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澜也不记得自己昨夜是怎么睡着的，明明紧张得小心脏扑腾乱跳。但或许是他先睡着了吧，自己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时，就如凌千策所说的那般，自己已经被送回齐府了。齐安澜起身伸了个懒腰，刚刚换好衣衫梨枝就回来了，“小姐放心，大少爷已经清醒的入宫了。”
那就好。齐安澜也知道大哥酒量不如何，想来他也没多喝，睡一觉起来就没问题了。
梳好妆后，齐老夫人身边的许嬷嬷来通知道：“老夫人说，等老爷下朝了便一家人一道去白马寺上香。祭拜先祖的同时，也请个法师为老爷去去霉运。”
“知道了，有劳许嬷嬷。”齐安澜点头应下。
但心里却不住腹诽：渣爹倒霉和霉不霉运可没啥关系，分明是渣爹自己作的。人倒霉的时候，也要记得找找自身的原因啊，别什么都推到运势身上。
今日渣爹的下朝时间明显晚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大哥的绶礼有关系。
原本齐安澜就抱着这样的疑虑，等渣爹脸色铁青的回来，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坐实了。能让他臭脸的事情并不算多，而有关于大哥的似乎尤其容易惹他生气。
“你怎么了？”齐老太太一脸诧异地看向齐复恒，“你如果心情不佳，就别去白马寺了，免得心不诚冲撞了菩萨。”
齐复恒这才稍微收敛了神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没有心情不佳。走吧，出城去。”
但是齐老太太却是十分虔诚的信徒，她才不愿意冒这个险呢，干脆拦停了齐复恒。“你就与老身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清楚就别去了。”
他知道老太太不是个好糊弄的性子，只好坦言相告：“安泽昨日殿试得了状元，今日宫中在为他们绶礼，所以耽误了一些。”
“就这样你就不高兴了？”老太太一个没好气，满是皱褶的脸上也有些不悦：“安泽得了状元是咱们齐家的福分，你还臭着个脸给谁看？难不成他落榜了你才高兴吗，混账东西！”
眼看着老太太要持拐来打他，齐复恒连声喊冤：“母亲你误会了！我不是不高兴安泽得了状元，他是我儿子我能这么狭隘吗？！”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何臭脸啊！”老夫人将拐一杵地，威势比齐复恒还足呢。
齐安澜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笑非笑道：“父亲也是高兴大哥得状元的对吗？我先前就一直说嘛，大哥很厉害的，凭借自己的实力就可以金榜题名。”
他一个眼神扫来，也不难听出她在幸灾乐祸自己被老太太教训。“母亲容禀。我气的是安泽想与我割席啊，他都得了状元了，都不曾有承认自己是齐家人的意思。”
“我是气那混账不认我！”齐复恒直白地抱怨道。
但在老太太心中，十个齐复恒也是比不得她大孙子的。老夫人不仅没有怪罪齐安泽的意思，反而数落起了齐复恒。
“你也不想想自己干了什么龌龊事情？他不认你有什么不对！若不是生了你，老身都不想认你这混账东西呢！”
话音落下，齐复恒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母亲！他离家八年，都不曾过问您老人家半句，便是如此你都能护他吗！”
齐老夫人哼了一声：“老身是帮理的人。当初你若听我的，不要娶梅氏那女人过府，安泽何至于离家八年不回！”
“他自己长进，没你的栽培扶持都得了状元。你还端着自己当父亲的姿态，安泽就是一辈子不认你，那也是你活该！你就不能自己主动去找他吗，承认承认自己过往的错，相信那好孩子也会原谅你的。”
可是齐复恒正是因为太端着架子，所以才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他想续弦就续弦，凭什么齐安泽不同意自己就不娶啊！
“荒唐！从来就没有儿子管老爹后院事的道理，我凭何不能娶梅氏啊！”齐复恒拔高了音量。
当年这个话题，老太太也没少说他，不过齐复恒似乎始终都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你还不明白吗？没人管你续不续弦，安泽也从来没有不同意你续弦。他不同意的是梅氏，除了她谁都可以。”
“沈氏名门闺秀出身，她在的时候老身何曾为府中的芝麻小事操劳过？梅氏那女人就只会巴着你讨好你，挺着肚子上门来搅家，这种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伎俩，也只有你才吃！”
“你宠了她多少年，是不是最近才惊觉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女儿一朝成了太子妃，她尾巴就已经翘上天去了，你还觉得自己是她的夫便是天了么！”
饶是齐安澜也算通晓世故的人，但也依旧为老夫人的这一番话折服：这才是真正拥有大智慧的思想啊。
齐复恒已然脸色铁青，但老夫人的训斥却还没完。
“你就是拎不清！比起自己续不续弦，难道不是子嗣更重要吗？安泽才是齐家的未来，难道百年后你不是将齐家交给安泽，而是交给梅氏吗？你自诩聪明一世，结果分明糊涂半辈子！”
齐复恒被老夫人教训得哑口无言，半句狡辩都接不上。
但教训的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老夫人就打算一口气说顺气了先。“梅氏但凡是个懂规矩的，她能自甘堕落去做人外室？你贪图她美貌也就罢了，还动了娶她的念头，真是贻笑大方！”
照老夫人看来，即便梅氏当年怀着双生子，也完全可以等她生下来，给一大笔钱安置她，再将孩子养在府里就行了。
大家主母就该是端庄大方的。梅氏那种以色侍人的，便是再修炼一百年也配不上主母身份。但凡他当年听自己一句，不要一意孤行，如今又怎会落得父子离心的场地。
“而今也不是没有挽救之法，就看你怎么选择了！话已至此，你自己好生反思吧，今日就别去白马寺了。安澜，我们走！”
在许嬷嬷的搀扶下，齐老夫人拄着拐出门。祖孙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辚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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