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只有三日假期的赵宁修无力反驳,他即便是守,也只能守这一晚,明日就得回书院去。
“要不,我同先生说一声,再多请几日假?”
这回不同意的人则换成了赵含章,“我这腿什么时候能好还是个未知数,你觉着请几日的假期合适?“
男人接着又说,“你不是想等到开春去参加童子试?距现在可就仅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中途还要过年,你看书的时间够用吗?”
赵宁修想走科举的路子,但按着大安朝的规矩,并非你是个读书人就能参加考试的,得先通过童子试的考核拿到秀才的功名,才有资格参加科举。
这童子试并不简单,共设有三道关卡,分别是县试、府试和院试,要通过县试和府试才能取得童生资格,泉水村有个老童生已经五十多岁了,考了数次院试都落第,至今未能取得科举考试的入场券,足见想要靠读书取得功名绝非易事。
赵宁修被问住了。
“你就听你哥的,好好在书院学习,我可是听说了,只要你考过这三关的童子试,拿到秀才的功名,咱们家的那些地往后就不用交税了,若是考得好,能拿到廪生的资格,公家还按月发钱和粮食。”苏锦绣笑道,“所以啊,你可要好好学,嫂子还指望着等你考上了秀才,再多买上几亩地,舒舒服服在家收租呢,不过压力也别太大,要是考不上,咱们家也不至于会穷困潦倒
。”
人们常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其实苏锦绣是不认同这话的,如果最后读书人都读成了范进中举,又或是像泉水村的老童生那样,读到自己头发花白,父母去世,妻离子散,即便家里只剩下自己抱着那些四书五经过,还在做那些中举以后发达的美梦,她倒宁可自家人就做个普普通通的田舍翁。
苏锦绣送赵宁修去平川书院读书,只是因为他自己想去,而非要求他一定要读出个什么名堂,毕竟认识些字,知道些道理,会做篇文章,对个人的眼界是有好处。
接下来的数日,苏锦绣再也没能睡过一个囫囵觉。
中医治病讲究时辰,方大夫说入夜之后人的身体情况的最稳定的,毒性也没有白天那么活跃,所以除了头一天试解药,之后的服药和扎针时间都改成了晚上。
也就是说,正常人上床休息的时候,正是赵含章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
起初他只有腿上扎了针,后来这银针的数量增加到了一百零八根,身上扎得密密麻麻像是个刺猬一样,必须要有人在旁边看着。
头两天,赵含章还有心情同她说说话,后来这痛感逐渐增加,他就顾不上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忍痛上了,偏偏看着苏锦绣为了照顾自己日益憔悴的模样,他再疼都没有喊出声来。
如此过了十天,赵含章的腿终于有了知觉。
因着扎针时间长,男人的腿一直露
在外面,屋里虽然有火墙炭盆,可难免还是会觉着冷,所以每次扎完针之后,苏锦绣都会用热水替他擦一擦身子,再灌上一个铜捂子给他塞在被窝里暖脚。
这天晚上,她刚将铜捂子塞进被窝里,赵含章就感觉到了热意。他以为是自己疼出了幻觉,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细细感受了半晌,才迟疑道:“我好像……觉出来热了。”
苏锦绣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回了一句,“刚烧好的热水,我拎在手里都觉着烫手,怕烫伤了你的脚你都不知道,还特意弄了个布套子……”
男人所中之毒被他封在了腿部,所以赵含章不止是行动不便,而且他的膝盖以下的部位一直以来都没什么知觉的,既感受不到冷热,也不知晓疼痛。
“等等,你刚说什么?热?”苏锦绣说完刚才那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一把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握住了他的脚踝。
这次,男人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手上的温度。
“你等着,我去叫方大夫。”
苏锦绣又惊又喜,实在是等不及明天早上再询问,径直跑到了客房,直接敲响了方大夫的房门。
屋里,刚刚躺下的方大夫听到了动静,不得已只能披上外衫开门,听了她仓促又急切的话语当即说,“你且等等,我拿了脉枕,再给含章把一回脉。”
苏锦绣没敢打扰方大夫诊脉,等到他好不容易收了脉枕,又在男人的
腿部各处穴位轻轻按压,询问他的感受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他现在的情况,算是有了好转吧?”
“从毫无知觉到现在已经能感受到到冷热疼痛,若说这不算好转,那什么才算呢?” 方大夫瞧她紧张的模样,不由笑道,“夫人这是关心情切,其实不必太过担心,老朽若没有把握,也不会轻易给公子用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当是解药的毒性压过了他原本体内的毒,所以腿部的知觉才会慢慢恢复,往后解药的药量也会逐步减少,直到他体内的毒被全部清除。”
方大夫先前说的解毒之法,其实就是两种毒药相互制衡,最终消解。苏锦绣大约能听明白,“那解药的药量减少,他以后晚上是不是就没那么疼了?”
“夫人聪慧。只不过……”
他的一个“只不过”又让苏锦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不过什么?”
“夫人莫急,老朽的意思是,赵公子毕竟久未下地走路,即便是解了毒,也不可能即刻就健步如飞,平日里需要经常按压揉搓腿部的肌肉,等到毒性解除后,才能稍加锻炼,慢慢恢复往常生活。”
这不就是复健嘛,吓她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苏锦绣点头,又问,“这按摩腿部有什么要求吗?”
“这么做是为了让血液流通,对手法穴位没有要求,只要用劲,反复搓揉发红就行了。”
方大夫说完话,打了个
哈欠,熬不住困意,开口告辞了。
屋内烛火跃动,映着苏锦绣娇俏白皙的面庞,她盯着赵含章的小腿,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说,“要不然……今晚先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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