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一头雾水。
他又不傻，听这话的语气就知道苏锦绣不高兴，可自己似乎也没惹她吧？
“你是……怎么了？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吗？”
“没有，你说得对，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以后我一定让秀秀给我多做几身好看的衣裳。”苏锦绣面无表情的回答。
“是应该这样。”男人毫无察觉，还在点头，“一个人穿得好看，旁人总是愿意多看几眼的。”
这都是什么怪逻辑。
苏锦绣不满，“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的衣裳污了你的眼，你瞧都不想瞧？”
“我没这个意思。”赵含章愕然，他明明说的是大家都喜欢好看的东西，看一个人身上穿什么衣服，大抵也能判断出这个人的审美和品味，这和看路边的一朵花、听乐坊的一首曲子或是看一支舞没有任何分别，“我是说……呃……”
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哥哥笨，你要说嫂子好看才行。”小馨儿说完这话，摸了摸自己扎好的小辫子，蹦蹦跳跳的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欣赏自己的新发型。
看到妹妹的动作，赵含章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蓦然一笑，抬眼看向苏锦绣，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女人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时，才缓缓开口，“我方才的话是说，娘子花容月貌，哪怕不施粉黛也是天人之姿，只有这样精心裁剪的衣裳才配得上，那些粗布麻衣不适合你。”
“油腔滑调，也不知道从哪
里学来的这些怪话。”苏锦绣没想到他猛地说出这么一番话，脸色一时间还变不过来，但说话的语气显然已经软了几分，“我可没让你拍我马屁。”
她的情绪变化赵含章看在眼里，笑，“是是是，我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娘子当真是我认识的女子中最貌美的。”
“得了，别给我戴高帽了，我自己长什么样又不是没找过镜子。”苏锦绣被他这无脑吹给逗笑了，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或许在泉水村，她的相貌也能排上号，毕竟占了个眉清目秀，可赵含章是在京城那样泼天富贵的地方生活过的，就算和那些大门大户的千金不熟悉，至少也是见过的，她怎么可能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最好看的，说这话脸都不红一下。
苏锦绣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回过神还反思了一下，刚才的小脾气确实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能替自己找补，“我就是心血来潮，觉着这身衣裳压箱底可惜了，毕竟距离过年还有些日子，若是现在不穿，等开春天一暖和，也穿不了几天。”
赵含章点头表示理解。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很不错，哪怕是到了晚上，方大夫要给他扎针时，脸上还带着笑意。
不过这是后话，眼下全家人还有一件大事要忙活，就是灌腊肠。
“肉馅儿已经腌了一晚上，大家等会儿把这些腌好的肉馅直接装到肠衣里头，然后用麻绳扎进，挂
在院墙旁边的绳子就成了。”
因着腊肠不能在阳光下暴晒，需要悬挂在通风的地方风干半个月，刚巧他们院墙旁边有个小棚子，苏锦绣就在两根柱子之间绑了一条绳子，专门用来风干腊肠。
让苏锦绣没想到的是，方大夫竟然知道腊肠怎么做。
“百越之地有毒瘴，蛇虫鼠蚁横行，我曾在那里行医过几载，当地人过年前的一两个月，都会将家里饲养的猪杀掉，称之为杀年猪。不仅杀猪当日要吃猪肉做的菜，这猪身上的各个部位还有不同的讲究，比如是猪血用来做成血豆腐，猪骨头用来熬汤，猪尾巴和猪头要用卤的，而肉则分别做成腊肉腊肠。”
方大夫没有说猪肚猪肝猪心怎么吃，苏锦绣猜想，这是因为古人觉得猪下水污秽，也不会做的缘故。
“血豆腐和骨头我都存着，还有那猪皮，等过两天闲了，我熬成皮冻，凉拌也别有一番风味。”苏锦绣的手艺在场众人都是尝过的，她笑着说了说这猪皮冻的熬制和烹调方法，听得大家都蠢蠢欲动，恨不能立刻就吃到这道爽口的美味凉菜。
众人拾柴火焰高，原先苏锦绣以为只有自己和赵含章两个人做这么多的腊肠，再不济加上赵秀秀，怎么也得弄上大半天，但有了赵宁修和方大夫的加入，仅仅花费了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将所有的肉馅装完了，看到院墙上迎风摇摆的一节节腊肠，苏锦绣脸
上的掩不住的笑。
“嫂子做这么多腊肠，是打算放在村村团购上卖吗？”赵宁修觉着，哪怕是过年吃的肉要比平日多，但自家一共就这么几口人，肯定是吃不完这么多肉的，理所当然的以为苏锦绣是要用来赚钱。
谁知她摇了摇头，“不卖，这些都是留着咱们自己吃的。”
说罢，她又好好和众人科普了一番腊肠的存放发放和保质期，
“能放这么长时间，说的我都想做一些放在家里了。”赵秀秀虽然没吃过腊肠，但以她朴素的观念来看，这东西都是肉，怎么可能难吃，更何况苏锦绣能费这么大周折来做，味道肯定差不了。
苏锦绣看她有兴趣，又同她细细说了制作方法和腌制的配方用料。
一家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就连方大夫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说了许多自己行医时的见闻。
到了晚上，又是赵含章扎针的时候，方大夫这次拿给他的药比先前的丸剂大了一些，显然是增加了药量。
药量加倍，疼痛也会加倍。
因此，苏锦绣干脆让小馨儿这段时日就住在赵秀秀那里，她已经见识过赵含章吃了药之后是怎么个疼法了，按着方大夫的说法，往后这种痛楚只会一次比一次深，她打算晚上给赵含章陪床，免得这男人疼晕过去之后无人照料。
“要不还是我来吧，我怕嫂子熬不住，把身子累垮了。”
赵宁修主动请缨，但是被苏锦绣拒绝了。
“你能在家呆几天啊，明日就得走，还不如我来慢慢适应呢。”她好似并不觉得自己撑不住，“你可别小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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