。
靳泽白天睡了太久,现在这个眼神,这个状态,未免太精神了些。
云娆在他怀里挣扎了下:“学长,那个,我要去洗澡......”
男人按住她的手,淡淡地说:“你已经洗过了。”
云娆狡辩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换了身衣服。”
靳泽:“我听见了。”
云娆:“怎么可能,你家隔音很好的。”
靳泽:“可我耳朵长你房间里的。”
云娆:......
他怎么能把变态的行径说得这么言之凿凿!
云娆脸都快熟透了,继续挣扎:“你听错了。”
“好吧。”
靳泽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凑到她颈间,“那你身上这个味道......”
“哪有味道......”
他用修长指尖拨了下她的衣领:“和我的味道一样。”
云娆被他碰得又是一哆嗦。
她素来不擅长骗人,实在狡辩不下去了:
“......用你的沐浴液,当然和你的味道一样了。”
“可你比我好闻。”
他掐了掐她雪白柔腻的后颈,炙热的指腹移开后,忽而低下头,薄唇微张,将虎牙放了上去,
“试吃一口,尝尝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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