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薛老爷子和薛锋谈过后,是如何想的,但薛锋心里很不爽是必然的,回了自己的书房后,踢了书童一眼,而后换上副笑脸,换了身新衣服,就往黄氏现在住的院子走去。
“锋儿,今个儿得了空?陪娘一块用午饭罢。”见到小儿子,黄氏也是很高兴。
薛锋嘟着嘴,偎着黄氏,略带委屈地说道:“锋儿一直都很有空啊,就是娘最近太忙了,我怕扰了您,一直不敢过来。”最近她都将心思放在那该死的洪浩安身上,着实让人可恨。
他的东西,他最讨厌跟人分享了,就是父母也一样,洪浩安这个中途冒出来的粗鄙人,生生分走父母祖父的大半注意力,真是让人恼恨。至于薛瑜薛瑗这对姐妹,反正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无所谓。
他如今要对方洪浩安,那实在是简单得很,不过是两个乡下来的,至于薛柏,他若是乖乖娶了公主,也许日子还能过得更舒坦些,只可惜,他非得要跟自己争这薛家。
现今他年纪是小,但做一些事更让人不注意不是?一样一样的障碍处理掉,到时,谁还能碍他的眼。
“怎会,我巴不得你日日过来呢,来,我嘱咐厨房的人多备几道你喜爱的菜肴。”黄氏摸着薛锋的头,疼爱地说道,心里略有点愧疚,最近她烦恼着洪浩安的事,的确是将其他的孩子给忘到脑后了。
“好,我要蜜汁山药鱼子,琵琶花……”薛锋一张嘴,说的就是一道道的菜名。
“好好好,都依你。”黄氏笑呵呵地说道,拉着人坐到榻上,“这一路过来,也不说带个暖炉,冷不?”
薛锋吸了吸鼻子:“娘,我不冷。”这般乖巧可怜的模样,瞬间惹得黄氏母爱大发。
两母子吃相相亲相爱的一顿,就闲聊了起来,“娘,二哥二嫂有过来给您请安吗?”
说到这点,黄氏的脸色不由一沉,“别说他们,我都快被气死了。”想到与洪浩安说话,次次都要被气得半死,说起来也没什好脸色,尤其是有关蒲黄的。
“娘,二哥二嫂惹您生气了?他们刚来京城,什不懂是必然的,您要让人好好教导一番,否则出去作客,都不好意思提起。”从骨子里,薛锋是极看不起乡下人的,或者说贫苦人。
黄氏当然知道这点,但是也要洪浩安和蒲黄听话才成啊,她派去的人,都被打发了去干粗活,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她是想亲自去,却又怕让人说是她虐待乡下来的儿媳妇,做个事都要缚手缚脚的。
“这娘也知,只是你不知,你那二哥,真是生来就是克我的,维护那妇人跟眼珠子似的。”
“娘,会不会是二嫂在背后撺掇二哥这般做的?”薛锋说着,故意停顿了下,语气迟疑:“刚我下学,路过爷爷书房,听他在跟大总管说二哥想要回春城去。”
“什么?”黄氏瞪大了双眼,气得很,“那孽子,他敢私下作决定?”
“娘,您别气,快喝口热茶消消气。”薛锋说着,迅速递上一杯茶,又是乖巧地给黄氏揉肩捶背的,如此对比下,黄氏自是觉得幼子比洪浩安要乖巧非常多了。
“这事,定是有妇人在后头作怪,我还真是小瞧了她。”黄氏压下火气,愈发觉得蒲黄可恨了,此时的她,先是先入为主,而后又钻了牛角尖,固执得让人害怕。
薛锋转到黄氏面前,蹲着给她揉腿,“娘,不都说这儿媳妇不好可以休了再娶吗,以我们这样的人家,二哥也不差,不愁找不到好的。”听着像是天真无邪的话,但往深处想,一个孩子的歹毒不必说了,可惜黄氏一点都未觉得不妥。
“锋儿,你又不是不知,她先生了个丫头,肚子里又揣了俩,我让有经验的嬷嬷看过了,说可能是两个小子。”那可算是薛家的嫡长孙,压过薛柏一头的,这也就是黄氏一直下不来决心的缘故。
薛锋听着,目光垂下,看着自己的双手,两个小子啊,那更不能留了。
“娘,这可难说,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薛锋隐晦地说道,只稍微提了下,不再继续,“不过,娘,我们现在是不是先想着如何阻止二哥回春城?”
“此事得与你爹说。”说到这点,黄氏又觉得心里不舒服了,薛家哪里不好,他们当父母也没哪里不对,洪浩安为什么就这么不待见自个?难道说,在乡下的时候,那些粗鄙妇人跟他说了什?
明明当初都有派人家家户户警告了去的,尤其是知详情的那几位,更是不会往外说,到底是为什么呢?
“娘,时候不早了,您小憩会,我回去温书。”
“乖,可别太累了,有什想要吃的,就跟婆子说,让厨房做去。”
“我知了。”
……母子和乐融融的,好不温馨,在黄氏住的院子不远的青石路上,薛瑗拉着薛瑜,气呼呼地往前走,却见薛瑜不怎么动,不由回头,双手叉腰,“我说你怎就这般死心眼,我都说不来了,你还非来不可。”
薛瑜沉默不语,慢慢地往前走。
说起来,黄氏的确很是重男轻女,薛昉是整日在外头忙着,女儿如何也不大清楚,更不会管,且有个乖巧听话的薛锋在,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去。
见薛瑜的脸色青青白白的,薛瑗很是无语,“我说你怎就想不开呢,也就那些被迷了心窍的人才会被那小崽子骗了,你以为你努力就能换回娘亲的注意,你以为那小崽子会同意?”
“回去吧。”薛瑜轻轻摇头,眼神无多色彩,双唇紧抿,隐隐能看到齿印。
想到这条路是薛锋去薛老爷子院子必走的路,薛瑗拉着薛瑜,飞快地闪进一条小道,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着呆呆的姐姐,不由摇摇头,真是个死心眼。
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准备点甜汤,自己则想着刚才从守门的婆子那得了薛锋来的消息,薛瑜仍然想进去,但在进正屋的院子时,被黄氏身边的一个大丫头给拦住了,两人只得原路返回。
本来黄氏对她们姐妹俩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多了薛锋后,尤其是长大后,她们就不怎么样了,才五六岁,就懂得陷害亲姐姐了,让黄氏以为她们欺负薛锋,还有证据什的。
而黄氏并不听两姐妹的解释,也不查,就这么定了罪,自此,母女的关系就差了。
而真正让两姐妹警惕的是,她们亲眼见到薛锋打他的书童,虐杀各种书童找来的小动物,那时,她们才真正地对薛锋惧怕起来,除非必要,都是不碰面的。
不过,这次黄氏跟薛锋到底说什么悄悄话呢,竟然不让她们进去,也不知道那小崽子又想着暗算谁了。
“瑗儿,下午没事的话,我们一道去看看二嫂罢。”薛瑜出了自己的卧室,穿过花厅,进入薛瑗住的那半屋子,就见到她翘着脚,套了袜子的脚丫子在空气中一晃一晃的,手上拿着本话本,看得眉开眼笑的。
“二嫂?”薛瑗起身做好,随手将话本放下,咧着嘴:“你这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找二嫂吵架呢。行啊,反正下午又没课。”
薛瑜走到薛瑗躺着的榻上坐下,“瑗儿,你有想过离开京城吗?”
“咦?你今日怎这般问我这个,吃错药啦?”薛瑗伸手摸了摸薛瑜的额头,诧异地问道。
洪浩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昨日刚跟薛老爷子说了自己要回春城的事,今日薛昉和黄氏就将自己叫了过去,先是一顿骂,而黄氏又是哭哭啼啼的,最后,又问他是有什不满,或是谁在挑拨离间,反正话里话外,都是蒲黄的不是,听得洪浩安很不舒服。
明明跟薛老爷子说过,自己要晚几日说的,看来也是个大嘴巴的,看着薛昉,洪浩安不由扯了下嘴角,而哭得梨花带泪的黄氏,他们是他的生身父母,却都是他不喜的人。
都说人要孝顺,但在经历了吴氏以及洪小妹的无理取闹,以及后来关氏的性情巨变,洪浩安也逐渐明白,孝顺也是要有讲究有条件的,而脸面,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对比起健康和生命来说。
眼前的两人,都是极爱面子的,又总是一副为自己好的样子,若他是十几岁的少年,未经生活的风雨,或许还会动摇,但如今,他只觉得,他们的话,甚是自私。
“回春城,是我的决定。或许,你们说是我的生身父母,那我认了,无所谓,只不过说到孝顺,你们将我抛弃二十几年,未曾抚育我,这就是去衙门说理,也是我有理。”顿了下,洪浩安无比讽刺地说道,“你们认我,认我做什?奉养你们,薛府京城首富,吃不饱穿不暖?”
“安儿,你真说得出这话来,这是拿刀割我们的心哪。”
“孽子,你这孽子!大不敬,这话也说得出!”
“那你们认我回来作甚,薛府又不是没男丁,让我回来跟人争家产然后斗得你死我活?我可不傻,再说了,我早就死过一次,该看透的已看透,你们在乎的这些我可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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