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靠谱吗？”琼玉美目半挑，心中微动。
“千真万确。否则凌家主那半致仕的状态，又与凌太后和安郡王有龃龉，按理说都快成破落户了，但不依旧过得很滋润么？”
确实，听说那孩子是一个接一个的生。说句好听的，是老当益壮，往难听了说，这把年纪还添喜那就是老不正经。
琼玉心中有了决断：“看来，是得走一趟凌家了，明儿个帮我往凌家下拜帖。”
莲月姑姑诧异：“娘娘？您真的要趟这摊浑水吗？犯不着啊，皇长女说得对，趁咱们与他的关联不深，该及时抽身止损啊！”
但琼玉并不认同她所说的，“姑姑想岔了，既然已经嫁给冯晟清，即便抽身止损，我也没有新的出路。最终也会被召回南月国，重新回到珍妃掌控，不是吗？”
“那……也犯不着往泥潭里跳哇。”
她摇摇头：“我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的。放心吧，我会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谋一场富贵荣华！”
莲月姑姑知道她自己主意正，又是头不听劝的犟驴，当下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好吧。我帮你往凌府下拜帖。”
“有劳姑姑。”
——
翌日的凌府，门房送来琼玉的拜帖。凌老爷在府中的鱼池边垂钓。他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就懒洋洋拒绝了：“不见。”
门房收了莲月姑姑的好处，便帮着多说了几句好话：“老爷，那位说了，是身为晚辈来给您见礼的。您不见的话，是否太过不近人情了？”
凌老爷瞥了门房一眼：“老夫何时与那位番邦公主有关系了？”
“老爷久不关注政事，想来是不知道。那位是嫁了大皇子为平妻，论起来还真是您的外孙媳妇。如此，您见吗？”
但凌老爷能不知道？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见罢了。他这些年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外孙不外孙他都不放在心上了，何况是外孙媳妇？还真犯不着门房来提醒他。
而门房如此上心，他也一下子就猜到了：“收了什么好东西？”
“没……没有啊，老爷。”
凌老爷哼了一声：“将人请进来吧，下不为例。”
门房躬身，小心翼翼地应道：“是。”
琼玉款步来到鱼池边，便见一天命老者。坐在小马扎上，脊背却直直挺着，手中虽在垂钓，但却闭上了双目养神。
“孙媳琼玉拜见外祖父，向您问安了。”
他倒是睁开了眼睛，但并不是因为琼玉，而是水面上的鱼漂有了动静。
凌老爷全心都放在这上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瞟向她。琼玉倒也没恼，平心静气的模样，甚至也关注着他的鱼漂。
等到凌老爷顺利将鱼钓上来，装进了篓子里，才看向了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且直说你的目的吧？”
“外祖父说笑了，琼玉真的只是来向您请安的。”
凌老爷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如你真的有心，该在成婚后的几日就来拜见，怎会等到两个多月后的今天？”
琼玉被拆穿了，不过她也有应对之策：“外祖父容禀，琼玉并不受殿下宠爱，殿下都不曾上门拜见，琼玉就更是没有缘由了。”
换而言之：你外孙都没打算带我来拜见，我之前是没理由。
凌老爷也有些意外她的巧舌如簧，便干脆的问：“既然你也知道老夫与皇室关系疏远，今儿个又为何跑上凌家了呢？”
“外祖父可知……殿下已经被废了皇太子位？”琼玉试探性地问。
他眼皮微掀，摇了摇头：“不知。老夫身无爵位，又无实职，早就是被排除在权力之外了。”
但琼玉发觉了他细微的表情，深知他是在撒谎。没有人是不爱权柄了，即便凌老爷看似不得志，但他断无可能不关心政务。
他只是在扮猪罢了。
不过琼玉并没有戳破他，反而顺着他的话茬演了下去：“果真？那外祖父恐怕也错过了许多消息吧？外人皆不知殿下是因何获罪，我……倒是知道一些眉目呢。”
凌老爷眸光微凛，不过还是压下了心中惊奇。他近日确有打探太子获罪的真相，只是早就被陛下封锁了消息，一无所获罢了。
眼下这黄毛丫头故意拿这消息，来他跟前钓鱼，凌老爷也是一瞬间就识破了。不过没所谓，相互试探嘛，总要你来我往的，就看谁接不住戏呗。
他面上镇定，反而提醒了她：“这可是机密。你知道的多，小心惹祸上身。”
“多谢外祖父提点，我心里有数。此次前来，琼玉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外祖父可以倾力相助，帮殿下脱离囹圄。”
琼玉道明了来意，凌老爷便也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这个忙老夫帮不上。虽说……老夫是太后的亲弟弟，皇帝的亲舅舅，但你很清楚的，这些年老夫已经置身事外，与他们没有往来了。”
她仍想开口劝说，但却被他打断：“你找个无权无势的老头，去插手天家的事务，是不是……欠考虑了？”
眼下他和那母子，几乎是有血脉但无亲缘了。
她清楚凌老爷的顾虑，便是不想插手呗，旁的也没有理由了。她挠了挠头，略微为难。
凌老爷也希望她能知难而退，便拎起了鱼篓，提着钓竿往回走。路过琼玉身旁，他又提点了一句：“既然你不受宠爱，就别插手这些事情了，大抵……也没人能帮上他。”
他竟然还真心实意的替自己考虑了。琼玉虽然不会采纳，但也必须承他的情。
眼看着他就要走远了，琼玉高声喊住了他：“慢着！”
凌老爷也确实顿住了脚步。琼玉几步小跑，正色地说道：“外祖父，眼下咱们就不要相互试探了，开诚布公吧？”
“你还想说什么？”凌老爷眸光淡漠。
琼玉便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直说了。如果……殿下是因为走私盐铁而获的罪，外祖父还会视若无睹，置身事外吗？”
“你说什么？！”凌老爷惊骇之余，面上还有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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