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澜不记得这一夜是怎么度过，又是怎么回屋的。只恍惚记得，他们并排坐在屋顶上赏月，后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有些迷茫地坐了起来，周遭已经找不到凌千策的身影了。她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枕边有一个字条。
字条上也没写什么，就留下“走了”二字。
齐安澜忍俊不禁，轻轻一笑，这才将字条搁在一旁，转头去换了衣裳。恰好此时梨枝端着水盆进来伺候，见她已经穿戴整齐，还有些惊诧：“小姐今儿个起这么早？”
齐安澜笑笑。确实有点早，毕竟往常无事，她都会睡到梨枝来唤才起的。
为了避免梨枝揪着此事问，她主动岔开了话题：“我得到王爷的消息，下个月中就要举行科举会试，大哥就快要回京了。”
这是梁国政权建立以来的第一次科举考试。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大哥能顺利考取功名，入仕定能得到朝廷重用。
考虑到渣爹的不靠谱，齐安澜自然希望大哥可以顺顺利利，考到好的名次。梨枝听了，同样也是很高兴：“老爷和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渣爹会不会高兴，齐安澜不知道。但想来老夫人应该会高兴的。她弯唇一笑：“我一会儿再跟他们说。”
容梨枝替自己梳妆后，齐安澜这才往前厅而去，还未走近呢，就听见里头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
“老夫人！您老人家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老爷他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当众给太子妃和妾身没脸吗！”
齐安澜疑惑：“又在吵吵嚷嚷些什么？”
“不知道呢。”齐安澜昨夜没赴中秋夜宴，梨枝同样没去，自然是不知情的。
她也只好亲自奔赴吃瓜一线，探听一下了。莲步款款地进入前厅，齐安澜不咸不淡瞥一眼梅氏，才问道：“这一大早上的，夫人又是闹的哪一出呢。”
梅氏本就跪倒在老夫人跟前，眼下齐安澜来了，她又顾及自己脸面，只得悻悻地爬起来：“大小姐可别说风凉话。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没有男人不偷吃的。”
话里话外的，说得好似齐安澜未来会与她有相同遭遇一般。
这凌千策会不会，齐安澜姑且不说。即便会，他们也只是合约关系，无伤大雅。
但这梅氏又不是自个儿亲娘，她的话自然也不是真心提点。而得知渣爹偷吃之事，齐安澜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梅氏根本就不值得可怜。因为当年她就是偷别人丈夫的那一个，才害得她母亲沈氏郁郁寡欢，含恨而终。
且梅氏登堂入室后，不正是享受着渣爹的宠爱，花着母亲沈氏的钱，还打她的娃儿吗。
如今风水轮流转，齐安澜恨不得拍手叫好。
“安澜。”老夫人唤了她一声。齐安澜这才收敛笑意，缓步上前来：“祖母。”
齐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有些燥闷，“老身被他们吵得头疼，你且在旁听着，帮老身拿拿主意吧。”
“孙女领命。”齐安澜应下，齐老夫人便叫梅氏从头到尾说一遍经过，好让齐安澜了解一下事情的全貌。
原来，是昨日中秋宴上宾主尽欢，好些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了。齐复恒亦然，他是醉得找不着北了，偏生酒品不好，有失仪态，后来被内侍扶着去一旁的偏殿休息了。
夜宴一直进行到后半夜，歌舞不停，梅氏坐久了也有些乏了。转眼一看，太子及太子妃娘娘也不知何时离开了，梅氏便生了走的念头。
但这齐复恒还醉着呢，她也只好找来内侍，让他端着一碗醒酒汤去偏殿。待他喝下后清醒一点，再一道离宫。
结果事情就发生在这里。
梅氏携带内侍去往偏殿，一开门便见齐复恒衣衫不整，在一旁呼呼大睡。重点是齐复恒的发间还勾了一支宫女的制式簪花，且他身上还有香气，面容酡红。
她是经历人事的妇女，自然知道齐复恒这般形象是经历过一场春事。亏得她还有点理智，让内侍搁下醒酒汤就叫其出去了。
内侍一走，她是气的啪啪两个大巴掌呼在齐复恒面上，还连声骂他。
这回府的一路上，她都哭哭啼啼的。回到府中，还一脚将齐复恒踹出慎淑轩，让他滚去书房睡。
梅氏整宿都睡不着，睁着眼睛哭到天亮。这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梅氏，让窦嬷嬷请出了老夫人，要她为自己做主呢。
齐安澜听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渣爹。片刻后耸耸肩，推诿道：“祖母恕罪，这为人子女的，本不该管到父亲头上的。”
“你若不管，老身今日非得被闹掉半条命。”齐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苍老的眼眸中多有不满。她上次还提议给齐复恒娶平妻呢，她哪是不敢管，分明是拿乔呢。
装蒜是不能装了，她被逼无奈，只好看向渣爹：“父亲见谅。昨夜你都经历了什么，还记得么？”
齐复恒现在还有些宿醉，一直揉着自己的脑袋。这种时候不管记不记得，他自然该装迷糊：“我不记得了，真的完全喝醉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此说来，父亲是不认得对方的样貌了？”
齐复恒点头，齐安澜这才看向梅氏：“父亲什么都记不得了。不过从夫人的描述中，也可知对方不过一介宫女。既然父亲都不认得人了，想来不存在什么迎进门的可能性。那么夫人的诉求是什么？你希望祖母怎么给你做主？”
“我……”梅氏噎了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本就是想闹一闹，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结果齐安澜一开口，她反倒是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了。
如此，她也只能继续打同情牌，试图夸大一下局势：“可是老夫人，老爷他是偷人偷到了宫里去，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丢了太子妃娘娘的脸！而且万一陛下追责，说老爷秽乱后宫……”
“啪——”老夫人拍了拍桌子，怒声道：“什么偷人，你说话想清楚了些！你不是都处理好了么，怎么还会让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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