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怡愣了愣,李二瘸子自从断了双腿,这一年多来并未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早已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病了?”
“也不是,是被存发他娘,气得。”周月娥也觉得这件事十分荒唐,“存发他娘不是在城里做了暗门子么,今年年景不好,她的生意也不景气,竟又想着会来了。李二瘸子自然不肯戴这八丈高的绿帽子,起身就要把她打出去,结果从炕上摔下来,摔折了腰,更不济了。”
蓝怡惊讶地张大嘴,也不知该如何评说。李二瘸子的前妻唐月儿在城里做暗门的事情她知道,前一段日子她寻了个不错的富商离开一段,后因不被富商的正妻所容,又跑了回来继续做老本行。这怎么又想到回李二瘸子身边去了?
就算用脚趾头想,唐月儿也该知道自己是回不去的吧!
两人又唠了几句闲话,周月娥才走了。蓝怡觉得困乏,看着宇儿吃了药后,又叮嘱文轩好生带着刘小妹玩,便又合衣躺下睡了。迷迷糊糊间,她梦到周卫极被人追杀,满身是血地躺在路边,无人救治,猛地又惊醒了。
蓝怡喘息着,拍着怦怦乱跳的心口,看着被她供在床头的万回哥哥,忍不住也迷信地上前给他点上三柱清香,求万回哥哥保佑卫极,平平安安的。
方点完香,便听到院中传来文轩和刘小妹的欢呼声。蓝怡出去看,便见刀疤猴坐在葡萄架上,见她出来,手舞足蹈地吱吱叫着。
蓝怡诧异地看着,文轩见到娘亲举着手中的核桃炫耀道,“娘快来看啊,这是刀疤猴送给我的。”
核桃仍是青皮的,想来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今天大旱,山中许多树木都勉强维持着生机,能结出这么大的果子,想来那株核桃树生活的还算不错。蓝怡笑了,抬头简单问道,“刀疤猴,你是来感谢我们的?”
刀疤猴又吱吱叫了两声,望着门口,见宇儿也小步地走了出来,它继续望着。蓝怡看明白了,“你找卫极么,他出远门了,不在家。”
刀疤猴吱吱叫了两声,两眼有些失望地把两个核桃扔到蓝怡面前。蓝怡嘴角抽了抽,“给我的,谢谢啊。”
刀疤猴转身要走,蓝怡赶紧叫住它,“你等一等!”
刀疤猴停住,转身挠挠脑袋,看着蓝怡。蓝怡笑了笑,问道,“你在山里,有没有见到一个和卫极有点像的男人?”
刀疤猴眼中满是茫然,显然不明白蓝怡在说什么。蓝怡想了想,又道,“如果你在山里,看到一个单身男人受伤,或者遇险,记得过来跟咱们说一声,咱们去把他弄回来。”
刀疤猴也不知是否听明白,又吱吱叫了两声便离开了。
如花靠在门框上,看着这只快速在前排房顶上离去的猕猴,笑了,“你们说它是来感谢的,我瞧着可不像,方才,它在西院的菜园里,摘了好几根秋黄瓜吃了。”
蓝怡和宇儿对对眼神,皆是默然。难不成,刀疤猴以为,它这三个核桃,就能换自家菜园里的菜了?
刘小妹捡起刀疤猴扔下的核桃,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惊讶叫道,“文轩哥哥,你快看啊,这上边还有刀疤猴的爪子印呢,好厉害哦~”
文轩皱起小眉头,教训道,“刀疤猴指甲可长了,刻下爪印算什么,它一巴掌就能抓烂一个大红果呢。”
刘小妹听后两眼放光地拉着文轩的衣服,央求他多讲一些刀疤猴的事情,俩小家伙一前一后地去了西院,寻找刀疤猴当年的痕迹。
蓝怡想起前年冬天那个抓烂大红果的小猕猴,也笑了。问如花道,“刘大人还未走?”
“已经走了,只把小妹留了下来,说让她跟文轩玩几天再接回去。”如花笑呵呵应道,“这小丫头,很喜欢跟文轩一块玩。文轩虽每次烦得很,最后却还是被她哄住,呵~瞧着就有趣。”
蓝怡看着如花一脸的遐想,摇摇头不再理她,走到宇儿身边摸摸他的头,还好,没有发热,“要不要回屋歇着?”
宇儿摇头,看着娘亲问道,“娘,咱们去西院的竹床上歇着,好不好?”
蓝怡点头,两人去了西院,如花利索地从架子上取下晾晒的炕褥子和单子铺上,蓝怡扶着宇儿,让他躺在床上,自己坐在他身边,看着文轩和刘小妹在菜园里找东西,温馨美好。
“娘,当时被周吉庆拿刀扎到时,我满脑子都是娘,就怕自己死了,娘会伤心。”宇儿把头压在娘亲的手上,喃喃说道,“幸好,被人救了。”
蓝怡想起看到宇儿被水秀抱过来时自己崩塌的心,叹口气,“何止是伤心,你若真出了事,娘都不会怎样。宇儿,你和文轩都是娘的命根子,你们要好好的,知不知道?”
宇儿点头,抿起小嘴望着娘亲,浓密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娘,再也不会了。宇儿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像爹爹说的,宇儿要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小心谨慎行事。”
蓝怡点头,“周吉庆被捉走了,咱们村里暂时是安全的,你也不必草木皆兵,痛痛快快地玩便是。只要不去山林不下水,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宇儿点头,看着哈哈大笑、爽朗欢快的刘小妹,再想到被程自牧接回家中的唤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娘,程自牧被杀之后,程家必定得乱一阵子,也不知妹妹会不会被吓到。”
蓝怡顿了顿,将实话告诉宇儿,“程自牧,不会死。”
宇儿眨眨眼,一脸复杂,“都这样了,还不能杀死他么?”
“金成子做的药,他吃了下去,现在变得呆傻。程家四处走动,想花三万两银子买他一条命,刘大人昨天来便是为了这件事。”蓝怡轻轻道,“以他如今的情况,也做不得什么恶事了,留着便留着吧。”
宇儿垂眸半晌才嘟囔了一句,“有钱就能买命么?那么多人都看到他拿刀伤人了,也能抹掉么?”
蓝怡笑了,教导宇儿道,“官字两张口,什么话还不是两面说的。若是刘大人有意留他一命,在堂上自然明白哪些是该问的,哪些是不该问的。最后递上去的案情文书里也会把他这一笔轻描淡写,便成了。”
宇儿似懂非懂,抬头看着槐树叶间闪动的光线,脑中想的则是刘大人到底是好官还是贪官。
而此时,刘大人正坐在衙门大堂上,开堂审问一众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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