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郝瑟的尖叫声划破浓雾。
她去哦,那绑匪居然真的把她推了下去。只是为何又多此一举地在推她之前还帮她解开了穴道。
这绑匪究竟在想啥?
完了完了,这半空之间,她压根驾驭不了她的瞬移。
果然,穿越铁定律,必有掉崖梗。不,她恨这个狗血梗。
她不想做第一个被摔死的穿越人好不好。
哀嚎的同时,她目光迅速扫视周围的环境,手里握住那从绑匪身上扯下来的腰带,尝试自救。
可浓雾太大,视线太模糊。
尝试了几次,都失败。
难道真要玩完?郝瑟心里一沉。
念头还没转过,一道黑色长鞭如一道闪电,劈开浓雾,一下缠在她的腰上。
郝瑟腰上一紧,下坠的势头猛然一顿。
她猛一抬眸,见上方浓雾里,景翊那一身招牌式的黑色锦袍在雾气里被风吹得鼓荡翻飞。
一张脸,却雪白雪白的,即使是在这白色雾气里,也挡不住。
心里一稳,郝瑟不觉一笑。
还真像个从天而降的黑无啊。啊不,用黑无常似乎形容不出他的风华气势来。
郝瑟觉得,用漂亮诱惑的魔尊或者冥王之类形容更贴切。
“狗狗。”景翊的声音隐隐发颤,眸底有些慌乱。
此刻的他,右手持鞭,左手挂在峭壁上一棵松树根上,看着郝瑟,眼里的惊惶和后怕还未褪去。
郝瑟刚稳了一下的心,又嗖地跳了起来。
那从崖壁缝里长出的松树,实在太小,最多能承受一人重量。可如今,他长鞭卷着她,两人的重量一叠加下,那松树开始摇摇欲坠,带起树根下的岩石也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开始碎裂。
“拉好了。”景翊突然冲郝瑟喊了一句。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足尖往峭壁上使劲一蹬,在松树断裂的同时,人已飞跃至下方另外一颗杂树前方,一伸手,挂在树干上。
郝瑟则被鞭子带起,跟着飞了过去,腰上火辣辣地疼。
只是,这整个山谷的峭壁,都是那种石头崖壁,所以根本不可能长出什么稍微大些的树木来。
景翊挂上那树干两秒后,那树干再次断裂。
他也再次借力峭壁,飞掠至下方可以挂靠的植物或者凸起的峭壁旁。
就这样,不断循环重复这个过程,两人惊险万分地一步步往谷底接近。
而郝瑟,觉得自己成了一只人形风筝,被景翊用长鞭不断放飞在空中,腰上的火辣辣感受更深,感觉再这样下去,她的小蛮腰就要毁了。
“我不要被放风筝。”郝瑟欲哭无泪,感觉比坐过山车还刺激数倍。
谷底突然起了大风,风吹得谷底的浓雾短暂地稀薄了些,谷底情景依稀可见,但随后,雾气又很快再次席卷回来,遮盖了一切。
在那惊鸿一瞥下,郝瑟觉得自己似乎看到距离谷底附近,似乎有什么白色的东西。
她努力睁大眼,想看清楚些,可惜雾气再次浓聚,什么也看不见了。
“咔嚓。”
景翊抓住的石壁再次断裂。
郝瑟以为,他还会重复先前的动作,放飞着她,落到下方能够着手的地方。
然而,让她大惊失色的是,景翊似乎突然就被卸掉了所有力气,一张脸一下比那山间雾气还白还薄透。
他再也没能借力,再也没能抓住什么,长鞭带着郝瑟,两人一起做了自由落体。
而此刻,距离谷底的距离,足以摔死两人。
景翊在半空将长鞭用力一卷,郝瑟就被她扯得又一次飞起,最后跌落在他的上方。
他一伸手,将她抱紧。
两人急速坠落。
身周的浓雾阴冷潮湿,打在脸上,冰凉凉的。然而,被景翊整个给抱住,他身上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传递到她身上。
突然地,就似乎感觉不到冷了,身后,暖暖的,那似木似花的香味将她包裹。虽然也许下一刻两人就将撞得粉身碎骨,可此刻,郝瑟却没来由没了任何恐惧。
甚至想一直在这样的温暖里沉醉下去。
这样的怀抱,这样的温暖,恍恍惚惚里,似曾相识。
似是一种本能,她一伸手,抱住了他。
景翊身子突然轻颤了下,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脑子里又开始快速闪过一些很乱的画面,可画面太快,什么也看不清,怎么也抓不住。
身上的人,很香,很软。
似曾相识。
他双臂也本能收紧,心尖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又疼,又酸。
“别怕。”他说。
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不知何时,根根湿润。
许是沾染的雾气吧,他想。
别怕,两个字,让郝瑟也浑身一震,脑子一阵眩晕,有些零星的画面也一闪而过。
她微微抬头,看着他,浓雾里,他面容模糊,似远又似近,似熟悉又似陌生。
郝瑟心里一颤。
为何,此情此景,她会觉得如此熟悉。
熟悉到,好像曾经发生过。
熟悉到,好像被刻在了骨子里,铭在了灵魂里。
曾经是否也有谁,这样护过她?
可是,她的记忆里,为何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和场景。
她是否,真的忘记了什么。
她究竟,忘记了什么?
酸涩的感觉像电流一般流过四肢百骸,心里一阵揪疼。她的睫毛,渐渐也染了雾气。
雾气逐渐凝聚成滴,啪嗒掉了下来,砸在景翊的脸颊上。
这一滴或许是泪或许是雾珠的东西,砸在他脸上,却似砸进了他心底某处尘封的空间。
那里,起了一丝细不可察的裂缝。
脑子里,又想起了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分,那个模糊的男子声音,悲凉到天地失色。
他说:不许忘记我。
他还记得,梦里,也有啪嗒啪嗒的声音。那应该,是男子的眼泪吧。
景翊眼里,渐渐蒙了泪。
那个男子,是他自己吗?
如果是他自己,那,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他又在对谁说:不许忘记我。
“啪嗒。”郝瑟睫毛上的雾气,又砸了下来。
砸在景翊睫毛上,和他眼眶里的湿润一起,从他微红的眼角缓缓滑了下去。
静静流淌,天地无声。
景翊涩涩开口:“狗狗,你……究竟是谁?我们……”
郝瑟也同时开了口,声音微哑:“我们……”
那句“我们曾经,是不是见过?”还没说出口,郝瑟就突然住了嘴,眼眸微微睁大,看向谷底,脸色隐露喜色。
景翊一怔,那句“我们曾经是不是认识?”也给吞回了肚里,顺着郝瑟的视线,扭头看去。
“有网。”她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
她终于明白了先前浓雾被大风吹散那瞬间,她惊鸿一瞥看到的白色东西是什么了。距离谷底大约五六丈高的地方,不知何时,撑开了一张白色大网。
只是,谁会特意为他们撑开一张网接住他和她?
那个推她下悬崖的黑衣人吗?
可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没有这网,他们直接摔死,不是正达到他的目的吗?又何必多此一举再网一次。
如若不是,那谁又能在这深山之中,如此凑巧地拉下一张大网。
景翊的反应很淡定,似乎并不意外这一切。他只是将郝瑟再次抱紧了一些,往那网上掉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呼,风声里,她隐隐听到他轻叹一声:“果然啊。”
“嘭。”
两人掉落在网上,又连续回弹了两个回合才最终躺平在网里。
虽然网很柔软,在半空接住了两人。可毕竟那么高掉下来,这冲击力和惯性还是相当大,震得景翊脸色更白了些。
不过有景翊当肉垫子的郝瑟,到是没太大感觉。
死里逃生的两人,躺在网上一时没动,感受着雾气的流动,聆听着谷底猴群的吠声。
“我以为我们死定了。”郝瑟摊开四肢,笑得有些后怕。
她本来以为,景翊轻功如此高,武功内力又深不可测,应该会有办法。可当他再也不能借力树干的时候,她终是发现了问题。
景翊似乎在接近谷底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这导致他和她后来做了自由落体。
景翊转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良久,轻叹一声。
“他果然,还是舍不得啊。”
郝瑟讶异地看向景翊:“谁?什么舍不得。”
“你的……神仙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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