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澜听明白了，大哥他是扬州辖区内的乡试第一。
乡试是会试的上一考，大梁境内二十个州郡，乡试实则就是按州郡辖区分的。乡试第一便盛解元。整个梁国范围内也就二十个解元。
换在现代来说，大哥可就是省级状元了。
齐安澜惊诧万分：“大哥怎么没与我说起！这好消息要是告诉祖母，她老人家可得高兴得多吃两碗饭！”
“有什么了不起的。”齐安泽却是不以为然的态度：“乡试考得好，不代表会试也能考好。在没金榜题名之前，我可不想大肆宣扬。”
魏如贤也表示了理解：“齐兄向来如此，在书院内也是十分低调，好些恩师都说齐兄心性好，堪为大才。”
对此，齐安澜也是明白的。
现代高考堪称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古代科举基本也是这样。即便金榜题名，但最后能为官的也基本是少数的。
一来，古代读书门槛高，没有基本的义务教务。且读书又是一件高昂的事情，不仅私塾要收钱，笔墨纸砚书籍样样都要大花费，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这些开销。
像魏如贤这样，草根出身还考到举人功名的已经很少了，这还要得益于魏大娘两口子的勤快，省吃俭用和大力支持，否则魏如贤说不定也半道放弃了。
二来，即便会试考得不错，上了榜，但好些没有后台的二甲三甲学子，也很难有当官的机会。便是能被安排到哪个县城内当个主簿，那也是祖坟冒青烟，能吃上皇饷了。
没有机会吃朝廷皇粮的学子，好歹是贡士出身，多少能找个书院当老师，至少清贵。
更惨的是落榜的学子，只有举人功名也只能回乡开私塾，给幼童们启蒙。或者选择依附于大户人家，当当账房先生或是小管事。
所以为何富人可以一直是富人，穷人也一直都穷？其实都是社会制度的问题，富人占有好的资源，不需要费举家之力就能轻松培养出举人甚至进士。
官宦子弟靠着家族的力量，也拥有更多的当官机会。留给普通学子的机会通过层层盘剥，就更少了。穷人家翻身机会渺茫，富人家也因此而长盛不衰。
齐安澜眼看着魏如贤情绪低落，大抵是知道他知道自己很难有机会。因为父母能提供给他的帮助已经到此为止。再往上，已经不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了。
“魏公子不用担心。”齐安澜轻声安抚道：“就如我大哥所说，尽人事听天命便好。如魏公子金榜题名，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我能尽力帮助魏公子。”
魏如贤也知道她有拉拢自己的意思，加之她确实有身份有人脉。同时母亲也希望自己这样做的，当下也没有端着读书人的清高架子，“多谢齐小姐美意。”
齐安澜点点头，又看向大哥。
他却蹙眉，不等她开口便打断了：“吃饭吃饭，再说菜都凉了。”
齐安澜哑然失笑。她才没有那个意思呢，大哥这是误会了。她都知道大哥没有靠渣爹门路的意思，拒绝走后门。身为有默契的兄妹，她自然不会开这个口。
魏如贤是身份受限，很难再有进一步发展，她才有招揽对方的意思。可齐安澜相信以大哥的能力，即便没有外人助力，他也一定能考取到好名次。
一顿接风宴下来，也算宾主尽欢。齐安澜有得到一个人才的可能；魏如贤也得到齐安澜的承诺，也算是大收获了。
只有那个齐安泽，在回府的路上仍旧有些不高兴。
“大哥。”见齐安澜喊了，他这才侧头看去。
她道：“在会试开始前的这些时间里，大哥只管专心温书，我会让酒楼准时送来三餐。对了，也应该雇个小厮的，负责帮大哥打理起居的琐事。”
齐安泽摇头拒绝：“不用小厮了，我在书院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到京城怎就不行了。我原先还打算自己负责三餐呢。”
“那怎么行？自己打理三餐便需要买菜做饭、收拾洗碗，这不是占用了大哥温书的时间？还是交给我吧，酒楼的饭菜有营养，大哥好好补了身子，九天会考才不至于撑不下去。”
她都是有所耳闻的，会考场所定在了夫子庙内。每人一个单间，称之为“号”，入场之前会经历严格检查，什么都不允许带。就连笔墨纸砚也用专供的，基本隔绝了作弊的可能性。
这九天里他们只能待在单间内，吃喝拉撒都在此完成。对于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甚至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们来说，这九天可是一件难熬的事。
就拿先前的科举来举例，好些人考试完出来也随即大病了一场，人足足消瘦了一圈，卧床三五日才缓得过来。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齐安澜才决定帮大哥好好补一补身子，以免撑不住考试。
因此她也不给大哥拒绝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就这样说定了，由酒楼负责大哥的一日三餐，免得大哥浪费时间还分了心。”
“妹妹……”齐安泽哭笑不得：“你对我的会考如此上心，倘若我最后考得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妹妹的一片苦心。”
“瞎说什么呢，大哥才不会考得不好。我相信大哥会金榜题名的！”齐安澜咧嘴一笑，灿烂且亲切。
接下来的几日，齐安澜便没在往齐宅去，主要还是怕打扰了大哥温书学习。
她只是照常的打理门店事务，顺带培训了一下齐府的各个管事。那些被梅氏安插在各家店铺的爪牙，自然不服从她的管理，处处对着干。
齐安澜岂会留脸，一个两个敢跳的，直接给开了。宁愿提拔底下踏实肯干的人，也不养着这班蠹虫。
也正是因为最近着家了，齐安澜才发现自己的计策生效了。渣爹近日是夜夜不回府，好些时候天亮才回来。
齐安澜撞见渣爹，也能闻见他身上那股独属于玉蕊姑娘的香气，便一切都了然了。
又是渣爹不着家的一夜，齐安澜在微雨苑内翻看着书籍，忽而一阵凉风起，她便知道是凌千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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