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爷终于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他将手中的鱼篓和钓竿一扔，拉着琼玉来到凌府前厅，关上了门凝重确认道：“你说的全是实情么？！”
“琼玉不敢欺瞒。”她面上正色，信服力十足：“况且，当时皇长女殿下来东宫宣旨，我是在场的，此事千真万确！”
他眸光一凝，双眸冷厉的质问：“那么……你为何找到老夫门前？这些年来，老夫自以安分守己，从无逾矩，不该有人想起我才是！”
“外祖父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凌老爷双手顿住，已经失去了方才的冷静自持：“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琼玉如实说道：“我知道外祖父和殿下私采铁矿。绥州铁矿虽说是新发现的，你们不曾上报过朝廷。可但凡来过必留痕迹，外祖父觉得能隐瞒一辈子么？”
“你怎么会知道！”凌老爷此时已经不是一个惊慌失措可以形容的了。
绥州铁矿是他们爷孙俩的秘密，经手之人全是心腹。而且绥州那边，也是他的庶弟在操持，不应该被外人发现的才是！
琼玉自然不会说，是她偷听了齐氏父女的谈话，推测出来的。反而浅淡一笑：“外祖父，这也只能是殿下告诉我的啊，否则我如何得知？”
凌老爷提起了防备：“是么？可是你方才明明说，你不受殿下宠爱。如此前提下，殿下怎么还会告诉你这种秘密？”
“外祖父不必起疑。殿下被押走之前，那些在场的舞姬和乐师都已经被御林军控制，我是场上唯一一个能帮助殿下的人。毕竟入了大理寺狱，可就难以探视了，殿下自然会摒弃前嫌，要我帮他向您传话。”
“如此说来，你来寻找老夫，便是受殿下所托的？可你为何没有立即来找老夫商量，反而拖了三日？”凌老爷略显狐疑。
反正冯晟清如今身陷囹圄，自然是随便琼玉编造，也没人能戳穿她。
“最后时刻，殿下只来得及悄声吩咐我找外祖父协商。而且事后，我们都遭受监视，琼玉也是费了一点时间，在殿下的书房内查找线索。”
凌老爷目光微名：“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找到了一些从绥州发来的资金流向证明，以及绥州铁矿的具体位置，我才敢确定殿下被抓并不冤枉。奈何我与殿下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断没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外祖父，趁着现在私矿的事还没被发现，咱们要早做打算啊！”琼玉神色无比凝重。
不过，凌老爷听后却没什么反应，只淡漠道：“你将他留在书房内的证据销毁，事件就无从查起了。”
她却摇头，否决了他的不以为意：“外祖父糊涂！书面证据好销毁，但有些证据是毁不掉的！”
“你什么意思？”
琼玉定了定神，答：“采矿是会造成污染的。眼下陛下还只是在官矿之中调查，如查不出问题，私矿的事迟早会被查出来，届时外祖父也逃不掉追责！”
凌老爷冷哼一声：“休要胡言乱语！陛下不可能查到绥州那里。”
她美目一凝：“外祖父，绥州那边已经开始出现小范围的怪病了。病患涉及几个村落，人人恶心呕吐，腹痛无力，严重的甚至吐血而死。您很清楚的，他们是喝了受采矿污染的毒水！这事儿闹大了，难保不会惹人怀疑……”
“你究竟想说什么！”凌老爷拍桌而起。饶是经历过风浪，但安享晚年已久的他，却害怕跌落泥泞，更害怕死亡！
琼玉正色提点道：“眼下，外祖父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才行。舍弃铁矿吧，然后推一个心腹顶罪，洗清殿下的罪名，把他救出来。”
“这不可能！”
凌老爷刚一回绝，琼玉就冷声提醒道：“如果您不能舍弃矿脉，东宫和凌府势必灭亡！到那时候，您留着矿脉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眸光明灭不定，但最后还是趋于暗淡。“你要我怎么做？”
琼玉大致满意他的识时务。
“只要殿下还在，区区矿脉，舍了总会有新的赚钱路子。外祖父按照我说的，推一个心腹顶罪，把殿下摘出来，他只是拿了手下人孝敬银子的不知情受害者。再将矿脉献给朝廷，戴罪立功就行了。”
但凌老爷还是有些迟疑：“即便殿下洗脱了罪名，但东宫之位始终是丢了，将来他如何荣登九五，让老夫沾光？”
琼玉却许诺道：“只要殿下可以出狱，他必会感激外祖父的及时援手。只要花上一些气力，说不定还能帮您重回权力中心。这些年，您被太后和安郡王打压得很苦吧？”
“……”凌老爷心动了，沉默不语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琼玉也趁热打铁：“此番，您不止是帮殿下，也是帮自己脱罪啊！况且殿下会涌泉相报，未来将能给带来您更大的好处，不是么？”
说实话，凌老爷确实心动了。
他和冯晟清的关系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漠。当时他发现矿脉，找上门来合作，祖孙二人就冰释前嫌了。
他们只是在演戏罢了，继续着从前不相往来的模样。否则此番冯晟清出事，他凌家也早该被牵扯进去了。
琼玉说的对，反正已经从矿脉中赚了不少，当断则断保全自身，才是上上良策。
凌老爷便不再犹豫，答应了下来：“好，老夫会设法替殿下洗脱罪名，助他出狱。不过我有条件。”
“外祖父请讲。”
他顿了顿，答：“凌千策这狼崽子这些年确实铆足了劲打压凌家。殿下将来如果登上皇位，他必须替老夫诛杀凌千策！”
“这……”琼玉不敢一口答应下来，只岔开话题：“这点外祖父根本不用担心。殿下和安郡王本就是不合的，收拾他是早晚的事。”
“也是。”
琼玉见目的已经达成，便也催促道：“您还是快些行动起来吧，免得陛下那边先查到了。”
凌老爷颔首应下：“知道了，老夫这就去安排。只需几日，必回将殿下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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