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没说什么，而是跟着舒嬷嬷进了内室。
内室里，传来一阵淡淡的中药味儿。
顾渊抬眸看过去，就见桌子上正晾着一碗汤药。
“是阿渊吗？”床榻上，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随即便是一阵咳嗽。
“老夫人，是王爷来了。”舒嬷嬷快步走过去，说道。
“扶我起来。”舒童抓住舒嬷嬷的手臂，说道。
“好。”舒嬷嬷小心翼翼的扶起舒童来，而后将一个靠枕垫在她的身后。
顾渊站在不远处，淡淡的看着。
没有上前帮忙，也没开口说话。
这一番折腾，舒童便觉得额头上汗津津的，心口扑通扑通跳着，连呼吸也凌乱了几分。
“王爷不在的这些日子，老夫人日日惦念着，茶饭不思，所以才病倒了。”舒嬷嬷一边给舒童拍背，一边说道。
“是不是我们兄妹这段时间过的太好了，所以你才难受的茶饭不思？”顾渊问道。
“九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老夫人。”舒嬷嬷急道。
“你们先出去。”舒童有气无力的打断道：“我和阿渊有些话要说。”
“是。”舒嬷嬷点点头，便招呼伺候的小丫鬟出去了。
“朔风，你也出去吧。”顾渊说道。
“是。”朔风点点头，便也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舒童和顾渊两人。
“阿渊，坐吧。”舒童上下打量了顾渊一番，说道：“好像瘦了些。”
顾渊说道：“我这段时间心情极好，吃的好也睡的好，重了几分
呢。所以这样的客套话，就别说了。”
“阿渊，你心里是不是还恨我？”舒童问道。
“以前有过痛，有过恨，也有过怨。可随着我代父休妻，这一切就都没有了。”顾渊说道。
“真的吗？你不恨我了吗？”舒童惊喜的抬头。
“你会恨一个陌路人吗？”顾渊问道。
“陌路人……”舒童喃喃了两句，唇角掠过一抹苦涩：“可我不是陌路人，我是你的母妃。”
“你背叛我父王，你害死我父王，你虐待玲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你是谁？”顾渊淡淡的问道。
“你还是恨我的。”舒童叹一口气，说道。
“不，不恨了，因为你不值得我恨。”顾渊说道：“我今日过来……”
“阿渊，我后悔了。”舒童打断道。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一句‘我后悔了’就能揭过去。”顾渊说道：“除非，你有能重来的机会。”
“这些日子以来，我静静想了很多，当年的我太执拗了。得不到的，就永远都想着要得到，得到了的，从没想着去珍惜。”舒童叹一口气，说道：“这些年来，是我错了。”
“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顾渊说道：“既然病了，就去京郊的别院养病吧。”
“你想让我离开京城？”舒童皱眉道。
“京郊的别院环境清雅，比较适合养病。”顾渊说道。
“我不去。”舒童抿唇道。
“我会请一道圣旨下来送你过去的。”顾渊说道：“
虽然我代父休妻，可你到底还是我的母妃，我总要关心一二。”
“我想回瑞王府。”舒童说道：“阿渊，我保证以后不会给你和玲珑添乱的。”
“母妃当初，不是很决绝的吗？”顾渊说道：“你已经不是父王的妻子……”
“可我还是你的母亲。”舒童打断道。
“就这样吧。”顾渊说道：“我会马上入宫请旨，今日就送母妃去城郊别院。母妃放心，我会请一位太医随行，为母妃诊治的。”
说完，顾渊就转身往外走。
“站住，你站住！”舒童连喊了几句，可顾渊头都没回。
舒童一咬牙，直接掀开被子踉跄下床，扑通一声栽到地上，脑袋磕到了板凳上，蹭破一层油皮儿。
这般响动，顾渊都没有回头。
舒童的心里，突然就有些泄气了。
舒嬷嬷听到响动，立刻冲了进来，快步跑到舒童跟前儿：“老夫人，您没事儿吧？”
“扶我起来吧。”舒童有气无力的说道。
舒嬷嬷到底是有了年纪的，扶了几下没扶起来，忙的喊了两个小丫鬟进来。
舒童重新被扶到床上，靠在那里坐好。
“阿渊走了？”舒童问道。
一个小丫鬟隔着窗子往外看了看，而后点点头：“是，已经走了。”
舒童的眼睛，登时就红了，眼泪盈在里面，要掉不掉的。
“老夫人……”
“舒嬷嬷，我后悔了。”舒童说着，眼泪就如同珍珠一般，大颗大颗的滚落。
舒嬷嬷闻言，只是
抿了抿唇。
这话，没法接。
“病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舒童抹了抹眼泪儿，说道。
“景辉他是个好夫君，他对我真的很好，我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愿意摘下来给我的。”
“阿渊也很好，听话懂事，喊我母妃的时候，总是笑的很开心。”
“玲珑还小的时候，软软糯糯的，也很可爱。”
“舒嬷嬷，我本以为，我不能嫁给顾景明，就是天塌了，什么都没有了，却完全忽略了，我其实很幸福。”
“而且，顾景明他也不是真的爱我，他只是利用我，他从没想过要和我在一起。”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真的后悔了，可是……”
舒童说着，再也忍不住，直接抱住舒嬷嬷，失声痛哭：“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舒嬷嬷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轻轻的拍着舒童的后背，说道：“老夫人现在醒过来也不晚，日后能弥补的时间还有很多，相信九王爷和郡主总能感受的到的。”
“真的，还有机会吗？”舒童抬起泪眼，问道。
“嗯，有机会的。”舒嬷嬷说道。
哭过之后，舒童抹干眼泪儿，嗓子沙哑的说道：“收拾东西吧。”
“收拾东西做什么？”舒嬷嬷一愣，问道。
“准备准备，咱们去城郊别院住一阵子，养病。”舒童说道。
“是。”舒嬷嬷点点头，而后端起一旁的药碗，说道：“这药也晾的差不多了，老夫人先喝了吧。”
“嗯。”舒童点点头，接过来一口干了，说道：“舒嬷嬷，我会为自己以前赎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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