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已乘**去,此地空余**楼。
**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楼上,题诗亭旁,众多前来**楼观景的文人墨客,在此地驻足观看。
前写景,后抒情,一气贯注,浑然天成,这样的诗句,宛若仙人所留。
再看书写这首诗的字句形体,非楷非篆,不同与以往的任一类书法。
“‘柳氏书法’!”病情刚好不久的小僮,指着题诗亭上的诗句,兴奋地蹦着,跳着,向着他家公子说道:“公子你看,这是‘柳氏书法’!定是柳先生也到了!”
“小僮!”李如似轻叱了小僮一声,柳一条的字体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尤其地,柳一条还这首诗的下方,留了一个落款儿,只是他不想在此刻提及他罢了。
“三原柳一条,贞观十年五月四日偶得。”有人将下面的落款儿轻读了出来。
“三原柳一条?可是那个创出‘柳氏耕犁’和‘柳氏水车’的‘神匠’?!”有人也猜到了柳一条的身份。
“何止是‘神匠’,你们看柳先生的书法,字正形圆,笔走刀锋,这‘柳氏书法’可是也倍受欧阳大家和虞秘监的推崇呢。”小僮也在一旁插言,仰着头,一脸得意地为柳一条说着话语,好似生怕别人不知他认识柳一条一般。
不过像他刚才所说的这般有水平的话语,多半也是跟人学的,不然,他一个小屁孩儿,知道什么书法?
“小僮!咱们走了!”李如似又轻叱了一句,然后拉着小僮的手,一齐下了楼去。
“少爷,咱们才刚来,怎么就要走呢?”小僮撅着嘴巴,神色之间颇有些不情愿的意味:“说不定柳先生也在附近呢,少爷,咱们再转一会儿吧,说不准还能碰着柳先生呢。”
“今天是五月六日,柳先生已经走了两天了,你别再瞎想了。”李如似拉着小僮,嘴巴里不由得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然后,他便定住了身子,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地,就会想到了这些?
“少爷,刚才我听旁边的茶童说讲,前两日在这里题诗写字的先生好像是要去杭州。”小僮轻声奸笑了一下,悄悄地看了李如似一眼,又接着轻声道:“而且那位先生的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跟随,女的白纱遮面,是那先生的妻子,男的十七、八岁,是那先生的徒弟,三个人在这里呆了一天,才下得楼去。”
“哦?你是什么时候打听到的?”李如似心中一颤,忍不住开口向小僮问道。
“就在刚才,少爷你看着题诗亭发呆的时候。”小僮看着李如似,摸着自己的口袋,可怜兮兮地说道:“为此,小僮还花了十文银钱呢?不过,为了少爷你,这也值了!”
“小僮,”李如似感激地看了小僮一眼,果然,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小僮最向着他,前阵子的那场病患,也总算是没有白照顾于他。
“好了,少爷,既然柳先生距咱们不远,咱们也快走吧,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追得上他们呢?”这次,反倒是小僮,开始拉着李如似往下走去。
“他们?”李如似脸上一黯,脚步又停了下来,道:“小僮,咱们不必追了,柳先生新婚燕尔,身边又有娇妻相伴,咱们就不要再去凑什么热闹了。去了,也不会再有个什么结果,还是别再费力气了。”
“可是,少爷,”小僮看着李如似,想说什么,却又都没有说得出来。
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公主不比她们这些丫环宫女,怎可嫁于他人为妾?仅是这一条在,她们家公主,与那柳一条,便就是有缘无份了。
“行了,别什么可是了,难得来一趟**楼,不在这里多停留几日,怎对得起咱们这一路的行程?”李如似说着,又拉着小僮一起,回转到了楼上。
不过此时,他却再也不复初来时的心情。
看着题诗亭上,柳一条留下的诗句与书法,李如似不禁再一次地被柳一条的才情给惊到。
除却上次在长安城的《山波羊》,这是李如似第二次见柳一条写诗,‘昔人已乘**去,此地空余**楼。**一去不复回,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有这首诗在,**楼必会留名于千古。
师父真是真人不露相。
骆宾王骑在柳无痕的背上,紧跟在马车的侧旁,看着正在马车里与师娘一起嬉闹说笑的柳一条,想着前日在**楼上,柳一条为了给他演示书法提字,而写出的那首《**楼》,心中仍是惴惴激动不已。
论诗词才情,柳一条及他百倍,看来这次的老师,他还真是拜对了。
不过有一点他又是有些想不通,看师父跟他年纪相若,又不似是那般肯刻苦读书之人,怎么在书法和诗词上面,会有这么高的造诣呢?
“阿瞒,”柳一条把头靠着车窗,向正在他们不远处的骆宾王叫了一声。
“是,师父。”骆宾王拍了下跨下的柳无痕,奔及到马车的近旁,轻声向柳一条应道。
“此次前去杭州,义乌是我们必去之地,按礼,为师当去于你的家人支会一声,也好长久地把你留在为师的身边,你在心里做一个准备。”看骆宾王还想再说什么,柳一条又接着说道:“为师知道你的家中,还有亲人在侧,不然,你出门游历,你父亲的三年灵孝该由谁来守理?不管你跟家里人有何别扭,闹出了什么事非,到时,你都必须随着为师回家一趟。”
“可是,师傅~!”骆宾王有些不情愿地看了柳一条一眼,道:“学生不想回家!”
二娘和二弟对他虽然亲切,都把他当成亲生的儿子和大哥来看待,但是在心里面,他实在是无法接受他们的存在。
以前骆履元在时还好一些,现在骆履元不在了,骆宾王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了。不然,他也不会在父亲的孝期内就独自离开。
“这事儿你没有发言的权力,得听为师的。”柳一条很是霸道地拿出了他老师的身份,对骆宾王这个未来的大文豪训斥道:“不管你对家里人有什么样的别扭和误会,他们终究还是你的家人,是在血缘上与你最亲近的人,也是在你遇到危难时,最先赶到并站在你身边的人。对待这样的人,为师不希望你的心中只有怨恨。”
对自己的家人,柳一条一向都很爱护,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说错的什么,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本身可是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缺点,他都会尽心尽力地去维护,去保护他们,换句话说,柳一条是一个很护短的人。
因为,在偿过了一次失去家人的痛苦之后,对于家人,柳一条比任何东西都要看重。
所以,在骆宾王的问题上,他的态度也很强硬,他不想,骆宾王这小子以后会后悔。
“是,师父。”
想起在各位堂叔堂伯的嘲笑下,奋力维护过他的二娘,想起在被别的堂兄堂弟欺辱打骂时,一直都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并陪着自己一起挨打的二弟,骆宾王渐渐地便没了再反驳的勇气。
血浓于水,师父说得不错,他们毕竟是一家人。
回去吧,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过了这一年,他们应该都还好吧?
其实在内心的最深处,骆宾王也是从没将他们忘记。
“嗯,这才好嘛。”柳一条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从骆宾王的表情上看,骆宾王对他的家人,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这小子的脸皮有些薄,磨不开这个面子罢了。
既然他磨不开,那就让他这个当师父的,去代他磨一下。
对于这个未来的大文豪徒弟,柳一条还是很上心的。
“诺,这是为师给你新写的贴子,都是一些由简单笔画构成的单字,你先好生练着。”柳一条从车里递出了几张白纸,开口向骆宾王说道:“记得只能看着试写,莫要像以前那样套着临摹,临摹对你来说只能是有害无益。”
“谢谢师父,学生知晓了。”骆宾王双后接过字贴,在柳无痕的背上,躬身向柳一条行了一礼。
经过这几天柳一条的悉心教导,骆宾王在自己练字时,就能体会得到,他的字,明显地比之以前,好看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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