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齐长汐唇边挂着苦涩的笑，只是无奈一叹：“如今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你选择了这条路，已经无法回头，跪着也得走完，不是吗？”
齐长汐抬起湿润的眼眸望着她。
但她却问出了诛心之言：“齐长汐，你就扪心自问吧，你现在开心吗？”
“我……”
“你不可能开心。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藏着孩子的月份，藏着自己与太子婚前苟且的事。成婚不过四五个月，平妻便进了门。你要一边挺着孕肚，一边提防平妻抢走宠爱，你累得慌吧！”
齐长汐怔愣，一双氤氲水眸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却冷笑讥讽：“从头到尾，我都懒得出手对付你，你明白吗？你大概也不明白，因为人啊……多行不义必自毙。慢慢的，你就能领会到的。”
说完，她不欲多言，提步回到了凌千策身旁。
“你们说什么了，说那么久？”他略带担忧，虽说只隔着一道屏风，但凌千策还是会担心她的安危。
齐安澜摇头：“没事，就是姐妹二人说说家常的话。”
凌千策自是狐疑，这姐妹二人什么关系，他清楚得很。说白了，凌千策根本不关心齐长汐中不中毒、孩子保不保。他勉为其难接下此任，不过是为琼玉脱罪，以免坏了安排罢了。
不过齐安澜既然选择了隐瞒话题，他便也不追问了，只轻微颔首：“也罢，你无事就好。”
内殿的齐长汐听到，已经不自觉潸然泪下。
从前她总是沾沾自喜，得意于抢走太子。而今她才明白过来，齐安澜是与身份地位失之交臂，可又柳暗花明了。
而自己呢，太子明面上宠爱自己，实际上后院莺燕成群，新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她永远要和别人分享丈夫的爱。
齐安澜她……却独占安郡王的一切。他是陛下跟前最得心得力的臂膀，他是拥有睿智谋略的异姓王爷，他气宇轩昂芝兰玉树，是开疆拓土的战神。
她被权势一叶障目了，自以为得到太子妃之位就能得到幸福荣宠。
就如齐安澜所说的，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跪着也得走完这条路。尽头是母仪天下的尊贵，或是半路身死道消，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齐长汐闭上了眼，疲惫躺了下来：“你们出去吧，我累了，不要打扰我！”
齐安澜稍微有些意外，不过她都下逐客令了，两人也只好出了偏殿。
寒冬料峭，外间依旧一片银粟。两人立于廊下，齐安澜往自己的手心哈着热气，凌千策看了，为她拢了拢身上狐裘，随即不由分说牵了她的手。
“早就让你别来，非要在这里受冻吹风。”
凌千策嘴上是怨怪之言，但他温厚的手掌却传递给了她炽热温暖。
她侧头望着光风霁月的他，随即绽开笑颜：“王爷，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口是心非？”
“谁敢说。”
齐安澜噎住：“也是，没人敢说你。不过王爷真的口是心非啊，明明是怕我受冻的关系，结果非要说成埋怨之言。”
凌千策面上略微不自在，是一种被戳破了的局促。末了只能撇过了脸：“胡说八道。”
他是挂不住脸了，齐安澜心知肚明，便也不逗弄凌千策了。
恰好青巧此时来了，用布帛包着昨日的药渣，捧到两人的跟前，“王爷，这就是我家娘娘昨日用过的药渣。”
“药方呢？”
青巧知道的，便取出了赵太医所开的方子交上。
不过凌千策也不善药理，只交代青巧：“你将药方誊抄一份，本王带走后好查验药渣。”
“是。”青巧这便入殿去誊抄药方。齐安澜便探头看了一眼药渣，还上手去搓了搓：“莬丝子，川断，杜仲……还有桑寄生。”
凌千策十分惊诧：“你认得这些药？”
她点了点头：“认得。王爷也知道，我自幼体弱多病，汤药不断。算不上久病成医，但我房中确实有几本药经，是我卧床无聊时打发时间的。”
“这些药有问题吗？”凌千策询问道。
齐安澜却摇摇头：“我不敢断言，还是要拿去给大夫辨别一下。不过大抵是没问题的。这些药也确实有安胎固元的功效。”
凌千策略微蹙眉，只能先将药渣收好。“那拿了药方之后，咱们去查一查琼玉公主那边，看看有没有头绪。”
“也好。”齐安澜颔首。
青巧交出药方之后，两人便去往琼玉的住所。同为太子妃，她住在了东宫西殿，不似后院侍妾那般只能屈居于厢房。
莲月姑姑见了二人，略微福身：“娘娘正等着呢，二位请随我来。”
凌千策并不迟疑，直接提步而入。齐安澜跟在他身旁，一并入内。
乍眼一看，西殿比齐长汐那儿空旷不少，也没有处处精致，显然一副新入住不久的模样，生活气息还不够浓郁。
他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本王是来调查案件的，请你配合。”
按血缘来算，凌千策始终是长辈，自然不需要见礼。反是琼玉要行礼：“见过安郡王。你要调查，自便就是，不用过问我的意思。”
凌千策看一下这空旷的大殿，想调查翻找也无处起手，只好出声询问她：“昨日你都做过些什么，事无巨细，如实说来。”
“我啊。”琼玉搁下手中茶盏，缓声道：“我是辰时起身的，用过早膳后就一直在殿中待着，就连午膳也是莲月姑姑端来的。在晚宴开始之前就不曾离开过西殿，也没有见过齐姐姐。”
“那宴会呢？”齐安澜询问。
她不急不缓地答：“齐姐姐与殿下走，我落后他们五步，是与莲月姑姑一道走的。且在宴会全过程，我都没有接触过齐姐姐，也没有交谈。她中毒之事，我也毫不知情。”
听完她的叙述，凌千策看向莲月姑姑。她点了头：“确实如此。娘娘本就没什么亲朋，不止是昨日，这一个多月以来都少有踏出过西殿，太子殿下也没来过，一直是我主仆二人相处的。”
“这么说来，你没有下毒的机会和可能性？”
凌千策凝着琼玉的眼。她也是坦坦荡荡，回视他的眸子：“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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