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醉香楼斗
道衍心神不宁，步履踉跄的走出翠苑园，耳边兀自听见朱高燧的喊声道：“道衍，要我告诉二嫂你回来了么？她此时应该还在王府之中。┌www．ｆeisｓuzw．com
飞 |速| 中| 文*| 网┐喂…”
道衍竟似听耳未闻，面如死灰一般走出大门，朝着记忆之中的酒楼走回去。此时正是三更时分，大多数酒楼都已经打烊关店。道衍心中难受，只想找一家酒家痛痛快快喝一场，转了几条街，忽见前面一家灯红酒绿的高楼。他便不及细想，失魂落魄的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只见大门前挂着一块招牌，上有三字“醉香楼”。
道衍心智迷糊，自言自语道：“醉香楼？哈哈，这里的酒定然很香，又能醉人，再好不过了。”说着大踏步走进门中。
门中忽然迎出三四个妖娆的女子来，一人娇笑道：“哎呦，这位公子爷，怎么现在才来呀？”
另一个女子娇滴滴的问道：“哟，少爷，您是第一次来我们醉香楼吧？妹妹陪你喝一杯怎么样？”
又有一个女子道：“呀，小红，你今天够累的了，这一次还是让姐姐来吧。”正说着，三四个女子已经七手八脚缠住了道衍的双手，前拥后簇把道衍往楼上拉去。
道衍哪里知道这是北平城中的妓院，心想：“这酒楼怎么这么多行为不检点的女子。”眼中看到她们一脸媚笑，再想想李红素那种出尘气质，不由得心头一酸。也不招架，竟被四五个女子拥着上了二楼。
走进一间房间，道衍挣脱几人手臂道：“叫老板娘上几坛好酒来，你们出去行了。”
一个烟花女子娇声道：“哎呀，少爷，就让奴家陪你喝酒解闷好了。”
另外又有一人道：“是啊，少爷独自一人喝酒，岂不是没有什么味道。”
道衍摆手道：“你们出去吧，我就想一个人喝酒。”
那五个女子一听，对望一眼，都是哼了一声走出房门。只听有人小声道：“这小子，莫非身上没钱，想要来我们醉香楼骗吃骗喝？”
另一人道：“或许他是看不上我们几个庸脂俗粉罢了。”
一人道：“什么庸脂俗粉，他们男人呐，就喜欢我们这些骚一点的。”
几人咯咯娇笑，走得远了，隐隐听得一个女子道：“怎么了？他看不上你们几个？”看来是醉香楼老鸨。
众女子齐声道：“嗯！”
一人道：“他说要几坛好酒便罢。”
过了一会听得那女子道：“把醉香请出来！我就不信了，来到我醉香楼，还有不掏腰包的客人。老娘这是妓院，又不是酒楼，干嘛只喝酒不**啊？”说完，众人“噔噔”远去。
道衍心中全是李红素的影子，耳中纵使听了外面诸人言语，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句话也没放在心上。过不多时，一个女子在门外敲门。声音清脆问道：“公子，小女可以进来么？”
道衍道：“进来罢，可是送酒来的？”
那女子推门而入，单手之中托着两坛十斤重的好酒，显然她身怀武艺。道衍却是不在意，看了一眼酒坛子，一招手，劲力到处，一个酒坛子飞到手中，他扒开坛盖，仰头“咕咕”灌酒。
这女子便是老鸨口中所说的醉香，乃是醉香楼的头牌。自古妓院有个规矩，那就是头牌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这醉香倒是一个清白女子。刚刚老鸨叫她过来，她本意不许，是以送酒之时露了一手功夫。哪知道道衍这一手隔空摄物，端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直如天仙一般。她呆立当场，只等道衍换气之时，方才道：“这位公子好俊的功夫，小女子真是长了见识了。”
道衍这次喝酒，只求一醉方休，并没有以丹田灵力逼出酒气，一口气喝下半坛烈酒，脸色烧红，隐有醉意。醉香看他神色，只以为这人要趁着酒兴和武艺强逼自己，于是摸了摸手中匕首，慢慢向门口退了几步。
道衍哈哈笑道：“痛快，痛快，原来这酒真有这许多好处，世间好酒之人如此之多，原来是因为伤心之人如此之多。”说完，又仰头喝酒。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十几人哈哈大笑声，一人粗声粗气喝问道：“素闻醉香楼的醉香姑娘貌若天仙，今儿老子到来看看，兀那婆娘，快把你家女儿叫出来，让俺们爷几个开开眼。哈哈哈。”
醉香脸色一变，朝门中窗户往外看去，只见楼下大厅之中来了十几个江湖大汉，腰上都有刀剑，此时正大大咧咧的围坐在两张桌子上。老鸨笑呵呵的招呼几个姑娘前去陪酒。其中一个光头大汉见老鸨过来，大喝喝骂道：“他娘的，老子要醉香姑娘来陪，这些＃＃＃滚远点。”
老鸨讪笑道：“这位大爷，醉香姑娘此时正给一位公子送酒去呢？一会儿就出来。”
那光头大汉一掌拍在桌子上，只听“咔嚓”一声，四条桌腿尽皆折断，桌子顿时矮了一截。他怒道：“什么公子，老子捏死他。”
老鸨吓得面无人色，只好“蹬蹬蹬”跑上楼来，径直跑到道衍和醉香的房间外面叫道：“哎呦，不好了，醉香，你快出来，下面几位大爷，指明了要见你呢？”
醉香眼见下面十几人，个个皆是江湖草莽，心中只想推脱，于是说道：“妈妈，你就说我要陪这位公子，叫他们下次再来好了。”
老鸨道：“这…你要害死妈妈吗？你看他们那架势，会许我这么说吗？”
醉香叹息一声道：“那好，我这就出来。”她转身把另外一坛酒也放到道衍身边，说道：“公子，这是你要的两坛好酒，醉香给你拿来了。醉香还有事，公子慢饮。”说完转身而去。
道衍道：“姑娘，再替我抬两坛好酒上来，单单两坛，却是不够。”
醉香笑道：“公子好酒量，醉香这就去。”说完推门而出。
楼下众人见醉香出来，哄笑一声。有人抽出大刀，一刀砍在木桌上，哈哈大笑道：“大哥，这妞儿真他妈美若天仙。名不虚传啊！”
那光头大汉便是这十几人的大哥，四十左右，在陕北一代活动，名叫铁不二，原是出家和尚，后来酒戒、色戒、杀戒、贪戒等等诸般出家人的戒条都被他破了，被寺院逐出门墙。他大怒之下，一夜之间杀光寺院僧众，一把火把寺院烧得干干净净。后来在江湖上行走，多行抢劫偷盗的勾当，招揽得一些亡命之徒，自称大哥。他们一行十几人，几天前来到北平城中，盯上了几户大富人家，准备今晚三更后动手，只因左右无事，所以才来这醉香楼中。
铁不二一双鹰眼色迷迷的看着醉香下楼来，哈哈笑着站起身来道：“美人，过来陪大爷我喝几杯，大有重重有赏。”说着从身上掏出大大的两锭足银，每锭三十两，共计六十两白银。老鸨一见六十两足银，双眼都直了，看着银子再也挪不开。
醉香走下楼来，笑吟吟的从铁不二身边走过，却径自走进了楼下酒窖之中。铁不二本来笑吟吟的，见她走了进去，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拿酒来，我们痛痛快快喝一碗。”
醉香单手托着两坛十斤重的酒坛子出来，对一个女子道：“红妹妹，你去哪两坛好酒来招呼各位大爷。”
那女子应了一声，走进酒窖，抬出两坛酒来，走到铁不二面前道：“大爷，来喝酒啊！”
铁不二只看着醉香，见他抬着两坛酒又要上楼，不由得朝二楼道衍的房间看了一眼，厉声喝道：“哼！什么人，却来扫老子的兴。”说完“铮”一声抽出腰间宝剑，一剑横削在那红儿抱来的连个酒坛之上，顿时酒坛被拦腰削断，酒液从缝隙处汩汩外流，酒坛却是完好如初。他这一件倒是又快又狠。
醉香早见道衍哪一手隔空摄物的绝招，心中打定了注意，要让道衍替她赶走了这些粗鲁的江湖莽汉，于是只作不见，笑吟吟的上了二楼。
铁不二纵身飞上二楼，拦在走廊上，哈哈笑道：“醉香姑娘，里面是谁呢？该不会是什么达官贵人吧？”
醉香笑道：“里面的公子却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只是他先你们而来，我须得陪他喝几杯助兴，这才能来招待二位大爷了，还请大爷让道。”
铁不二哈哈笑道：“我杀了他你便不需要再陪他了不是。”说完，一掌打碎房门，挺剑奔了进去。
醉香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人这般无礼，正欲抢过去拉他，只见一道人影倒飞而出，“轰隆”一声砸落在一楼木桌之上。转眼一看，正是铁不二。
铁不二纵身进屋，还未看清对方面目，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中了一掌，这力道柔和绵长，将他托着倒飞了出来砸在地上。只把他周身砸得奇痛，站起身来，大骂道：“王八蛋，有种下来打。”
另外十几人一并把刀剑在手，都盯着二楼的房间看。一人弱弱问道：“大哥，你怎么…”
铁不二大喝道：“他暗算老子！兄弟们，杀上去取了他性命。”
十几人如猿猴一般纵身飞上二楼，抢入房中。眼见一个男子正在仰头喝酒，四五把长剑同时刺去。
道衍身子一旋，尽皆别开，酒坛往空中抛去，酒液落下，张嘴接住，哈哈大笑道：“来来来，老子正无聊得很。”
十几人挤在房中，铁不二长剑一抖道：“你他妈是谁的老子。”说完挺剑刺去，剑风呼呼，急攻道衍肩、胸、小腿。道衍右手拿着君子剑，并不拔剑出鞘，左手兀自抓着一个酒坛，哈哈笑道：“这里没有别人，自然是你们的老子！”说完凌空翻起，纵出窗户。身后众人怒喝一声，纷纷纵身出来。铁不二喝道：“兄弟们，乱剑砍了这小子。”
十余人刀枪剑戟同时向道衍身上招呼去。道衍此番心灰意懒，早也没有了什么拘谨，说话做事但求洒脱，心想：“时间无人爱惜我，挂念我，我又何必端端正正做好人，还不如想怎样便怎样胡乱活一辈子算了。”心念及此，哈哈大笑道：“儿子孙子些，你爷爷身上正痒得很，快来刺我十剑八剑吧。”
众人越是大怒，纷纷挥剑朝他砍去。但他身法又快，剑法也远胜于这些江湖大盗，左闪右避之间，还能喝一口好酒，打斗一阵，酒气尽被他逼出了体外，不由得心头又想起了李红素，眼中一寒，“铮”一声抽出君子剑来。“嗤嗤嗤”三剑，尽是点苍剑法的妙招，“苍松迎客”“点苍落雪”“风气雪卷”，三剑一气呵成。铁不二手下三人一个不慎，三人的手中长剑连带五指尽被削落，三人“哇哇”大叫了撤在一旁，握着手哀嚎不断。
铁不二脸色铁青，怒喝道：“阁下何门何派？报上名来。”
道衍纵身飞到二楼，一脚勾住一颗走廊栏杆，仰头向口中灌酒，哪知打斗一番酒水喝的被喝，撒的撒了，只是滴出几滴来。他大觉扫兴，向醉香道：“姑娘，可劳烦再给我来两坛好酒么？”
醉香笑道：“公子稍等！@”说着下楼取酒。路过铁不二身边之时，铁不二横剑拦住她笑道：“醉香姑娘，这位公子是何方神圣，你倒是故意陷害我们几个来着。”
醉香笑道：“大爷哪里话，我和你既是素不相识，为何又要害你，我和这位公子也是素不相识，为何又要助他来害你。再说了，你们自来比剑打斗，醉香只供酒水，其他的一概不管。”说着伸手拨开他剑尖，自去酒窖中取酒。
铁不二嘿嘿冷笑道：“老子横行陕北多年，还未曾遇到如兄台这般高手，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在下铁不二，江湖上小有虚名，叫做‘快剑铁二爷’。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属于何门何派？”
道衍斜靠在柱子上道：“喝酒打架我最喜欢，小子道衍，无门无派，浪荡江湖人一个。”正说着醉香已经手捧一坛好酒上楼来，递给道衍道：“道衍少爷，你酒量虽好，可也得注意身子才是。”说着，看了一眼楼下铁不二等人。
道衍接过酒坛，蓦然间但见醉香玉指如葱，面若桃花，齿若寒雪，不由得心中一热，又是一阵伤痛，“哇”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来。
醉香吃了一惊，连忙扶住他身子，伸手抢过他怀中酒坛道：“你…你怎么了？叫你和这么多酒，即便是金刚不坏的身子也得毁了。”
道衍擦干嘴角血迹，哈哈笑道：“一杯清酒化血泣，只因伤心肺腑里。世间难解酒中味，一酌一饮愁无计。”
醉香道：“借酒浇愁愁更愁，你又何必自暴自弃呢。”
道衍还待再说，突觉身后破风声劲急，低头避过，只听“嗤”一声。鲜血溅得他满脸都是。醉香胸口透出半截剑尖，鲜血正自滴落。
道衍吃了一惊，回身一剑递出去，翻身一掌拍落，只听得“咔嚓”声响，一人直接被他一掌震碎，砸落一楼，把座椅板凳尽数砸毁。
道衍不及去看其他人，扶住醉香道：“你….你怎样？”
醉香身子颤抖，看着道衍只是说不出半句话来。胸口长剑兀自还在。道衍连忙点了她身上几个行血大穴。二指默运灵力，“咔嚓”一声，长剑被震断，只留下醉香体内那半截，他却不敢轻易取出来，否则醉香不出半刻，既要失血过多而死。
妓院老鸨和醉香的一众姐妹早已吓得惊声叫了出来，全都围了过来，有人哀嚎，有人喝骂，有人出去找郎中。道衍一时心乱如麻，把醉香交给老鸨，转身去看时，哪里还有铁不二等人的影子，一时间醉香楼中早已空空荡荡，只有一楼一地碎肉，都是刚刚被道衍一掌震碎的那人。
这时，只听醉香气息微弱的道：“公子…公子……”
道衍俯身道：“醉香姑娘，你有什么吩咐？”
醉香细声道：“我…我…唯有六指….六指…神医…神医…能….救我……”说完气息微弱，已经晕死过去。道衍握住她手，把自己的丹田灵力一丝丝的输给他。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撤手，问道：“谁是六指神医？”
妓院中中女子皆是摇头道：“不知道！”“没听说过！”“江湖上的事儿我们怎么知道？”
道衍道：“此事全因我而起，我要带醉香姑娘前去寻医。”说完轻轻抱起醉香要走。老鸨犹豫一阵，终于上前拦住，颤颤巍巍道：“你….你打坏我们…赔…赔钱！”
道衍哪里有钱，但见，一楼死尸旁边掉着一个钱袋，说道：“那些够了吧，自己去拿。”
老鸨一看，只见地上掉着一个钱袋，钱袋鼓鼓，显然里面有不少金银细软，但是钱袋上全身鲜血碎肉，旁边还有几块内脏，看上去太过恐怖，一时也不敢去拿，
道衍抱着醉香下楼，辩明方向，朝着白日和金三喝酒的小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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