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般选择整容的病人，多少都是对自己的模样不够自信，才会选择整容。所以在整容过程中，如果出现意外而只能选择恢复原来容貌的病人，大多数都难以接受。”
“所以想问问病人家属，关于病人以前的状况。他到底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到什么程度，才选择了整容。我们也好即时安排心理辅助师对他进行治疗。”
“他……”
“他……”
汪玉玉和林翎异口同声，却都没说出来。
两人互相尴尬地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林翎先说道：“我以前不知道他整过容，更没有见过他以前的样子，所以具体情况也不了解。”
医生又看向汪玉玉，汪玉玉纠结道：“我，我倒是见过他以前的样子，可是他以前也很好看啊。”
医生对汪玉玉的话不以为然，说道：“其实很多病人容貌并不丑陋，只是心理不够自信，就像处女座一样，时时苛求自己的完美。所以，虽然在周围人看来，他的外貌可能并无不妥，甚至算是上乘，但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林翎本来准备想说白墨是因为车祸整得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牵扯不上什么心理病态，却听医生说道：“那既然如此，病人家属就跟着我一起去吧，如果到时候病人出现什么过激反应，你们也好帮助控制病人的情绪。”
林翎听到可进去看白墨，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汪玉玉和林翎跟着那医生去了。湖城的医院素来少，整个走廊都空空荡荡，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里，世界上最靠近生命与死亡的地方。
汪玉玉不由有些担心，她很少来医院，就算有什么场面性的作秀问候，也是前后一大堆人拥挤着。这时候倒是她鲜少深刻感受到医院氛围的地方，走在这里，她仿佛临地狱只差一扇门。
她很想问问林翎，白墨的情况究竟如何，他脸上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她望着林翎，林翎却双眼平视前方，目光微微滞缓，似乎在出神。
她不知道林翎此时在想什么，但得不到林翎肯定的回应，她心里更是着急不安。
穿过一道道碎泥石板铺过的走廊，走过一扇扇绿色的门，那医生带着她俩到了一间屋子里。
那房间与隔壁相隔一道玻璃屏幕，在这边，能够清晰地看到那边的一举一动。
“你们在这里先看看，我去安排心理医生过来。如果有紧急情况，你们从这边的小门过去。”
“但是在张医生换药完前，你们别过去，以免影响到他操作。”
那医生说完便出去了，林翎朝他道了谢，送他出了门，回头却见汪玉玉站在玻璃窗前，手指抚摸着玻璃屏幕，像是一只趴在墙上的壁虎。
林翎看着这只“美人壁”，心里暗暗感叹，怎么再强的女人也难过情关。虽说白墨也算个好人，却不至于要汪玉玉这般美貌能力集一身的女人这般痴心低下的恋着他吧。
林翎浑然忘记了她自己当初为了能跟顾瑀在一起，那副低三下四，伏低做小的模样。
林翎走了过去，那边房间里的医生正对着白墨的脸拆面上的白纱。
白墨自然是看不到她们的，只见他满脸的白纱布，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那眼睛细长微勾，目含盈盈，若有明月松下照，又似芙蕖展秋波。
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分明有三分的惶恐，林翎知道那是对未知的恐惧。
她想起汪玉玉方才说的话。
“可是他以前也很好看啊。”
林翎原本虽然觉得白墨他能够整容成那般模样，原本的模样骨架肯定不会太差，现在有了汪玉玉的话，林翎她更加确信让白墨整容的人肯定不是单纯地想要改变白墨的容貌。
弄出那张和顾瑀八分相似的脸，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医生开始拆纱布，一圈一圈的白纱布，内里已经混着厚重的药膏，如同黑黄色的浆泥土，还有丝丝紫黑的血迹，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一点点扯下下。
林翎和汪玉玉几乎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最后一圈白纱布地落下。
这就好像手握彩票的人站在电视机面前，一个字一个数地对着手里的号码，一点一现都是呼吸和心跳。
白纱布随着医生的熟练地手势缓缓降落，现出白墨的额头，他的颧骨，他的脸颊，他的下巴……
当整张脸呈现在玻璃屏幕前时，汪玉玉眼前一跳，松了一口气。
这张脸虽然感觉有点变化，不过总体上与之前还是很像。
汪玉玉看着屏幕前的那张脸，她忽然觉得现在的白墨倒更像小时候的感觉。
不过，无论如何，白墨的脸没有太大的变化，终归是一件好事，她不由露出喜悦的笑容。
汪玉玉转过头看望向林翎，想着与她相视一笑，跟她共同分享这样的喜悦。
她知道刚才这房间里的心跳和呼吸声并不止她一个人，想来林翎的心情与她不相上下。她自记事以来，面临地便是生存的竞争，从未体会这种与人共同期待同一件事的感觉。
没有利益纠结，没有人面心里的算计。
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吗？
这样的感觉真好。
汪玉玉笑着看向林翎，却见她趴在玻璃屏幕上，眼神惊恐，像是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汪玉玉轻轻走过去，担心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良久，林翎才缓过神来，汪玉玉看着她近乎呆滞的目光，不由扶着她问道：“林小姐，你怎么了？”
她又回头望着玻璃屏幕，张医生已经在给白墨重新上药。
“究竟怎么了？白墨，他这不是没什么事吗？样子好像……也没太大的变化呀……”
汪玉玉小心翼翼地朝林翎说道。
林翎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完全不敢相信地摇头：“怎么会……白墨的脸……他的脸……怎么会……”
林翎心底有数个疑问似乎豁然而解，却又在这一瞬间立时新添了无数个疑惑。
那张脸，分明和顾瑀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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