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也是如此,若非是取自书本,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哪里得来如此多的点子。
不过,这点脑子也不是哪个都能有的。夏重潇知道蓝怡一项低调,也就没有多问。这油坊的生意要做下去,非蓝怡脑中的“点子”不可。
“‘书中自有黄金屋’用在蓝妹身上最是合适。不过这油坊生意越做越大,夏顺管人管事还要记账怕是忙活不过来的,我看咱们还得另寻一个稳妥的人负责帐房的事情才好。”夏重潇说到,引入下一个话题。
夏顺也点头,他本就对账目不甚在行,虽说现在有帐房先生,但是大关还是要他把着的,若是能寻个帮手是再合适不过:“这帐房须得有经验,脑子清楚,性子细密,错一点也不成的,咱们可得好好寻一个。”
蓝怡扫了一眼在状况外,还在思索怎么寻种籽山货榨油的王|林喜,问到:“大哥,你可有合适人选?”
夏重潇抬扇一指:“何需再找,林喜兄弟不是就现成的么。”
王|林喜一愣,没想到这事会轮到他头上。
蓝怡懂夏重潇的意思,这有生意本就是自己和夏家兄妹合伙做的,但是自己这边只王|林喜王|林远两兄弟跟着跑腿,自己又不方便出面,看起来似乎是弱势了些。若是王|林喜将账目管起来,油坊大小事务自己也能了若指掌,不怕因为夏顺或者其他人生了异心而折了生意。
夏重潇果真是诚信实意与自己做生意的,才会提出如此想法,蓝怡心中笑着没有应声,自己的眼光不错,夏重潇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伙伴,经验丰富,脑子清楚,能审时度势。
夏顺听了也反应过来,他一拍手看着王|林喜笑道:“可不是呢,还找什么,林喜这性子最适合管着账目。”
王|林喜一项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嫂,蓝怡点头:“试试也无妨,但是二弟经验上缺了些,还需要大哥和夏掌柜多带带他。”
蓝怡这么一说,王|林喜也就站起身拱手:“夏少爷,夏掌柜,大嫂,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大伙的心意。”
蓝怡一笑:“虽说账目和银钱在二弟这里记着,但要动用银子还需夏掌柜签字把关。”
夏重潇和夏顺点头,这件事定下来,几人的合作算是更稳妥了,夏重潇则说到:“这些琐碎的事情,让夏顺和林喜商谈就好。蓝妹,难得你今日带着孩子过来,母亲有段时日没见过俩小家伙了,旺儿一直嚷着要同宝宝一起玩呢,不如去府中瞧瞧?”
端午节之前蓝怡带着两个孩子到夏府给夏婉的母亲秦夫人请安,宝宝同夏重潇的宝贝儿子旺儿确实玩得不错,但是今日机会却不合适。
“大哥,改日吧。咱们还得赶回去呢,我二叔说这天色晌午时也该放晴了,到时也怕热着孩子。”
“也好,咱们便按着商量的分头行事吧。”
几人分开后,王|林喜驾着牛车拉着蓝怡众人回北沟村。
几个孩子都有些困乏,日头也慢慢露出来,蓝怡三人撑开雨伞给他们遮荫。
王|林喜赶着牛车慢慢向回走,见着孩子们安静下来,他才轻声说道:“大嫂,夏少爷和夏掌柜的意思我明白,只怕给大嫂添乱,毕竟这帐房的事情我从未学过啊。”
蓝怡轻轻拍着怀里的宝宝,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二弟,原本咱们开油坊,考虑当时的情况,我让你学着照顾山坡上的牡丹,让三弟跑腿在外边办事,也算有个营生。可是自从夏大哥加入咱们的生意后,原本的计划也要跟着作出调整。咱们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大,我不方便出面,还是得靠着你和三弟,按着你们俩的性子,还是要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的,咱们不能总指着夏家,要发展就要有自己的能耐,没有不怕,就怕不肯学。”
王|林喜点头:“那这山坡上的牡丹怎么办?”
“山坡上的牡丹有二叔和赵大叔在,经过这一年,怎么伺弄牡丹咱们也摸着门道,无非就是一年三次施肥,除草浇水剪枝防冻等,不忙的时候咱们妯娌仨就能照看过来,忙起来你和三弟再跟着,实在不行还可以雇人的。”
陈氏听着,知道大嫂想让林喜做更大的事情,不天天栓在地里,她知道自家男人的性子,也知道他看多想多做多却说的少,怎会不知道他想做事的心思。
“你去吧,地里的活计有我呢。大嫂一个人都能忙过来,我也能成。”
王|林喜感受到妻子浓浓的心意,“嗯”了一声。
蓝怡接着说到:“二弟,你是怎么想的?若是不愿的话,咱们再商量。”
王|林喜摇头,他怎么会不愿意,这机会有多难得他知道。小时候家里穷,两个孩子只能送一个去学本事。林远是弟弟,他让着他,自己跟着父亲在田里干活,汗珠子摔八瓣,面朝黄土背朝天,日日劳作不辍。后来他娶妻生子,本以为一辈子就会像祖辈那般过下去,直到老了累的干不动了,躺在自家炕头上等死。
大嫂给了他机会,让他可以抬起头直起腰做人,可以给妻儿拼下一份家业,他怎会不珍惜。
“大嫂,我会做好的。”语气中透出的信心,是感激。
蓝怡微笑,若是不知林喜的想法,她也不会轻易答应下来。二弟三弟两个虽然是农夫,但是脑子都不慢,关键是心眼实诚,知根知底,对自己又从心往外的尊敬,这正是自己要的助手。
“二弟妹,三弟妹,咱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二弟三弟要在外边跑生意,家里这一摊子,就要靠咱们妯娌仨了。田里的庄稼,山坡上的牡丹,家里的孩子和活物,再辛苦一点,咱们马上就能见到回头钱。”
“已经见着了,牡丹苗的定金还热乎着呢。”刘氏和陈氏眼里也燃烧着激情,好日子在前头,累些怕什么。
“大嫂,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圈几亩山坡?”牡丹籽涨钱,山坡的收益也会跟着涨,陈氏也觉得再弄些地肯定赚钱的。
蓝怡点头,“圈山坡种牡丹肯定是能赚些银子的,你们回去合计一下。但是要量力而行,太多也管顾不过来。我就不圈了,宇儿和宝宝年纪还小,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他们两个身上。”
陈氏点头,刘氏瞧着几人,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嫂,咱们这油坊一年能赚多少银子?”
蓝怡笑了:“现在还不好说,等到二弟熟悉帐目上的事情就能有个具体数字,但是总归一家也能分上几百两的。”
这已经是很保守的数字,刘氏听了还是吞吞口水,几百两啊,放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她见路上没人便露出大大的笑容:“大嫂,咱们年底分钱后定要好好的进城逛逛,一人买一份金头面!还要给妞妞他们做新衣服,城里人过年节买啥咱就买啥,胭脂水粉也买最好的!”
蓝怡和陈氏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
“想那么远干啥,趁着这几天牡丹种籽还没熟,天气也正好,咱们赶紧打些马齿苋晒好,你不会还指着今年冬天吃大嫂的吧?”陈氏打断刘氏的美梦。
“哪能呢,我前两日可晒了不少。前场雨后还晒干木耳和蘑菇呢,不信咱比比,肯定不比你扒拉回来的少!”刘氏不服气的说道,咋全家都看着她不靠谱呢?
蓝怡又叮嘱道:“咱们油坊的事情不能往外说,二弟妹我不担心,三弟妹,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巴,每次开口之前多动个心眼,传出去对咱们一点好处也没有,惹人红眼只能给咱添麻烦。”
刘氏一挺细腰,瞪圆眼睛保证,“大嫂放心,林远早就叮嘱我好几回了。我守得严严实实的,就连我娘家人也是只知道咱们种了点牡丹苗,其他的啥都不知道。”
日子一天天过着,蓝怡他们所期盼的事情也在渐渐变为现实。大周特别是北方各州县的学子们对《牡丹诗词行本》上所收录的诗词及鉴赏讨论不已,蓝怡的新思路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新灵感,跃跃欲试;牡丹花宴也是名声越来越大,各地酒楼客栈的老板笑着数钱,而那些没争到牡丹花宴资格的酒楼四处打听,挣破头要进来。
梅县县城,蓝怡他们选择的合作对象是**育家的酒楼,王家自然没有分到半杯羹。王明礼等人不甘示弱,与其他商家一般打听着这牡丹花宴的底细以及牡丹籽油的来路。
王明礼的管家王承素也有自己的消息路子,很快打听清楚,将事情向自己的主子回报。
“小人已经问清楚,各州县的牡丹花宴和牡丹籽油,都是从登州黄县夏家传出来的。”
王明礼半隐在暗处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八仙桌之后,他皱皱眉:“夏家?”
王承素点头:“这夏家在登州也算是大户,在黄县更是数一数二的,夏家长房的大姑娘就是咱们梅县县丞米义超的夫人。”
米义超与梅县田知县也就是王明礼的岳丈二人是貌合神离,王明礼与他没什么交情,没想到这次竟又碰到夏家的事情。
王明礼轻叩桌面:“我记得前些日子,米县丞家出事了?”
“米大人的宠妾四月时给他添了庶出的二少爷,上月刚做过满月,那孩子前几日得怪病去了。”
王明礼不再多问,转话题问到:“王承德父子自牢房出来,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承素点头,诺诺回到:“小人日夜派人盯着,半月前他们出来后一直安生在家呆着养病,未与任何人往来,就连大房老夫人哪里也没有多见。”
王明礼冷笑一声:“越是这样,你越要给爷派人盯紧了,防着他们私下里派人出去,只要跟住了他,定能寻到文轩母子的下落。王田贵那里你多嘱咐几句,搅腾出些事来。”
王承素弯腰应下。
“黄县那边派个有脑子的去打听打听,将夏家的牡丹花宴和牡丹籽油的事情摸出底细,越快越好。”
“是,小人明白。”
王明礼又坐了片刻,舒展眉头转身回内宅。
他还没进屋子便听到夫人田氏大声训斥丫鬟,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长处一口气才抬脚进去。
“你个死蹄子,就知道惦记爬爷们的床是不!老夫人不过是提了句要给爷添个人,这事还得我做主,由不得你!”
田氏见王明礼进来,冷哼一声一动不动。
跪在地上的大丫鬟夏娇捂着被打肿的脸蛋,看着自己从小跟到大的主子,强咬着嘴唇忍住委屈,豆大的泪珠子一颗颗滚下来,端的是一副娇美无依。
王明礼扫了夏娇一眼,说道:“跟一个丫鬟动这么大气做什么,平白让人瞧了笑话。”
夏娇没想到主子会是这等反应,低下头撕扯着自己的帕子不敢露出脸上的表情。
田氏端起笑意:“爷,您怎么这会儿子回来了?”说完,又挥手让婆子把夏娇拉了下去,春杏偷瞧了王明礼一眼,见他眼皮都未抬,只得退下。
王明礼坐在榻边,问道:“米大人那边刚失了幼子,这两日你抽空去探望探望米夫人,也好日后走动。”
田氏有些奇怪的瞧了王明礼一眼,米夫人夏氏与自己一项没什么交往,再说没准那孩子就是被她弄死的,这时候有什么好探望的。
“爷,出了什么事?”
王明礼也不瞒她,直接说到:“牡丹花宴和牡丹籽油皆出自米夫人的娘家,你借机去探探口风。”
田氏眼睛一闪,马上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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