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拉开帷幕，靡靡丝竹奏响，扭着水蛇腰的舞姬踏着莲步入殿。合着丝竹之乐翩然起舞，年宴的气氛顿时浓郁起来。
皇帝适时起身，端着酒杯朗声道：“旧岁有劳诸卿为朕排忧解难了，新的一年里，愿我大梁风调雨顺，百年安泰！”
“陛下万岁万万岁！”诸卿高举酒杯，回敬了陛下。
皇帝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诸卿吃好喝好，务必尽兴！”
说完，皇帝冯勋坐回席位。卫江很紧张地要去扶他，但被陛下眼神制止。实在无法，卫江只能端起茶壶，为陛下的酒杯添满。
茶壶？酒杯？
齐安澜先前就凌千策听说过，陛下不宜饮酒，否则容易使旧伤旧疾复发。
但是以往的宴会，他都会小酌个一两杯，尽个兴，但绝不贪杯。今儿个，陛下却连酒都喝不得了，还悄摸的以茶代酒，可见他的身体状况真的不容乐观。
特别是当齐安澜将目光投向斜对面的凌千策时，他的神色分明是凝重的。齐安澜也不自觉的跟着紧张了起来。
恐怕……当陛下真正病倒的那一天，也就是冯晟清掌权的时候。
届时谁都难以幸免了。
好在，凌太后很快就出了声，吸引去了许多人的目光。“你才孕了四个月吧，这肚子也太显怀了吧，活像足月的那般。”
这话自然是问的太子妃齐长汐。
因为赵太医的警告，她不敢再束腹了，因此这前后对比显得尤其明显。
齐长汐也稍微一顿才挤出笑容，解释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嫔妾这不是怀的双生子嘛。我原也觉得十分显怀，但问了太医，他却说的正常的。”
冯晟清也跟着附和：“是啊皇祖母。双生子比正常稍大一些也是正常的嘛。”
“而且那位有妇科圣手之称的赵太医还说，嫔妾这怀的可能是两个大胖小子，所以这肚子才显得尤其的大。”
凌太后听后稍喜：“果真的两个男孩儿？阿弥陀佛，那真是菩萨保佑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高门贵妇纷纷恭喜起了齐长汐。她终于感觉到了那种大出风头的感觉，不再是谁谁的陪衬，而是人群之中众星拱月的焦点。
这让她的虚荣心暴涨，甚至还挑衅地瞥了一眼无人问津的琼玉，耀武扬威。
琼玉倒是没受到她挑衅的刺激，只是置若未闻，安安静静的坐着而已。齐长汐挑衅失败，倒也不气馁，只是心里升起了爽快的感觉。
来日方长嘛，她有的是机会能收拾这个插足自己和太子感情的小贱蹄子！
如此想来，齐长汐心中畅快，便也多喝了两杯果酒。
宴会仍在继续，这一年一度的年宴，自然名目许多，表演也是一个接着一个。齐安澜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只希望宴席早些结束，她好去询问询问凌千策。
不过她还是发现，和离了的渣爹有些放飞自我。那一双闪烁着痴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一直跟着貌美舞姬晃。
“……”齐安澜无语凝噎。
虽说，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但是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这是什么场合啊，还露出一副精虫上脑的模样，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齐安澜扶了扶额，拉了拉齐复恒的衣袖：“父亲。”
“何事？”他虽然应了一声，但是目光仍旧在舞姬的腰臀之间流连，龌龊不堪。
感觉到周围略带嘲笑的目光，她实在无法忍耐，便一把拉过他的手臂，“我和你说话呢，你可以看着我不？”
“究竟什么事嘛！”谁知齐复恒的脾气比她还大，也一把甩开了齐安澜的手。
齐安澜很想发作，但在大众跟前，她还是按耐下了脾性。“父亲，周围人多，你稍微顾忌一下行吗？许多人都露出了嘲笑之色了。”
他不信，还硬气道：“谁敢？”
“敢的人多了去了，比如你的敌对，你看见斜对面的那位王大人的吗？”齐安澜出声提醒道。
“……”齐复恒侧目看去，果然看见对面人的唇边扬着嘲弄之色。他顿时怒盛，但齐安澜拉住了他：“行了，你管好自己吧！陛下还坐在殿上呢，容得你放肆了？”
齐复恒悻悻的，兴致也被齐安澜打断了，且还恨恨的记住了对面那位王大人。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年宴也已过半。
齐安澜原以为今夜会这样平稳渡过，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只听前方忽然金樽落地，哐当作响，骚动顿时生起。
“我的肚子……好痛！”
齐长汐此时已经抱着肚子软倒在地，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冯晟清也一下子慌了手脚，他又不是会照顾人的那种，自然手足无措。
青巧倒是清醒，大喊着宣太医。齐安澜和齐复恒听见动静，两人连忙起身上前查看。
不去看那些乳波臀浪，渣爹理智也稍微回魂。他十分担忧地看着齐长汐：“汐儿，你怎么了？不要吓为父啊！”
“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齐安澜招来内侍，命他们将桌案撤下，保存好以备查证。
但齐长汐似乎也是来真的，她疼得额冒冷汗，发丝都浸湿贴在了脸颊上。明明已经疼得痛不欲生了，但她的双眸却如同铜铃一般，直瞪着一旁的琼玉，厉声道：“是你！你想害我的孩子！”
齐安澜闻言也看了琼玉公主一眼。这是自春花宴后，自己第一回见到她。
可是琼玉脸上也没有紧张，反而是不慌不忙之色，既没有辩驳，甚至连开口都不曾。她淡然地好似是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是她吗？齐安澜心中升起疑惑，但怎么看都不太像的模样。
还是凌太后关心自己的曾孙，连忙命人将齐长汐送往偏殿，宴会被迫中断，太医也在赶来的路上了。闲杂人等已经被要求离宫了，不得逗留。
齐家父女是齐长汐的血亲，自然被留了下来。
赵太医已经在殿内诊治了，他们围在大殿之外，齐安澜趁机来到凌千策身旁，想要问问陛下的身体状况。
“你觉得是琼玉公主吗？”凌千策却先一步问了她。
齐安澜略是一顿，随即摇头：“我觉得不是，看她的反应也未免太过淡然了。如是，恐怕也没有证据可以指证，所以只能认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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