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花要去县里上学，所以是搭着程处亮的车一块儿走的。
大哥都离家了，她也不想在家里多待。
车上，程处亮柔缓了语气问，“水花，哥那么对家里，你不会觉得哥冷血吧？”
程水花摇头，眼睛亮晶晶的，“不会，哥，你对我很好，家里……”她都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程处亮也不为难她。
顿了会儿，车上了高速，程处亮从后视镜里看了乖巧的妹妹一眼，“你好好学习，考上了大学，就选择在深市或者G市读大学，哥基本上就在这两个城市周转，等你读完书出来了，哥给你安排工作，保管比国家安排的还要好。”
闻言，程水花欣喜若狂，“真的吗，哥？”
“小丫头，哥骗你干嘛。”
由此可见，程处亮也并非那种对谁都冷漠无情的，对喜欢的亲人，他也可以很和煦。
程水花得了承诺，更上道了，“淑华姐，我听我哥说你英语很好，我其他科都还行，就英语一直提高很慢，有空的话，我可不可以写信请教你呀？”
乔淑华一笑，“那当然。”
家里都是一囫囵的弟弟，乔淑华对程水花这个妹妹，也感到挺新鲜。
谁不喜欢懂事儿的人呢？
县城快到了，程水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哥，我听爸妈说，准备等处豪成年之后就送你那儿去，让你教他做生意。”
“他？做生意？”程处亮好不惊讶，差点儿没给车停高速上。
“嗯，他说开挖机太辛苦了，又脏又累还不挣几个钱。说哥做生意轻轻松松就能往家里每个月寄500，开挖机一个月能有一百就不错了，还不定天天都有活儿，工地又很危险，好多姑娘一听他是开挖机的，都不想和他多来往呢。”
这年头工人其实挺吃香的，但只局限于农村人觉得工人好。
城里头稍微家境好一点的姑娘，瞧得上的都是知识分子，坐办公室的那种。
再不济有钱的个体户也行啊，万元户总是不愁找老婆的嘛。
偏偏程处豪身在农村，看上都是城里娇花一般的小姑娘，人家能喜欢他这个挖掘机学徒才怪。
闻言，程处亮都想大笑几声，他这弟弟是不是太天真了？
不过也能理解，他年轻时候也这么想过，程处亮没把这当一回事儿，“行，我知道了。他想来，就让他来呗。”
到时候他会让程处豪知道，外面不是那么好混的。
把妹妹送到县一中门口，叮嘱了她一句照顾身体的话，程处亮和乔淑华就又上路了。
在老家只待了一天，回到G市还能有更多时间准备婚礼。
*
程家老宅，程母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心突突的，“孩儿他爸，老大这是要和我们生分了？”
程栋梁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大儿子啥时候和你亲近过。
给钱，修房，赡养双亲，那都是他应尽的义务，不然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可你说他重视家里吗？真重视，就不会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哪怕忙生意，打电话拍电报总不耽误工夫吧？
还是离家的时候太小了，心飞远了。
不过程父和程母不一样，并不幻想着能掌控儿子，尤其是有出息的儿子。
你掌控得住？
能像现在这样，家里的日子好过，儿孙都有一条活路走，那就很好了。
反正他不可能让同一个姓的至亲饿死。
因此，程栋梁幽幽开口，“生不生分不重要，他还知道有这个家就行了。”
“那可不行。”程母瞎嚷嚷，“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要不听我的，就是不孝，他娶媳妇儿这事我可以不计较，反正又不是我跟着过，但处豪的事儿他得管，不然我就跟他拼了！”
这年代可是很注重孝道的，陈母心说，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好了。
都是儿子，当妈的心却偏到姥姥家去了。
程栋梁眉心一跳，“你又想干嘛？”
“哼哼，干嘛，处豪那挖掘机别学了，他不是要结婚吗，咱家也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去观礼，就让处豪坐火车去G市参加婚礼！”
程母最生气的，还是大儿子没邀请家里人观礼。
咋地，他是觉得一家子农村亲戚上不了台面？可那乔淑华家又是什么好的，还不是农村出来的，搬到城里就成城里人了？
程栋梁还能不了解自家媳妇儿？忒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参加婚礼是假，你是想让处豪趁机赖上老大吧？”
程母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是又咋地？当兄弟的互相扶持不是正常，咋能说是赖？”
要不是二儿子刚结婚，性格又闷，程母甚至还想把程处平也塞过去。
至于俩丫头片子就算了，离得近，万一他们两老有个什么事儿，还能照料一下。
程母大抵不知道，程水花的未来，她也一样掌控不了。
*
乔淑华和程处亮前脚坐飞机刚走，程处豪身上带着二百块钱，也上了火车。
“妈，二百块钱是不是太少了，我第一次出门，万一不够花咋办？”程处豪可怜巴巴的拉着亲妈手摇晃。
程母一边给他整理衣领，又剜了他一眼，“妈算过的，你只要不乱花，撑死都够了。到了那边你就打你哥的BB机，没钱了找他要，他生意做那么大，还能缺你这点零花钱不成？”
程处豪想想也是，不过到底第一次出远门，心里十分忐忑。
“怕啥，直接坐到最后一站，下车就找电话亭打电话，妈看看，给你找个叔带一带。”如果可以，程母也不想让小儿子一个人出远门儿，多不放心啊。
但家里的田地离不开她，再说了，她要跑去，程处亮又说要减掉家里的供应怎么办？
心里骂了大儿子一句白眼狼，程母四处拉着人问，总算找到一个也是去G市的中年男人了，她便把小儿子托付给人家，“大哥，我儿子第一次出远门，有点儿紧张，麻烦您给照看一下。”
说着递给人家一包东西，里头有自家煮的十来个白水蛋，还有一包程处亮回家时带的点心。
盒子装的，光看包装就很高级。
程母觉得，哪怕是为了这盒点心，人家也会尽心尽力替自己照看小儿子的。
今儿3更，别慌，后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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