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冯晟清最大限度的惩罚，便是妻小连坐，抄家灭门了。再大，他姐姐、父亲、祖母这些呢，可都是直系血亲啊。
不过冯清梧显然心软，她根本不忍心下旨杀了自己亲弟弟。
而这件案子中，除了冯晟清的量刑，还有二皇子冯建清、卓子庸，以及凌献昌。他们都是参与再逼宫篡位的罪魁祸首，并不无辜。
“朝臣们的意思呢？”齐安澜又问。
阿梧也抽离了沉思，疲惫地叹了一声：“大多数官员都是赞同处死，以儆效尤的。”
想必冯清梧都是明白道理的，只是血脉亲情实在难以割舍，她又重情，没有办法这样就决定了亲弟弟的生死。
“那……能留他性命吗？”齐安澜询问凌千策的意思。
他垂眸看来，略感诧异：“这算是帮他求情吗？冯晟清和你的仇怨和不浅，你当真不计前嫌，要以德报怨吗？”
齐安澜倒也没那么高尚。她挠挠头：“我自然是希望冯晟清得到应有的报应，但阿梧过不去心里的坎。如果她下了令，她会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的。”
重情义就是这样，深厚的感情有时候会模糊了是非的边界。
冯清梧知道弟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但是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可以饶他性命的。
“本王亲爹也在其中。”凌千策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齐安澜一怔，试探性地询问道：“你也是希望他能免死的吧？”
谁知凌千策竟然摇了摇头：“非也。本王希望他死，好下黄泉去陪我母亲，而不是在人间和他的狐狸精小妾恩爱缠绵。”
“……”
理由很充分，齐安澜也挑不出一个不好。但他确实有点说风凉话了，他和凌献昌没感情，阿梧和冯晟清在此之前却一直都是和睦友爱的。
感情上都天差地别，齐安澜可以理解凌千策想让凌献昌死，自然也能理解阿梧想给冯晟清留生路。
“那你考虑一下阿梧吧。”齐安澜拉了拉他的衣袖。
凌千策能如何，也是无奈摊手：“没有合适的理由，谁敢做这个主？再者，谋逆倘若都不处死，日后人人效仿，该置梁律于何地？”
他的话句句属实，但对冯清梧来说却字字诛心。
凌千策望着阿梧，一字一顿道：“你知道不该犹豫的，否则来日你也可能会因为此时的心慈手软而坐不稳皇位。不祸及家人，已是所有朝臣心底的最大限度了。”
冯晟清这人睚眦必报，留其性命是一时仁慈，却终究会酿成祸端。
“既然如此，舅舅下令吧……”冯清梧说完这句话，仿佛抽去了全身的气力，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凌千策也是顾及这个外甥女的，又多退了一步：“九月登基大典，本该大赦天下的。就明年秋日再行刑吧，容他在天牢内忏悔，悔过自己的所行。也算是给你腹中的孩儿积福。”
“好。”冯清梧平淡地应下。
他知道阿梧心里是难受的，但这也不是劝说可解的，只能选择离开，让她自己消化。
齐安澜一步三回头，实在有些放心不下：“阿梧没问题吧，我担心她会把自己憋出病来。”
这不是凌千策能左右的，“她的身份是矛盾的，所以才会如此纠结。身为新君，她应该当机立断将这些反贼全杀了，以正视听；而身为长姐，她却心存善念，难以对弟弟痛下杀手。”
“只能让时间消化一切了。”齐安澜无奈叹息：“也希望阿梧能早日走出阴霾。”
两人回了王府。
日子依旧平静，直到一月期限已至，凌千策只身来到京郊的亭下。
秦星睿也仅是一人前来。两个男人相对而立，眸中都是对对方的不满和不待见，只是隐而不发罢了。
“东西都带来了？”他两手空空，凌千策不免怀疑对方的诚意。
而秦星睿却只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本座能带着五百万两白银来见你？便是带来了，你也搬不动。”
果然话不投机。
为避免两人因为一言不合吵吵起来、甚至动手，凌千策先取下了肩上的包袱，拿出其中的传国玉玺：“你要的东西在这儿，本王要的呢？”
只见秦星睿从怀中取出一副牛皮地图，以及一块令牌。“三城都已经圈出来了。至于银两，你持令牌去源汇银柜取，一文都不会差你。”
“那你现在随本王去取，到手了再给你传国玉玺。”凌千策对秦星睿提防着呢，自然会慎之又慎。
秦星睿也知道，对方见不到银子是不会放心的，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同意了。
几百个箱龛就堆在源汇银柜的后院，满满当当，让人无处落脚。凌千策也轻易地调来了御林军统领傅仲谦，由他带人将银两押送到国库，清点存放。
御林军们陆陆续续往外搬箱龛，秦星睿也适时伸出了手：“传国玉玺拿来。”
“地图拿来。”
两人一手交换一手取，得手后又横了对方一眼，只差没明着喊对方滚了。
秦星睿也第一时间确认了传国玉玺的真伪。先前那个假的便是他造的，对传国玉玺也是十分了解的，对方是休想骗过他的法眼。
好在，两人都没打算耍花招，物件都是真的。
秦星睿心满意足，也不带道别便径直离开了。凌千策也乐得他走，免得还要自己出声驱赶，浪费口舌。
五百万两白银，由户部两位员外郎带人验伪，也整整经过了五天才将所有银锭查完。全部都是真锭，没有半点水分。
至于那份地图，除了一早商定的义城之外，另外两座确实不错，人口不少，经济也算平稳。
不过，秦星睿也一早颁布旨令了：愿意离开的人，会由朝廷户部统一安排，迁居别的城镇。不愿离开的，回头便会由梁国接手，变籍为梁。
当初齐安澜提议要义城，凌千策也是不反对的。
义城的萧条也有属于它的优势。
那便是梁国可以很轻易地将义城变为军事重城，不需要费时费力迁民迁户。要不了几年，义城就会被武装得固若金汤，如同堡垒，成为防御邺国的第一道防线。
十年和平之期听着很长，但也要居安思危，不得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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