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祁承璟照旧在晗安阁吃的饭,四样时令开胃小菜引得百里清如食欲大开,果然还是古代好,蔬菜都是有机无农药的绿色产品。见她这般馋样,祁承璟不由得轻轻一笑,刮了下她的鼻尖,百里清如皱了皱鼻子,颇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都已经知道她不傻了,还总是做这般将她当做小孩子的举动。
红苕将碗筷放下,刚想替祁承璟盛汤,却见连翘一把将勺子拿在手中,帮百里清如将碗添满,嘻嘻笑道:“小姐,这汤可是我亲手做的呢,你待会尝尝。”
百里清如眉眼一弯,嗯了一声,又见红苕要去布置碗筷的手被连翘拦了下来:“红苕姐姐,你歇着,我来就好。”
今日的连翘摆明了就是故意处处和红苕过不去,百里清如看着却是分外过瘾,在她的地盘上还敢做小动作。若不是还不是惩罚她的时候,她的日子才不会这么好过。
连翘满眼狡黠的笑着,看得红苕心中忍不住火气外冒,刚想说话,就听见百里清如道:“璟哥哥,人好多,下去几个吧。”
祁承璟自然没有错过百里清如眸子里的坏笑,却也不点破,由着她闹:“好。”
“连翘,你下去吧,这儿有我伺候就够了。”听了百里清如这话,红苕立刻盛气凌人的开口道。她伺候的自然是祁承璟,至于百里清如那个傻子,她讨厌还来不及呢,谁会管她?
连翘闻言,立刻反驳道:“为什么不是你下去,我还得伺候王妃呢。”连翘特意将王妃二字咬的很重。她可是她们家小姐面前的头号大丫头,小姐怎么可能让她下去。真不知道像红苕这样一点眼色都没有的丫环,是怎么能在王爷身边侍候的。
“你......”红苕的话再次被打断。
“连翘要剥虾,红苕,你去看我喜欢的参汤好了没,我要喝。”百里清如弯着眼儿,满脸天真的看着红苕,指使道。
既然祁承璟对她整治红苕没意见,她当然要把可以使的招数都使在红苕身上。毕竟,对于敢让她心情不爽的人,她百里清如不介意使手段让她更加难受。
这傻子居然敢指使自己?见百里清如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红苕顷刻瞪大了眼。她自然不会乖乖地退下,于是便满眼委屈的看向祁承璟,一张脸上只差贴上纸条,写上“替我做主”四个字。
可惜,祁承璟的眼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只满眼柔情的看着百里清如,这丫头,扮猪吃老虎的功夫可是越来越强悍了呢。
“还不去?”百里清如嘟着嘴,心内虽偷笑着,话中却已然带了三分的不耐烦。
“是。”红苕咬着牙回了这个字,却顾及祁承璟在场,只得恨恨的退了出去。
见红苕出了门,百里清如顿时露了一个狡黠的笑,冲着连翘眨了眨眼睛。她们主仆二人合力整治坏丫头,真是太爽了!
“小狐狸,狐狸尾巴总是藏不住。”祁承璟嗤了一声,带着爱怜的神色揉了揉百里清如的发。
后者眨巴了下眼睛,轻声笑道:“唔,那就,养一只小狐狸?”
听的百里清如娇纵的笑言,祁承璟煞是认同的点头:“好。”说着,他一面将剥好的虾放入百里清如的碗中,一面道:“对了,我明日要出一趟远门,你在家乖乖呆着。”
“嗯?”百里清如将筷子停下,疑惑的看向祁承璟:“出远门?”
“父皇派我去一趟青城。”说着,又看向百里清如:“怎么不吃了?”
“没事。”百里清如闻言,又将虾仁夹起来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祁承璟要出门,她就可以很自由,但是怎么就觉得心里怪怪的呢?
仿佛知晓她的心事,祁承璟轻声笑了一笑道:“不过数十日便回转了,你要乖。”
听的祁承璟带着诱哄的话语,百里清如压下心头的古怪想法,果然是最近有人宠着所以变得娇气了,以前自己做特工的时候从来都独来独往,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唉,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百里清如抬头望着祁承璟道:“如儿不喜欢外人在身边打转。”
“那,我让红苕不必在你身边伺候了,可好?”
“嗯。”百里清如这才露了一个笑容,低头吃饭,只是心里,终究是有些怪异。
精致旖旎的未央宫,便是在夜里,也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带着入骨的媚意。瑾妃侧着身子躺在软塌上眯着眼假寐,鸦翼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涂了蔻丹的指垂在腰间,整个身子极为曲线玲珑。有宫女跪在一旁替她捶着腿,听见来人的脚步,宫女忙的起身行礼:“给安王请安。”
感知到熟悉的气息袭来,瑾妃慢悠悠的张开双眼,眸子里还带着刻骨的媚:“今儿个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男人的身上带着戾气,不发一言的盯着她,一双眼内暗沉的吓人。
瑾妃心中咯噔一下,收起调笑的神色,强笑道:“这是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来看看我的好母妃做的好事儿。”安王挥退了下人,冷笑着看着瑾妃。
“我做什么了?”瑾妃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问道。
“我问你,你今儿是不是准备把那包断魂草喂给百里清如那个蠢货?”安王压制着怒气,寒声问道。
瑾妃终于明白了他怒气的由来,点了点头,又忙的解释道:“后来没给她喝。”
“荒谬!”安王的怒意终于压制不住,吼道:“你疯了,居然敢光明正大的下毒害她?!”
“那你还派人杀她呢!”瑾妃满心委屈,辩驳道。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没一句安慰也罢了,居然换来他的骂。他有什么资格骂自己?
安王抬手指着瑾妃,气的手指头都有些颤:“蠢货!我便是杀了她,谁知道是我做的?倒是你,人进了你未央宫,出了事儿第一个被算账的就是你!你可知道,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百里清如这傻子若是死了,靖王就会被彻底惹火!到时候,这朝堂局势就会发生改变!你真以为那个病秧子手中一点势力都没有?”
瑾妃被他骂的呆了一呆,继而又委屈的双眼含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我害怕她知道了咱俩的事情,对你不利。”
冷沁雪泪眼模糊的看向安王,后者被她这目光一望,心内不由得更加烦躁。真是个蠢到极致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她很受父王宠爱的份上,他才不会对她多一丝的注目。
但是他也深知,这女人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是以,便是满腹的怨气,他也只得些软了口气,说道:“我也是担心你,你想想,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我有个好歹,你还能有好下场?换句话说,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会多难受啊。是吧。”
瑾妃眸子里包着一汪的泪水,却越发的显得楚楚动人:“那你凶我。”她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安王了,这男人甚至让她开始觉得害怕。可是,这男人就好像是一杯鸩毒,而她,便是那个渴到了极致,身旁又无丝毫水源的人。便是饮鸩止渴,她也心甘情愿。
“我不凶你便是。”安王说着,又将她揽在怀里,眸子里是深入骨髓的寒意,声音却是柔和的引诱道:“不过,你也需上点心,赶紧去父皇那儿探听一下,看他到底准备立谁为太子。”
闻言,怀中的瑾妃身子一僵,闷闷道:“我不想往他身边凑。”
“听话。”安王耐心的诱哄着怀中的女人,以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
“可是,你明知道他只是拿我当那个女人的替身!”瑾妃抬起头,满眼的委屈,盯着安王,道:“你明知道我恨极了这种感觉,你还让我去他身边主动凑什么?”
“雪儿,你听我说。”见冷沁雪这般模样,安王虽心内焦躁,却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是以软了口气,说道:“我不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么?现在父皇还健在,皇子又不止我一个人,如若我不能将皇位掌控在手中,将来我们的处境,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倒是不介意做这个窝囊的王爷一辈子,可是,我怎么忍心苦了你呢?”
“我......”见瑾妃依旧带着几分不情愿,安王截住她的话,继续道:“你也知道,本朝的法律规定,若是皇妃未曾生育的,都必须在相国寺内青灯古佛的过此余生,雪儿,你教我怎么舍得?”
瑾妃终于软了身子,靠在他的怀中,道:“好,我去。”
东莱国天命三年十月,青城大雨连月,致黄河水位泛滥,水漫青城山。沿河一带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百里清如坐在临安城的茶馆内,手执折扇,听着说书先生昂扬顿挫的讲着当月的时事:“诸位是不知道,那黄河水高涨数米,那水是遮天蔽日的灌下,将青城山一带的城池全部淹成了水泽之地!百姓死伤无数,哭号之声震天,妇孺幼子尸首堆积成山。真是可叹,可怜啊。”
闻言,众人都一阵唏嘘,道是多事之秋。
百里清如心内一沉,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
祁承璟已然走了七八日了,也不见有书信传回。当日她并未细细追问,是以直到这两日,她方才从京城内说书先生的嘴中,知晓了青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河一带,历史上便是多事之地。只是未曾想,到了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时代,竟然还是如此。
这里的黄河与青城皆与前世她所认知的不同。黄河乃是东莱国的第一大河,百万人口吃水皆靠此河流。而青城,乃是黄河下游的一个小城,往北绵延数百里,便到了西楚国的镜内。是以,这个地方虽然不是边塞要地,却也成了两国商人往来的交通便道。
这两日她也曾翻阅史书,仔细的查过关于黄河的典故。这连绵月余的雨水虽然厉害,却也不至于水淹整个城池。这里面,必然有蹊跷。祁承璟不是傻子,这满朝文武更不是没脑子的,是以,祁承璟这一行,只怕不会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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