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问题,周卫极已经想好了答案,“是于伯手下的人,他们不方便露面,你也就装作不知罢。”
蓝怡问起时,周卫极也是如此回答的。于是乎,对于伯,蓝怡心中又多了许多的谢意,“卫极,于伯喜欢做菜,咱们再去刨几个番薯送过去吧,麻山药豆也再捡一些,于伯喜欢吃的。”
周卫极自然笑着说好,“若是刘大人知道,你又要挖番薯吃,怕是得心疼坏了。”
蓝怡撅起嘴,理所当然道,“番薯本就是咱们种的,想吃就吃!咱们这里的,加上梅县的和小七田里种的,把小个的挑出来,足够明年做种了。”
周卫极最爱媳妇儿这个小样儿,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便在这时,院门口的黑狗又叫了起来,蓝怡眨眨眼,“听大黑的叫声,可能是刘大人来了!”
周卫极微愣,抬头向外看去,笑了,“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媳妇儿,你听大黑的叫声,就能分辨出来人?”
蓝怡就着周卫极的手穿上鞋子又下了炕,随着他向外走,笑道,“大黑的叫声,很有特点,熟人只叫一声;未见过的生人便叫得声音大,底气十足;若是半生不熟的,便是这个样子。不过,刘大人有次来了,用肉逗过大黑,大黑记了仇,后来他再来,便是这种叫了。”
周卫极想到刘过更用肉逗狗的场面,也笑了。
大黑的叫声,也惊醒了文轩,他揉着小眼睛趴在窗户边,见到跟着刘大人一起走进来的刘小妹,忍不住皱起小眉头,嘀咕道,“刘小妹又来了,姥姥,赶紧把我的好东西都藏起来。”
贾氏看着文轩这样,就呵呵直笑,这孩子素来是个大方的,但对刘小妹却十分防备,不是这小丫头要抢文轩的东西,而是她每一样都拿起来惊讶半日,一样样地让文轩给她讲怎么来的,做什么用,文轩烦不胜烦。
刘大人带着女儿进屋,先问起宇儿的伤势,到宇儿那屋瞧了瞧,也皱紧了眉头。周吉庆,这是真的打算杀人了!
刘小妹乖巧地立在宇儿床边,给他两块酥糖。不知道为什么,刘小妹每次见了宇儿哥哥就觉得紧张害怕,若不是母亲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把糖亲手交给宇儿,刘小妹早就拉着文轩哥哥跑了。
刘过更回道堂屋落座,看着周卫极与蓝怡,有些为难地提起今日的来意,“程家想用三万两银子,买程自牧一条命。”
蓝怡并不惊讶,小七已送了信来,提过此事,她没想到的是刘过更会亲自过来与他们夫妻商量此事。
“你们也知衙门的境况,银子的缺口极大。有了这三万两银子,为兄也不至于太捉襟见肘。”刘过更解释起自己要留程自牧一条命的原由,“程自牧已然痴傻,纵使放他归家,他也不能再生事端。卫极,弟妹,你们意下如何?”
周卫极答道,“此事,全有大人做主。”
刘过更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道,“为兄这次,也实在惭愧……”
周卫极摇头,真心实意地道,“大人做事,都是为国为民,何须此言。我夫妻二人,明白您的苦衷。”
刘过更放下茶杯,叹口气道,“搭建的水渠的各村,这村情况还算好,其余已有三处,需要再进山把竹管子翻山头取水。还有,最近患热病,发烧腹泻的人越来越多,也需买草药救治,处处缺钱,朝廷拨下来的救灾银子到了县里,已余不下几个钱,为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蓝怡也笑着安慰道,“大人,您已尽力,何许再自责。若是天底下的父母官能赶上您的一半,国家幸甚,民之幸甚。”
刘过更哈哈大笑,“能得弟妹如此赞赏,愚兄幸甚,幸甚。依你看,这笔买卖,果真做得?”
蓝怡点头,“三万两银子留他一条命,程家还要为此念您一份人情,值得。”
刘过更彻底放心下来,“呵呵,可不止三万两,因卫极带人清剿了山匪,把他们山寨内的金银都带了回来,清整之下,竟也有两万两之巨。呵呵,不怕弟妹笑话,愚兄的私库,还从未如此丰盈过。”
蓝怡笑了,五万两,的确不少,“大人,今晚留在村中用膳吧,我挖了几个番薯,您也正好尝个鲜。”
果然如周卫极所料,刘过更心疼地嘴角抽了几抽,勉强应道,“好,守了这么久,本官也早馋了番薯的滋味,先尝为快。还要,本官带了酒来,给卫极践行。”
晚饭,自然又是于伯做的,周卫极、苏永珅、雷晋和刘过更陪着两位先生畅饮,谈笑风生,好不热闹。蓝怡则带着宇儿、刘小妹和浅墨,在小桌上吃了。宇儿因受了伤,不能多动,于伯让于燕把做好的番薯给他带了些回去。
依着蓝怡的建议,番薯做成了两道菜,一道是拔丝番薯,一道是干锅包番薯片。虽称不上什么美味,但番薯入口细腻,吃的刘过更很满意,静晓先生也很满意。
刘过更想的,是番薯亩产千斤,可做主粮,对民而言是极好的;静晓先生想的,则是番薯还有哪些做法,越想越是开心,眼睛眯成一道缝。
蓝怡被静晓先生这般瞧着,知道他又在打番薯的主意,只得假装没看到。
虽刘过更带了好酒过来,但蓝怡已言明吃番薯不能喝酒,所以几人也只未多喝,只吃了两小盏,便摆在桌上专心吃菜。于伯的厨艺甚好,寻常的田间时蔬,经他的手,也能变成美味。偏生的,他做菜时并未加什么特殊的调料,仅凭着火号的拿捏便能做到如此地步,让不得不钦佩。
聊着聊着,静晓先生便提到武婢捉来的三只小猴子,“那三只猴子,真被你们放走了?”
周卫极点头,提起刀疤猴选中的悬崖上的石洞,以及其中的药材和灵芝,两位先生皆是惊喜。无名先生道,“山有琼珍,乃为宝也。”
静晓先生更是两眼灼灼,“药王所著的《千金要方》中,曾对琼珍之功效,大加赞赏。他老人家后半生入山寻琼珍煮沸食之,寿过天年。无名,你我虽垂垂老矣,若得琼珍,能再快活一甲子,也未可知,哈哈~”
按《皇帝内经》所载,天年乃为两甲子,即一百二十岁,药王孙思邈一百四十一岁无疾而终,自是寿过天年的。
虽说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何人不想长寿呢。无名先生也颇为感兴趣地捋须,问起那处山崖和山洞的情形,笑道,“那处断崖,老朽也曾到过,却不知竟是内有乾坤。大青山,果真是个宝库。月之,过些时日,山中一游,如何?”
静晓先生也捋须大笑,“正合我意。再过半月便是中秋,你我入山赏月,如何?”
无名先生点头。雷晋和苏永珅也颇有兴致地要求同往。蓝怡却低下头,明日,周卫极又要走了,今年的中秋,他们是无法一起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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