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李常提醒自己的那些话，乔忠明内心有了怀疑。
能一边盯着录像厅，又在厂里兴风作浪的，会不会是李家人？
“厂长，是不是李玉钩？”乔忠明一双眼睛冒着火，几乎快要压制不住怒气。
整他，他可以不那么生气，但对付孩子，这也太卑鄙了！
……
消化完乔忠明的话，夏长征整个都愣了，他知道乔忠明不可能说谎，这事儿也没法说谎，要想证实太简单了，那就是真的？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蓦地，乔忠明点了一个人名儿，夏长征根本掩饰不住脸上的表情，吃惊又震动。
乔忠明一看，哪还能不明白？
上前一步，张口欲言时，门被敲响了。
夏长征莫名觉得松了口气，看向门口，“请进。”
乔忠明胸中憋着气，也不管是不是对夏长征不敬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结果走进办公室的，却是老熟人。
“万师傅？你咋还没下班？”诧异的问句是夏长征问出的。
万庭春笑了笑，一侧身，从他身后走出个漂亮的小丫头，不是乔莲莲又是谁？
“小莲莲？你咋来了？”这回是乔忠明疑问了。
乔莲莲没说话，跑到姥爷身边，拉着姥爷的手。
万庭春开口，“我最近一直都在加班啊，收了个徒弟，总要好好教一下的嘛。刚准备走，就看见这小姑娘在楼下门口晃悠，问她干啥，说是等不到姥爷，自己又不敢一个人回家。”
“是是是，我忘记去接她了。”乔忠明道。
他没解释，但有脑子的都能看出来，是因为夏长征把人留下了的缘故。
万庭春还认真的问一嘴，“厂长，是乔主任犯了啥事儿吗？我刚才隐约听到你们在争执什么。”
夏长征，“……”
尴尬的咳了一声，他摆手，“没事儿，误会，都是误会。”
乔忠明心里冷哼，不是对领导有意见，但领导查都不查一下就把自己叫到办公室来一顿训，内心也不好受就是了。
于是拉了小外孙女儿的手，站起来，“那……厂长，我带着外孙女儿先回家了啊，您和万师傅慢慢聊。”
万庭春向来不喜欢和领导层打交道的，特地过来，不会只是送小莲莲一趟。
乔忠明这么想着，就把办公室让给这俩人了。
“万伯伯，谢谢你哦，我们走啦。”乔莲莲乖巧巧的道谢，长得太好看了，以至于仨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
万庭春情绪病好了之后，还是个挺温和的人，闻言笑眯眯的，“嗯，下次再找不到你姥爷，就到铣床车间来找我，我帮你找。”
他不知道，其实根本不是啥偶遇，而是乔莲莲看见自家姥爷被夏长征关在办公室“教育”，她不好直接冲进去，正巧发现万庭春往这边走来，就飞快跑下去把人给截住了。
于是才有了这恰恰好的“打断”。
不然，不管是乔忠明在领导面前发了脾气，还是夏长征吃瘪，对乔忠明来说，都不是好事儿。
至于万庭春要和夏长征说的事儿，乔莲莲差不多也能猜得到。
他和自家大舅舅一天天废寝忘食的搞技术研究，自动化改革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果不其然，一边跟着姥爷回家，一边用神识窥探，万庭春正是和夏长征商量这事儿来着。
“老夏，我愿意参与自动化改革。”喝了一口茶，万庭春缓缓道。
冷不丁听到这话，夏长征委实惊了一惊，“啥？你再说一遍！”
万庭春无奈，“我说，我愿意领导自动化改革的事儿，不过有几个条件，就看厂领导们能不能同意了。”
“哈哈！只要你愿意，别说几个条件，几十个都可以商量！”夏长征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双手拍了个巴掌，啥乔忠明个体户的事儿，已经完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比起个人，还是厂里的大事儿要紧。
为啥国家要号召个体户做生意啊？
还不是因为国企的效益不行，撑不起偌大的国家财政。
可国企的效益为啥不行呢？还不是因为技术落后，设备老化，工人积极性差等种种原因。
目前首要、必须尽快解决的，就是技术升级的问题。
万庭春作为厂里引进的优秀人才，哈工大博士，年仅30岁时就已经是行业里极具话语权的人物了，当初被分派到G市分厂来，多少领导高兴得晚上都睡不着呢，觉得厂子的未来有了盼头。
谁曾想，人才来了没多久就发生了意外，从此消沉不肯做事儿，谁也没有办法。
六七年过去，明明是一块金子，难道就要当废铁随他去？
眼看厂子再不改革，跟上时代的步伐，就要支撑不下去了，上头接连不断的开会，最终还是决定把重要人才都用起来。
也可以重新引进人才，但万庭春在这个行业多年，对厂子的了解不是一个新人能比的。
所以总厂才给夏长征下了最后通牒，过年那段儿他是真愁啊，后来听说万庭春发生了意外，煤气中毒了，就打着看望的幌子，追到他家去苦口婆心的劝，嘿，没想到还真给劝住了。
这段时间表现好得不要不要的。
这不，还主动来汇报情况和揽事儿了。
夏长征高兴得差点儿没跳起来，猛的灌了一大口茶，这才感觉踏实了，坐回去，“说吧，什么条件。”
万庭春也不藏着，开口就道，“第一，我的徒弟得给我当助手，随时待命。”
要随时待命，就等于万庭春在哪儿，乔建成在哪儿。
也就是说，俩人绑在一起，万一有啥技术交流会啊，出国参观的机会，也要算上乔建成一个名额。
“老万啊老万，没看出来，你还挺老奸巨猾呢，这是下定决心了？”夏长征回过味来，指着万庭春笑道。
万庭春也笑，“好孩子就该提拔嘛，再说乔家对我有恩呢。”
他说的是乔家正月间救他的事儿，还垫了医药费。
说起这个，他这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的，还没来得及去人家道谢和还钱，人老乔家一句都没提起。
厚道人家啊。
也只有这样的家风，才能教育出建成这种善良实诚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肯学，不怕吃苦，搞技术，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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