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的面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齐安澜只能劝说她:“他私以为是给你惊喜,但你清楚他是在做错事,对吗?”
“你想要我怎么做?”云离抬眸询问她。
她想了想,道:“女人身怀有孕时最希望丈夫陪在身边,而不是自己孤苦无依地面对。在外打仗听着是个借口,但他的冲锋陷阵是自己捏造出来的需求。”
“我知道,若我早知他是这样的想法,压根儿就不会容他离开我身边。”
错了就是错了,云离不至于不承认错误,而今是要有一个解决方法,终止战争以免更多人的无谓流血和牺牲。
如此,齐安澜便询问她:“能否请你手书一封,容我带去阵前。倘若他在乎你,一定会顾全你的感受吧?”
萧紫嫣说得没错,云离是个曲直分明、直率飒爽的人。因此齐安澜也笃定,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倒也确实叫她猜对了,云离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写一封信只是举手之劳,若能止戈息战,我自是不会推辞的。”
她抱着腹部下榻,来到桌案之前,研磨提笔写下娟秀的簪花小楷。
内容行行皆思,字字是念,男人看了就没有不动容的。如果有,那就是对方铁石心肠,根本配不上这样一个知书达理、坚韧不移的女子。
墨迹干透,她亲手将信纸装进信封里,交给了齐安澜:“我行动不便,不能陪你舟车劳顿,否则定是要亲自将他拎回来的。有劳你,帮我把丈夫劝回来。”
“好,我义不容辞!”齐安澜收好信件。
对上云离通透的丽眸,她知道对方或许什么都知道,便有问了一句:“能否替我解个答?”
“什么?”
这个问题当初是王爷所问,却没能得到陛下的回答。今日能从云离这里问到答案,倒也可以让王爷落下心中悬起的石头。
齐安澜问她:“秦星睿与我国陛下冯勋究竟有什么仇怨呢?先前逼宫一事,他甚至想杀了我国陛下。”
云离摇摇头:“仇怨?算不上吧,有仇怨也是上一辈的积留。是这样的,我那早早过世的婆婆,其实是梁皇冯勋的妹妹。”
“我只是听说,婆婆的母亲是当初冯国公的外室。后来生下我婆婆,对方答应给她名分,带回了府中。她们倒也在冯国公府过了些许年的安生日子。”
“而我婆婆越长越大,出落得越发貌美。府中常有权贵出入,她确在某次遭纨绔公子哥玷污。对方权大势大,不愿对一个庶女负责。”
而这个纨绔公子哥,想必就是那陈国末帝吧,他当初还是皇子,未登大宝。
“冯国公夫人也趁着此时发难,以有辱家门为由,将她们母女二人赶了出去。婆婆及其母亲流落在外,从此孤苦伶仃。婆婆也因此事怀上身孕,那孩子就是我的丈夫。”
齐安澜听明白了这故事。
不过她不是很理解,这其中的恩怨情仇与陛下有何关系?冯国公是他的父亲,那会儿的陛下也只是府里的公子吧?
如果是寻仇,找找当时的冯国公夫人,也就是此时的凌太后倒还合理一些。毕竟是其将她们一家赶出去的。
可以说所有的孤苦流离都是拜凌太后所赐,但故事里并没有提及陛下丝毫啊。
理清了这个思路,齐安澜终于知道什么是莫须有的罪名,所谓仇恨也只是他野心的掩饰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我明白了。多谢。”齐安澜拱手,准备离开。
云离没有挽留,浅笑望着她:“我等你的好消息。宅邸的也好,我丈夫的也好。”
她颔首应下:“告辞了。”
带着杏枝离开。萧紫嫣踌躇了一下,正打算跟上,但云离喊住了她:“紫嫣,你等等,我还有话与你说。”
“什么话。”萧紫嫣不解地问。
只见云离正色道:“倘若尚世子的事儿真是他做的,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其实,也不必了。”萧紫嫣摇摇头,如水的大眼睛中满是难过:“世子终究被打扰了,他如何付出代价都抚平不了我的恨。”
云离知道她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多少有些为难:“你恨他,那你会恨我吗?”
萧紫嫣深深看她一眼,随即否认:“我不会。你是你,他是他,即便是夫妻,我也不会混为一谈的。”
“那好。既然不伤我们姐妹感情,我也不为他求情了,都是他应得的。”云离握着她的手,轻轻一笑:“去吧。你找到了真心待你好的朋友,我也替你感到开心。希望日后,平安喜乐皆伴你,日月星辰照流光。”
她深受感动:“云离姐姐,你不怪我偷走传国玉玺吗?!”
云离摇头:“那玩意儿与我而言,就是一块漂亮的石头罢了。当初它在义城现身,我便不大感兴趣。其实也怪我疏忽,毕竟当初他就流露出了渴望,我却没有管住他。”
“他的过错不应由云离姐姐来承受。我只希望秦大哥能迷途知返,不要再让你伤心了。”
“去吧,别让齐小姐等你等久了。”云离会心一笑,催促萧紫嫣。
萧紫嫣一步三回头,叮嘱她道:“云离姐姐,你要好好养胎啊。下回我来,一定会带上给小宝宝的礼物!”
两人就此一别。
不知道下此相见,会不会如同这次般,一隔便是一年半载。
——
萧紫嫣赶回客栈,齐安澜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她和杏枝热火朝天的模样,让萧紫嫣也露出了浅笑:“我回来了!没来晚吧?”
“紫嫣有行李吗,可收拾好了?”齐安澜问她。
她却是摇摇头:“我没什么行李,都是轻身上路的。安澜你需要我帮忙吗?”
齐安澜答:“不用,此番我也没带什么行李,只要等东阳回来,咱们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好。”
东阳也确实出门好久了。回来时,诧异于萧紫嫣的归来,还带来了一个令她十分关切的消息:“我听说,邺国的皇室宗亲都被关在宗人府内。人倒是没有受苦,只是不得自由罢了。”
“真的吗……他们都平安?”萧紫嫣捂着嘴,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
东阳也点头肯定:“是真的。我也是通过线人得到的消息,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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