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莲莲在内心算了笔账，就觉得不划算，这风餐露宿日晒雨淋的，才这么点儿？
不过这对没有收入已经很久了的徐秀香来说，已经很美滋滋了，“小莲莲呀，你别看这一天才两三块，一个月就是100来块呢，都快赶上你姥爷的工资了！”
徐秀香觉得，如果一直能这么安安稳稳的，像这半个月来平安无事的挣钱，那就是累点儿，她也不怕的。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运气也忒好了，每次她去哪个学校，哪个学校就没有城市管理员晃悠。
好几个小伙子大媳妇都被城市管理员批评教育过，还收缴过货物，有些甚至被扣押了自行车，交了一大笔罚款才领回来的。
就她，一次也没落这些人手里过，以至于现在都有人跟她套近乎了，说是去哪儿知会一声，她们也去。
徐秀香可不傻，你要是卖别的东西，知会一声没什么，但要是同样卖铅笔练习本儿的，那就拜拜您嘞。
徐姥姥当然不知道，这都是自家小外孙女儿给她开的外挂呢。
国庆期间学校放假，学校门口的生意自然就不好做了，所以徐秀香没有去跑摊儿，而是买了不少蔬菜肉之类的，准备给大家做一顿丰盛的饭吃。
毕竟是过节嘛，再抠搜也不能不过节不是？
只是到了家，乔淑华闲着呢，哪还有徐秀香下厨的份儿？
十月一号晚上，乔家的饭桌上比过年都丰盛，酱肘子、大盘鸡、红烧鱼，还有青椒炒豆干、醋溜土豆丝、时蔬汇等整整八个菜呢。这在八零年代，大部分人家还吃不起肉的条件下，已经算好得不得了了。
乔忠明出去遛了一圈回来，看到这菜，直接喝了一声，“老婆子，日子不过啦？”
徐秀香最近早出晚归的骑着自行车跑摊儿，这事儿乔忠明从一开始的不许，到后来的默认，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只是每天看着老伴儿这么忙乎，他却不好意思问一天挣多少钱。
徐秀香呢，也是故意气他，就没说。
想着今儿过节，是个不错的日子，刚好生意嘛也做了半个月了，算是稳定了，徐秀香就来了气性，坐下来端着饭碗哼道，“咋地，心疼啦？告诉你，这些菜，还有房间里刚买的一大罐大白兔奶糖，都是我自个儿挣钱买的，可没有花你一分工资。”
说着，还从兜里摸出了大约三十来块钱，放在乔忠明的面前，“你上个月的工资，还剩这么多，拿去吧？以后啊，我们自己管自己的钱，你呢，也不用每个月哭丧着脸把你那百来块的工资给我了。”
乔忠明直接蒙圈了，看了看大伙儿，“老婆子，你这是要分家啊？”
徐秀香扒了一口饭，“谁说要分家了？以后你自个儿的伙食费，孩子们的学费还是你管，我嘛，就管家里的生活好了，这样，你也不会觉得负担重了不是？”
说完，不搭理乔忠明了，转手给乔莲莲夹了块鱼。
乔莲莲心下好笑，姥姥脾气好硬呀，不过她肯定也就是说来气姥爷的，再加上女人长期当家庭主妇的郁气堆积，被男人看不起的不甘心，统统爆发了出来。要不人家说经济收入决定上层建筑呢？
姥姥这是挣了钱，有了底气呢。
乔忠明哪里敢接这个钱，反而乖乖的把前两天才发的工资拿了出来，“我错了，老婆子，我不是不愿意把工资上交，我就是想多揣两天，揣热乎一点。”
他以为徐秀香是为这事儿跟他生气，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徐秀香却看都不看一眼，“不要，从今以后你自个儿管你自个儿的钱。哼，不就是百来块钱嘛，当是什么巨款一样，我才不要管呢。”
乔建成一看，他妈这是气得不轻呢，赶忙把自己的工资也拿了出来，四十多块，“妈，我这刚进厂，工资还少，您不要嫌弃啊。”
“老大，你干啥？妈什么时候说要你工资了？你收回去，现在老二那边生活费我们都给他了，家里还有６００块钱的存款，不差钱儿啊，你自己的工资你自己收着，往后谈了对象不得花钱啊？”
乔建成顿时脸红，“妈，我还没谈对象呢！”
徐秀香无奈，“没谈没谈，那以后总会谈的吧？你自己挣的钱，你自己收着，不过不能乱花啊，现在娶个媳妇儿不比以前了，都讲究个三大件四大件的，把钱攒下来，到时候妈再给你添点儿，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愣是让自家姥姥说得好像明儿就要办似的，乔莲莲也是服气。
旁边的乔忠明彻底慌了，“老太婆，你这是啥意思？你说清楚，你不要吓我。”他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别说喝酒了，就是满桌美味佳肴都没了胃口。
徐秀香这才施舍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呀，我挣钱了啊。一天三块，一个月百来块呢。放心，我没有气你不上交工资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们的收入差不多，家里开销这么大，不能叫你一个人抗了嘛。”
大概这就叫女人的骨气？
“什么，你一个月能挣１００块？”乔忠明不淡定了，“就骑着自行车跑学校门口卖练习本儿？”
乔建学抬起头，“爸，我妈可不止卖练习本儿，还有铅笔、铅笔刀、文具盒这些呢，哦，对了，最近还加了小人书和汽水是吧，妈？”
有一次徐秀香到乔建学的小学门口跑摊儿，明明看见儿子放学出来了，她都没喊，怕儿子觉得她当个小摊贩丢脸，结果乔建学一点儿没不自在，看到自己妈妈了，还吆喝着同学过来买东西照顾生意呢。
这事儿让徐秀香觉得，跑摊儿也没啥的嘛。
自食其力，碍着谁了？
再说了，几个儿子都不反对，老伴儿不许？管他个屁！
乔忠明还是不敢相信，“就这些一毛两毛的小东西，你一个月能挣１００？”
国营大厂车间副主任傻眼了，合着他兢兢业业的干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挤到现在的职位上，也就比一个连固定摊位都没有的小摊贩好一点？
乔忠明一直坚信的“体制好”信念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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