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在酒店服务人员的催促下,聚会终于匆匆忙忙地散场了。
班委会成员肩负起了帮忙叫车、叫代驾以及护送女同学上车离开的责任,没喝醉的照顾一下喝醉的,撤退流程进行得有条不紊。
云娆、柏薇和另一个喝醉的女生在包厢里留到了最后,安静等待着亲友过来接她们回家。
柏薇酒量很好,是三个人中唯一清醒的那个。
她自顾自刷了会儿云娆:
“今天还是你哥来接你吗?”
喝醉后的云娆能听得懂人话,但是听懂了也不想回答,始终沉默着,显得有些没礼貌。
柏薇以为她没听见,重复了一遍。
云娆摇一下头,就当做回应了。
没过多久,柏薇似是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又问:
“不是你哥,那是谁来接你?男朋友吗?”
云娆总算起了点反应,微驼的背挺直了些,仍是摇头。
行吧。
要不是三年前毕业聚餐那晚,云娆哥哥来接她回家的时候把柏薇给惊艳到了,她才懒得热脸贴冷屁股问那么多呢。
三个女生,一个趴桌上睡觉,一个弯着腰玩手机,还有一个坐直了呆,就这么互不打扰地消磨着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包厢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柏薇的男朋友刚给她消息说还在路上,她有些郁闷地抬起头,看到包厢门从外打开,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信步走进来,她的眼睛一下子盯直了。
天呐。
她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腿这么长,身材比例这么好的男人。
他上身穿黑色夹克,下身是休闲款式的直筒深灰长裤,夹克微敞着,内搭T恤上方露出一截冷白色的脖颈,再往上,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眼睛匿在阴影里,旁人几乎看不见任何五官。
柏薇的视线一秒都移不开。
如果说云娆的哥哥长得像普通大学里的校草,那么眼前这位,光看身材就足以评电影学院的校草,在明星之中都是万里挑一的帅。
大抵是花痴的心灵被帅哥击中了,七荤八素之中,柏薇竟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男人朝她微微颔,然后停在了云娆面前。
“喝醉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带着一丝浅浅的责怪。
云娆仰视着他,水光迷离的大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靳泽轻叹了口气:“走吧。”
“等一下。”
柏薇忽然插话,转头问云娆,“来接你的人确定是他吗?”
虽然这个帅哥身材好气质佳,但是他把脸遮得那么严实,云娆又喝醉了,柏薇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下。
靳泽一只手悬停在半空中,手指向上朝云娆勾了勾。
“学长......”
沉默许久的云娆破天荒地开口了,乖乖抬起手放进他掌心。
临别时,靳泽转头对柏薇道了声谢。
柏薇的脸颊唰的红了。
是做梦的时候梦到过吗?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个帅哥。
唉。
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羡慕云娆羡慕得快死了。
-
酒店回廊里的灯灭了一半,柔软的地毯上坠落着明一块暗一块,交替向前延伸。
电梯停靠,靳泽拉
着云娆走了进去。
轿厢内光线充足,暖黄的灯带从头顶上照耀下来,亮得有点晃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恍惚带着一丝甜味。
靳泽用空余的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说话的声音很低,明明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却像在云娆耳边低语:
“让你不要喝酒,为什么不听?”
半晌,轿厢内静静的,除了电梯运转的滋滋声,只剩下两道深浅不一的呼吸。
靳泽暂时还不知道云娆喝醉了不爱答话。
他偏了偏头,松开拉着她的那只手,转而卡到腰间,眼睛审视般的垂下来:
“你......”
才说出一个字,他就现,云娆的神态变了。
准确的说,是他一松开她的手,她的眼神就显而易见地晃了晃。
电梯匀下行,寂静的轿厢内倏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硬物撞击到了金属,接触面积比较大,所以声响并不清脆,有点儿闷。
相撞的东西其实有三个。
出闷响的,是靳泽的背和电梯的不锈钢墙壁。
不声不响的,是一软一硬两具身躯。
这一幕生得太快了,靳泽仿佛只看见一道残影,如同恶犬扑食肉骨头,和云深描述的一模一样。
啊。
我这就要被强上了吗?
可是在电梯里......影响是不是不太好?
和肉骨头扑了个满怀之后,云娆的动作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她的两只细胳膊已经成功挂上了靳泽的肩,然而她还觉得不够,右手摸索着绕过人家的后颈,因为身高差,这个动作有点艰难,但她的右手还是努力地够到了左手,两只手搭扣似的扣在了一起,然后不断缩小双臂中间那个圈的面积。
除了手,她的两条小细腿也在不断地往上蹭,动作类似上树,偶尔滑下来踩到地,又会立刻蹬一脚蹦高一些,仿佛电梯的地面有多烫脚,她细皮嫩肉的一下也不能沾。
上上下下蹦了几次,她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不费什么劲就攀到了最满意的位置。
这个动作类似抱小孩,靳泽的手贴着她大腿根,一下把她抱得比自己还高。
女孩子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轻一点。
体重虽然轻,威力却一点也不小,被她胡乱地抱蹭两下,靳泽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怎么这么皮?”
他又问,这一回,低低的嗓音直接贴着耳膜敲响。
云娆粉白的耳朵外圈瞬间红透了,然而她依然不答话,身体微微弓下来,脑袋贪婪地往人家脖颈那儿钻。
这些年,云娆爬过不少棵“树”。
妈妈和闺蜜像柔软的小树,根本经不住她的热情,经常她一扑,连人带树都要滚到地上。
经得住的大树都是男性,其中又以云深遭她毒手最多。
可是云深很嫌弃她,不给扒拉不给抱,动辄就要把她拎起来扔得远远的。
既有力气又不排斥她,好像只有爸爸了......
但是今天这颗树和爸爸又很不一样。
比爸爸更高更强壮一点,骨骼棱角分明,肌肉也硬硬的,抱起来有点硌手。
还有身上的味道。
爸爸是厨师,身上长年带着饭香,闻着会让人肚子饿。
而这个男人的味道,让云娆联想到了清晨的空山,清冷而静谧的木质清香随风萦绕鼻尖,不属于温暖的味道,闻着却让她身体热,心跳和血
液流一并奔腾起来。
现在的云娆不知道回避为何物,过的心跳通过相贴的胸口渡过去,似乎也有别人的心跳声传回来,混在一起异常杂乱,分不清你我。
她的脸蛋很热,快要烤熟了,然后抱着她的那人温柔地把她托高了些,微凉的下颚贴在她滚烫的肌肤上。
这也......
太舒服了吧!
云娆把他的脖子箍得更紧了,脸颊贴着那块清凉的地方碾来碾去,像是怕他跑了似的,腿也紧紧地缠住,隔着薄薄的几层布料,蹭过的坚|硬肌肉几乎立刻热胀了起来。
靳泽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个狂野程度还是刺激到他了。
他现在被云娆逼站在电梯角落,头皮紧,难熬得快炸了。
然而,他仰头就能看到黑洞洞的摄像头正在盯视着他。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缓慢停了下来,靳泽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抬眸看到楼层显示屏上数字,这口气忽地又提了上来。
他按的是地下停车场负一层,可是现在电梯停在了一层。
靳泽微微垂下头,鸭舌帽的阴影完全遮住了面孔。
电梯门打开,有人进来了。
那人只跨出一步,脚步倏地一顿,喉咙口似乎也出愕然的一声“呃”,仿佛见到了多么惊悚的画面。
靳泽的太阳穴跟着跳了两下,然后就感觉怀里的生物似乎对他突然的僵硬有些不满,手掌往下摸到他蝴蝶骨那儿掐了下,鼻尖也无意识地压住了他搏动的大动脉。
来人一袭保安制服,还算有素质,很快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默默地站到了另一个角落。
短短一层楼的距离,电梯下行时间不过几秒,却显得异常漫长。
因为云娆不小心滑下去了一点,然后就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唇边溢出“呜”的一声,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整个轿厢的气氛瞬间被诡异而尴尬的暧昧所充斥。
终于,这场漫长的折磨到头了。
电梯到达负一层,靳泽将云娆往上掂了些,用略显无奈的声音,对身旁可怜的保安大哥叹道:
“老婆比较缠人,见谅。”
话音一落,他抱着怀中的女孩率先走出电梯。
很快找到停车的位置。
“先下来好不好?”男人低声问。
......
女孩无声地抗拒。
靳泽走到副驾驶车门旁边,颇为艰难地空出一只手开门。
掌心触到冰凉的车门把手时,倏地一顿。
头顶上的日光灯似乎是短路了,规律地明灭变换着,投下的光影仿佛卡了帧,在空旷的地下室中好似一颗闪烁的星子。
靳泽深潭似的眸中似乎也有闪烁的星子一晃而过。
他忽然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打开后座车门,费了好一番劲儿才把黏糊的小八爪鱼弄进去。
然后,他自己绕车半圈,从后座的另一边车门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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