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来到街头的茶楼,倒也不用特意坐雅座,两人在大堂一角坐下。齐安澜唤来小二送上茗茶。
期间莫见玉只将目光投在对面的身上。她察觉,轻浅平和地开口:“想必莫世子一定十分惊奇,不明就里吧?”
对方不言不语,对她的卖关子不感兴趣,只等着她开门见山。
齐安澜无奈,只好从怀中取出阿梧写好的信。对面男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转到了信件之上,没再放在她身上,但依旧是没有开口。
没想到莫世子竟然是这样一个寡言少语的人?若非是方才的两句寒暄,她险些以为他是一个哑巴。
“这是殿下托我送给世子的信件。”齐安澜八成能猜到莫见玉是一个无趣的人,便也直接将信件给了他。
他接过,带了两分焦急的拆开,逐字逐句看过之后,他顿住了。
整个人仿佛在一瞬之间被抽干了灵魂,脸色既苍白又复杂。
齐安澜不是很清楚两人之间是怎样的情感纠葛。但能让莫见玉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想必阿梧是说了狠话的。
只怕不会瞒着孩子的事,却明说孩子属于她和皇室,与莫家没有半分关系?
抑或是……别的诛心之言?
“我明白了,有劳王妃带句话给殿下,就说……莫某遵从皇令。”莫见玉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
她颔首,虽然唏嘘于两人的复杂情感,却也没有多言。
倒是莫见玉,陡然抬起了眸子。他方才凝了齐安澜半晌,已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在下瞧王妃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具体缘由。”
齐安澜浅淡一笑:“想必莫世子是与我大哥经常相处吧,所以觉得我们兄妹的骨相有些相似。”
他顿了顿,一下子明白过来:“齐安泽是你大哥?这倒是件新鲜事。”
“莫世子不必惊奇,世人皆知我兄妹二人与齐家关系不睦。我大哥凭借真才实学考中状元,与家族毫无关系,已然准备自立门户。”
莫见玉细细品味着齐安澜话中之意,随即自嘲一笑:“王妃莫不是在暗讽,楚国公府倾族之力培养在下,却终究输给了单打独斗的齐安泽?”
齐安澜摇头:“本王妃可没这个意思。原以为解释一番能让莫世子了解一下我大哥的,没曾想倒还惹莫世子怀疑了,倒不如不说的好。”
男人听出齐安澜语气中蕴含的淡淡不满。转念一想,也是自己心情不好,说话有些乱了方寸,便放缓了语气,稍微解释了一下:
“在下不曾那般臆测过令兄。关于殿试名次……如在下并非出身世家,不定状元便是我囊中之物了。”
她听明白了莫见玉的意思。他说论真才实学,他未必比齐安泽差。只是因为他出身世家,所以遭到了一些不可明说的黑幕。
又或者,如果齐安泽公布自己也是出身名门的事实,或许也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齐安澜不是官场人,说话自然也少了两份忌惮,便挑明了问:“莫世子的意思,莫不是说陛下是有意提拔寒门学子吧?”
他不可置否:“又或者说,陛下是想通过提拔寒门学子,继而打压世家对官场的把控和垄断。”
“莫世子说这些,只是臆测陛下心意,或者是有真凭实据?”齐安澜眸光明亮,盯着他问。
察觉到对方话里有坑,莫见玉抿抿唇,选择了不接茬:“在下十分感谢王妃送来殿下的信,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先告辞了。”
齐安澜知道莫见玉是个不好打交道的,至少从今日的交谈看来,他留给自己的印象是这样的。
不过,莫见玉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什么不妥。招手唤来了小二:“这壶茶算我请王妃喝的,慢用。”
他将信件揣入怀中,付过银子便离开了。
只有齐安澜在原处坐着,心中无奈摇了摇头:阿梧怎么会看上这样沉闷且无聊的人啊?
她不是个浪费的主儿,喝完一壶茶才起身回了王府。
凌千策也在府中。近些时日,他下了朝就回府,不似以往那般还被陛下留在御书房中帮着处理公务。甚至起了些风言风语,说安郡王失宠了。
他自然不会理会那些可笑的流言,下了朝就回府陪自家王妃。
“王爷。”她来到书房。
两人本是一起入的宫,只是一人去上朝,一人入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只是齐安澜末了又去看望了冯清梧,然后又帮着跑了腿,所以比他还晚回府。
“王妃这是去巡视了一下酒楼?”凌千策询问了一句。
她摇头:“不是,是给阿梧去送信了,东西交给莫世子后聊了两句,所以耽误了。”
凌千策对两人的聊天内容不大感兴趣,便也没有问的打算。倒是齐安澜,忍不住开口问他:“王爷可知,陛下对世家和寒门是怎样的看法呢?”
“看法?”凌千策顿了顿:“是莫见玉对自己的榜眼功名不够满意吧?本王知道楚国公对他寄予厚望,榜眼功名终究比状元差了一招,想必他自己也懊恼吧。”
齐安澜惊奇道:“原来王爷都知道?”
这京城大抵难有他不知道的事儿。凌千策扬唇一笑:“他倒也不必不甘。世家天然就比寒门多了很多机会,他既然沾了世家的光,就别怨世家拖累自己。”
“难道……陛下果真有意提携寒门学子?”
凌千策淡声道:“偌大朝廷,世家官员至少占比八成以上,而且大多身居高位。若是不竭力平衡世家与寒门之间的比例,将来朝廷成了世家的朝廷,也就变了意味了。”
齐安澜明白了。
许多政权建立之初,皆是一派欣欣向荣景象,为何不过百年便会逐步走向下坡路?
帝王的权衡纵横之术便由此体现。把握不了世家,皇权就会被世家倾轧;而想把握世家,扶持寒门便是一大出路。
“莫见玉瞧我生相,大抵是察觉大哥的身份了。所以他一时失态,表露出了一些对朝廷的不满,不过他没有详说。”
凌千策淡淡道:“楚国公府其实能算所有世家的一个缩影。他们依附于朝廷,却未必是遵于朝廷的,但凡有那么一点苗头,他们随时可以舍朝廷而去。”
齐安澜眨眨眼眸,深觉其中有些秘辛,便催促着凌千策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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