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正殿,宾主尽欢。
月嬷嬷也适时端来了茶水,她早知今日二人是为何而来,自然准备充分,用托盘端来茶水。“王爷,王妃,该敬茶了。”
齐安澜见了,青葱手指端着茶杯,跪着捧给了凌太后:“姑母,请喝茶。”
“好好好。”凌太后乐呵呵的喝下了改口茶,随即从袖笼之中掏了个丰厚的红包,顺手压在了托盘上。
凌千策也是,端茶敬了她老人家。凌太后满目慈爱,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心中不甚欢喜:“既然已经成了家,日后可得恩爱甜蜜,可不得争吵不休,把日子给搅黄了。”
这话意有所指,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像了太子和齐长汐那对。
凌千策向来不受这种闲气,便轻哼一声:“休拿我们与那二人比较。”
凌太后忍俊不禁:“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脾气大,旁人说都说不得。话说回来,哀家听说你昨日的婚礼,连你父亲都没请?”
“……”这显然是一个凌千策不愿提及的话题和人,他当即微沉了俊颜:“姑母莫提此人,我便在寿康宫多坐一会儿。”
她无奈一叹:“你脾气还是这么倔。这些年但凡你们父子有一人愿意低头。这感情何至于生疏成这般?”
凌千策不吭声,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他向来这般应对。虽然也只有姑母会规劝他与凌家和好,且姑母是长辈,对自己也不赖,他才多有忍让,不顶她嘴。
“哀家知道你在气他什么。错确实是他错在先,不该和那狐狸精搅和在一块,辱你母亲在天之灵。不过……毕竟是你生身父亲,弄得老死不相往来也未免太过势重了。”
对此,凌千策只闷闷道:“但凡他觉得自己错了,还会和他的自以为的爱侣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吗?我离家的这些年,他都添了三个子女了。”
在凌千策看来,那人和名不正言不顺的继室所生之子本就是庶出。
当初他要续弦,就无人同意。到头来虽然是将人迎进了门,但却未走礼数,算不得正式。加之凌太后也不承认,一直不认继室的身份,未将她当是凌家人。
凌太后与往常一般,说着早就说过八百回的话了,“哀家自是向着你的,所以一直不同意让那女人进宗祠族谱。至于她生的孩子,除了他二人也无旁人承认,将来也是无法继承家业的。”
“可是他一意孤行,想让庶子继承家业啊,就那个九岁的庶子,他可是宠爱得紧。”
凌太后也当场将话撂下:“他休想!哀家便是死了,凌家也轮不到一个黄口小儿作主!”
凌千策不以为然:“姑母再是怒也无用,人死如灯灭,您可管不到自己的身后事。”
“那哀家就在死前下懿旨,将凌家家主位置传给你。他若抗旨不遵,哀家就杀了那狐狸精和他的狐狸崽子!”
他听后,喟叹一声:“姑母,何必呢?我也不稀罕凌家家主之位,他爱给谁给谁。您为了他的破事伤了自个儿身子,不值当。”
但凌太后也是苦口婆心的劝:“你就听哀家一句吧!哀家也没什么宏愿,只希望凌家可以流芳百世,钟鸣鼎食。你有能力可以替哀家达成心愿。”
凌千策摇摇头,倍感无奈:“姑母,那我死后呢,谁来替凌家保驾护航?”
“哀家不管!”凌太后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怒色。她就是铁了心,想要凌千策继承凌家家业,没有缘由的。
他张张口,仍想说些什么,却被齐安澜扯了扯衣袖,摇头暗示他别说了。
“姑母,”她唇边含着甜美的笑,如实道:“您也不要为难王爷了。其实您知道的,便是王爷想接手,也有阻力拦着的。王爷也有自己的脾气嘛。”
凌太后稍微消了消气:“也罢,这丫头说得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们父子俩就是一个样。不过,只要你愿意接手凌家,哀家总会有办法让你父亲妥协的。”
男人不吭声,态度就摆在这儿。
“你考虑考虑,哀家会给你时间的。”凌太后也不是非要他现在给答复,她也知道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凌千策则顾左右而言他:“姑母,我们就先告辞了。”
夫妻二人离开寿康宫,凌千策略有些气性,不悦就挂在了脸上:“为何不让本王说,凌家我断是不会接手的。”
齐安澜摆摆手,开解他道:“我知道王爷的意思,其实我原先也和王爷一个想法,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
“什么?”
她侧眸凝望着他,正色道:“我祖母跟我说,如我大哥不愿接手齐家,可就是便宜了梅氏的儿子。思来想去,我觉得有理。”
凌千策踢了踢脚边的雪:“本王又不差那一星半点的。”
“我的意思是,王爷拿到手了,便是散尽家财接济穷人,也不便宜那些人。”齐安澜轻声说道。
如此,他倒是挑了挑眉,没再说别的。
两人并肩来到御书房处,卫江见了二人,便热络的迎上前来:“老奴拜见王爷王妃,恭贺二位新婚之喜。”
凌千策略微颔首,奇怪的问:“卫总管为何得闲在外头吹风呀?”
“哎呀,皇长女殿下在里头与陛下说事儿呢,将奴才们都赶了出来。”卫江如实相告,又道:“王爷稍等,奴才去通禀一声。”
说罢,他亦步亦趋上前,在殿门旁朗声询问:“陛下,安郡王携王妃前来拜见,您接见么?”
里头顿了半晌,才答:“进来吧。”
卫江便推开了殿门,迎夫妻二人进入,随即又关上殿门,防止冷风灌入。
凌千策入内便发现了气氛不大对劲。抬眼看向皇帝,由他的脸色便可知,这位此时可不高兴着呢,他便紧了紧她的手,无声提示着。
“参见陛下。”凌千策携齐安澜行了礼。
冯清梧也给两人见礼:“舅舅,舅母。”
他脸上挂着淡笑,询问二人:“这是聊着什么呢?可是我二人来的不是时候?”
皇帝略显暴躁,丢了一份奏折给他:“你自己看吧。”
凌千策轻轻松松接住奏折,打开一看,一目十行的浏览完。但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模样,还有闲心将奏折送回桌案,“这不是老早之前的旧闻了么,陛下怎么还会动怒?”
“你看仔细了么!那逆子是将盐铁全部走私卖出了大梁!”
他神色淡淡:“看清楚了。臣还是那句话,意料之外,却属情理之中。”
冯清梧拧眉,突然觉得舅舅似乎是故意气父皇的。他这么平心静气的模样,只会让父皇更是盛怒。“舅舅……”
但凌千策只是摆摆手,打断了冯清梧的话,“陛下,太子走私盐铁,几乎是大半年前就开始的动作。”
“是!”皇帝冯勋大怒,气得在殿中来回踱步:“可是……朕以为他只是女人养多了,中饱私囊罢了。哪曾想,他竟然如此愚蠢,竟然销往外邦!”
凌千策知道陛下在气什么。
无非是怨太子蠢钝,担心他养虎为患,到头来会死于虎口。
盐铁乃是大梁重要的财政收入,谁敢染指,必死无疑。而皇帝对太子的行径,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看他是贪一时私利,或是图谋甚大。
说白了,隐而不发罢了。
谁知,太子食髓知味,越发大胆。原只是走私盐铁卖了钱去养女人罢了,而今已经变本加厉,销售给了外邦。
可想而知,外邦人吃饱了肚子,磨利了刀剑,难保不会盯上盛产盐铁的大梁。届时,便是引狼入室,引火自焚,还得大梁百姓替他背受战争苦楚。
皇帝原先只以为,太子虽说庸碌,或可做一个守成之君。如今看来,怕是不配了。
他连庸君都不是,恐是昏君了。
“父皇,如今动怒也无用了,当务之急是查清阿清将盐铁销往何处去了,咱们好做些防备啊。”冯清梧提议道。
皇帝脸色阴沉:“销往何处?查起来只怕也是费时费力……”
齐安澜也不知,好好的请安竟会变成这样。她原只能听着他们三人交谈,不好插话,只是一说起盐铁销路,她却是灵光一闪。
“陛下……”齐安澜出了声。
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齐安澜略显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了:“我或许知道太子将盐铁销往何处了。”
皇帝凝眼直盯着她:“你说。”
齐安澜平复一下情绪,才看向凌千策:“王爷,你还记得星云商会吗?”
这是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凌千策也一下就想了起来。
“本王明白了,走私盐铁是私密,太子不会假手于人的,毕竟这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唯一的选择,便是直接卖给星云商会,借他们的路子变现!”
齐安澜颔首。但皇帝和冯清梧都还疑惑,她只好将太子与星云商会有利益往来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他们。
“岂有此理!这个星云商会什么来头!”皇帝气得砸了一方砚台。
他对太子的走私量可是了如指掌的。这个星云商会竟能消化这么多的盐铁,可见财力之恐怖。
齐安澜沉声道:“我只知道,星云商会是邺国的一个商业组织,旁的……”所知甚少,她也无能为力。
太子的举动,无异于自毁城池。冯清梧不得不沉声提议道:“父皇,废太子吧!”
此话一出,皇帝惊诧地瞪大了眼睛:“阿梧……你是认真的吗?!”
阿梧这人能处,有事儿她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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