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从宋云程的眼神中看出恨与悲切来,他知宋云程何等聪慧机警,自是已经察觉他是故意摔死六皇子的。他费尽心机的当着诸多人的面摔死六皇子为的就是免去滴血验亲,保住宋云程,可没想到宋云程仍是执意要让他完成滴血验亲。
“已经不重要了。”沈洛安慰了宋云程一句,却不见丝毫愧疚悲伤,他面向殿中所有人道:“朕今日痛失六皇子,不会再允许任何人诋毁六皇子,中伤贵妃。”
沈洛狠心摔死她的六皇子,宋云程又岂会让沈洛好过。沈洛是早先跟六皇子滴血认亲过,因为六皇子不是他的儿子才做出如此狠辣残酷之事,宋云程偏偏要颠覆他所认知的,在诸多人面前证明六皇子是沈洛的儿子,看他可会有半点悔恨?会有半点于心不安?
让绛云抱着六皇子的尸首,宋云程快步上前去抓起案桌上放着的匕首就恨意的往沈洛而去,满殿内的人见状皆恐慌不已,大叫不好,以为宋云程被丧子之痛冲昏头要当场杀沈洛。沈越也是担心宋云程,立即冲上前去拦下她,紧握住她拿着匕首的手。
许是沈越过于担心宋云程做出傻事来,手上用的力道大了些,宋云程皱着拧着眉头喊了声:“疼!”
沈越便赶紧的松开手来,压低着声音道:“你清醒些,现在不能冲动!”
宋云程将沈越推开,径直的走到沈洛的面前,沈洛倒也不惧怕她,殿内这么多人,宋云程不可能有机会刺杀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被摔死宋云程若是没些怨恨才会让他觉得有问题,不过他知道宋云程是聪明之人,断不会冲动而做出此番大逆不道之事,故而对宋云程没有防备。宋云程抓起沈洛的手快速的在他的手指上划下一刀,瞬间血就从划开的口子里潺潺不断的流出来。
沈洛的血滴入那碗滴着六皇子的血的清水里,瞬间的两滴血相溶在一起,沈洛睁大眼睛的看着,不敢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朕明明……”
“皇上您看到了吗?您亲手摔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宋云程朝着他大声的冰冷的道。
满殿的人看着此番情景都小声的议论着,今日闹出这样大的事,谁也不敢牵涉到里头去。宋云程又看了眼杨淑妃和萧充仪,她们二人倒是对此并不关心,也是,她们从不在意六皇子到底是不是沈洛的儿子,她们只在意能扳倒能伤害到宋云程就好,其他的,与她们何干。
还有外面跪着的那些大臣,多少有些心虚,此时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沈洛降罪于他们。
宋云程冲着他们道:“现在你们满意了?本宫的六皇子死了,再也危及不到三皇子和四皇子,本宫的名声臭了,杨淑妃和萧充仪争夺后位就少了一个对手!”
这话一出,林素瑶和杨淑妃立即跪了下来,满殿的人缄默不语。好半晌,沈洛才从自己摔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的真相里回神过来,他满眼悲怆,愧疚的看着宋云程,两次滴血认亲出现不同的结果,经宋云程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沈洛明白过来,前面一处他暗中滴血认亲怕是着了别人的道,才导致他今日为保宋云程狠心摔死了自己的儿子。
他将这些错全都转移到大殿外死谏求滴血认亲的大臣身上,面露杀意,一字一句道:“六皇子确是朕的皇子,今日六皇子意外身亡,殿外大臣一律处斩以祭六皇子之英灵亡魂!”
外面跪着的大臣,可都是些朝中重臣,杨淑妃的哥哥和父亲也都在其列,今日扳倒一个六皇子却要害得父兄出事,哪里划算。杨淑妃忙急着道:“皇上,大臣们也是为皇家血脉着想,虽然听信谣言有错,毁坏贵妃娘娘名声有罪,可是罪不至死,求皇上开恩。”
林素瑶到底对萧家并没什么感情,但是也不得不保住萧家,只跟着开口求了句情:“皇上开恩,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着实不好大开杀戮。请皇上念在那些大臣为皇上为大齐也做过不少有功之事,从轻处置。”
天子一怒,血染千里。何况这么多大臣若死,必然朝野动荡,五皇叔领着几位王爷勋贵也跪下来求情道:“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
沈越极力隐忍着愤怒,也跟着慢慢跪了下去,道:“请皇兄息怒。”
都是些重臣,也都是沈洛信任的人,宋云程知道沈洛因为方才愤怒才说出处死这样的话,眼下虽已有这么多的人求情,可是今日死了儿子的人是她。她不松口,沈洛这个台阶也不好下。将殿外的那些大臣和杨淑妃等人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今日害死她的孩子,他们都有份,来日她必不会轻饶了他们!
也许沈洛不会因为摔死自己的儿子而一直愧疚,可是他定然会记恨这是杨淑妃她们设计他摔死自己的儿子。反正沈洛已经恼恨他们,宋云程又何必今日将他们除之,便悲痛的跪下来道:“痛失六皇子,臣妾同皇上一样悲痛欲绝。只是,臣妾还是要请皇上以大局为重,饶各位大人不死。毕竟他们都是在为皇室血脉着想,若是皇上早早的与六皇子滴血认亲,也不会发生今日的悲剧。”
最后这句话更是提醒了沈洛,若非他们早已料定他要保全宋云程之心,知他不会轻易滴血认亲,这才逼得他怒摔六皇子,摔死了自己的儿子!真是可笑荒唐。
只是到底都是些朝中忠臣,沈洛早已后悔下令,见宋云程都开口求情了,便也顺着台阶下来,道:“既然贵妃都求情了,朕便留他们一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都扣半年俸禄,每人都官降一级,另外府上这三个月都不得有声乐,不可饮酒吃肉,为六皇子守孝三月。”
“多谢皇上开恩。”杨淑妃和林素瑶率先扣头谢恩道,殿外跪着的大臣听死罪已免,也均叩首谢恩,除去恐慌之色,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安稳的揣在身体里。
好好的一场满月宴变丧事,五皇子本就不受重视,六皇子死了,所有人自然都散了。
宋云程满身颓废悲伤的抱着六皇子已经冰凉的身体沉重的走回宣宁宫,一直抱着六皇子安静的坐着,宛若六皇子还活着,以前的时候她抱这孩子抱得少,如今她怎敢撒开手,只想好好的抱着他。
绣篮里还摆着绛云她们早就绣好的虎头小鞋子和一些小衣裳,她还没有生下六皇子的时候,绛云她们就在准备这些,她的六皇子还没来得及穿上,就去了。
宋云程就那样抱着六皇子不言不语的坐着,绛云担忧,怕宋云程伤心过度这样熬下去不是法子,便上前去小声着劝慰道:“主子,您才出月子,过于伤心怕是会伤了身子。回来这么久您还没吃过东西,奴婢已经让宫人准备了好些您爱吃的菜,您多少吃些。”
宋云程半晌回神过来,声音略有几分嘶哑道:“我不饿,绛云让我跟孩子再多呆一会儿,再等一会儿皇上就该派人来带走六皇子的尸体收殓了。”
绛云也不再打扰,由宋云程跟死去的六皇子再多呆一会儿。
没多一会儿,沈洛就过来了,他换下了龙袍穿得是一身素白便服,眉宇间略有几分悲怆,进屋子里见宋云程一直抱着已死的六皇子默默不语,便放慢了些脚步。绛云躬身行礼后,小声的同沈洛道:“从昨日满月宴回来,主子就一直抱着六皇子,不吃不睡也不说话,奴婢们也劝不住。”
沈洛示意绛云等人都在旁边候着别跟过来,他缓步过去安慰着道:“还是让宫人将六皇子的尸体收殓吧,以后朕和你还会有孩子。六皇子的事,是朕对不住你,日后朕也会格外的恩宠你。”
宋云程许久才抬头来看着沈洛,眼神中满是恨意与冷漠,冰冷的道:“我说过,六皇子若是有半点差池,我此生绝不会原谅你,皇上一句对不起,一句格外恩宠,能换回我儿子的命吗?”
沈洛虽有几分内疚悲伤,却并非宋云程这般,六皇子对他而言只是众多儿子中的一个,死了他是会有些难过,但他还有别的儿子。见宋云程这般大胆,也谅解她是痛失爱子理智丧失所致,并不怪罪。
等着宋云程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沈洛才示意外面候着的宫人进来抱着三皇子的尸首去准备收殓事宜。待六皇子被宫人抱走后,沈洛示意屋子里候着的绛云王秀全等人都退下,有件事他始终心存疑惑,不解的向宋云程坦白道:“在满月宴之前,朕曾暗中让人取六皇子的血与朕滴血验亲……”
不等沈洛将话说完,宋云程就接话过来道:“皇上那一次滴血认亲,皇上的血和六皇子的血并不相溶,于是皇上认为六皇子不是您的儿子,还有皇上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必保臣妾的性命,便就索性在满月宴群臣逼迫之下佯装摔倒害死六皇子。”
“贵妃都知道这些了?”沈洛道,此等荒谬之事,一经提起,沈洛便是内疚与怒意并存,“只是朕不明白为何两次滴血认亲,结果却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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