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一大早的,黄氏那边就派了个丫头过来传话,说是让蒲黄好好地梳妆打扮,决不能丢了薛家的脸面,而实际上,这种大场合,都要准备好几套衣服替换,尤其作为半个主角,那服饰怎么都不能拿不出手。
只不过,蒲黄看了看屋内的箱子,衣服倒是有送来,可惜不合身,也太单薄了点,似乎颜色花纹也不大对,且君大娘的神色并不怎么好看,再送来的首饰也不多,成色款式都比较老旧,压根就戴不出去。
扯了扯嘴角,黄氏在这些上头下功夫,是想让人知道他们薛府苛待媳妇呢,还是要找个由头说自己不懂事故意整这样呢?
好在弯弯的衣服都是用上好的料子做的,棉花铺得很精细,又松又软,上头绣的喜鹊梅花栩栩如生,穿上那身小袄裙,再梳两个小髻,挂两个红色小灯笼,整就一喜庆的小娃娃。
“夫人,就穿新做的这套袄裙罢,没绣花,但很淡雅。”红芍翻出这两天她和君大娘赶出的一套衣服,肚子一天一天大,衣服很快就不能穿了。
“素点好,今日的主角是弯弯,娘就不抢你的风头啦!”蒲黄笑着说道,看着坐在床上玩着布娃娃的弯弯,任由君大娘给自己挽发髻,这次她也带了个梳妆盒过来,整盒都是小喜给做的木头发簪之类的,颜色不会俏丽,素雅得很,且大多是独一份的。
洪浩安也穿着一身比较清雅,与蒲黄站在一块,气质很合,隐隐有隐居桃园的气息,往穿金戴银的人群中一扔,绝对抢眼。
“二少爷,二少奶奶,马车准备好了,该过去了。”喜荷今日穿的绿色系的袄裙,衣服上没有什么点缀,头发就用木簪挽了个发髻,剩下的头发梳顺了捋到右脖颈间,用一根草绿色系带系着,与喜梅那身桃红襦裙相比,更是让人顺眼几分。
“娘子,小心点。”见君大娘给蒲黄话挽好发,忙上前将人给扶住,她只画了下眉毛,略擦了下脸,嘴唇什么都没涂,唇色淡粉淡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身体不好呢。
红芍落在后头,忙抄起屏风上的两件大麾,跟在君大娘身后出去,院子门口,一辆宽敞的马车听着,两只矮小的毛色油亮顺滑的枣红色马匹,略有些不耐烦地打着喷嚏,尾巴一甩一甩的。
有婆子拿了脚凳,帮着扶蒲黄上了马车,有等君大娘抱着弯弯上去,车夫这才驾着车往二门那边去。
车子的速度并不快,红芍以及喜梅喜荷跟在马车旁边,其他婆子丫鬟跟在马车后面,好在地上的雪早就扫干净了,走起路来也不至于沾得一裤腿泥水的。
下了车,马上就有小丫头来迎,这边有专门的女客院子,男客院子,此外,内外大厅,戏台等等,都分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戏台,建得又高又宽敞,无论是从哪个厅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声音也不会失真,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原理。
洪浩安与蒲黄被领到一个小厅里,先是喝了热茶暖暖身子,又捂热了手,又仔细看了妆容,又有丫鬟来领着往大厅去,还没进门,远远地就听到薛老爷子的笑声,很是开心,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有婆子先报了去,两口子抱着弯弯,一踏入大厅,就敏锐地察觉到在座的人都看了过来,看年纪,都不小,穿着都很是富态,应当都是薛家生意场上的朋友。
先跟薛老爷子行了礼,问了好,薛老爷子乐呵呵地抱过弯弯,向在座的客人介绍道:“这是我那一直流落在外的二孙子,孙媳妇,安儿,给各位叔伯问好。”
蒲黄垂着头,跟着行了礼,听着洪浩安得体地应对,嘴边微微勾起,而后,等薛老爷子抱得差不多了,这才接过弯弯,去了内厅,那里主要是薛老太并黄氏在主持,满室环佩叮当,说说笑笑,甚是热闹。
蒲黄一踏入门内,一股脂粉香气就扑鼻而来,她不由皱着眉头,这到底是擦了多少的粉倒了多少的香水,这么混杂在一块,门窗紧闭,又不透气,就不怕中毒吗?
在座的夫人小姐都是去惯宴会的,那知觉敏锐得很,蒲黄一进门,几乎所有的人都发觉,或明显或暗暗打量着,估摸着这薛府二少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能说动薛老爷子为她女儿办这般大的周岁宴,不可小觑呢。
黄氏低声跟刚才详谈甚欢的姑娘说了句什么,然后坐正了身子,“呆愣着作甚,还不给各位夫人见礼?”
而后,黄氏又一脸歉意地跟其他人说道:“我这媳妇啊,是那小地方来的,什规矩都不懂,让各位见笑了。”
蒲黄眼底闪过一丝讽刺,觉得黄氏这是自己没事找事干,非得贬低自己她才高兴是不?
不过她本来就没将黄氏当婆婆,对于她的态度也不在意,在座的人都不是她会交集的,心里几个念头转过,“各位夫人小姐,我这身子沉重,不好向各位见礼,还望见谅。感谢今日各位能抽空前来,真是我家弯弯的福气,她若是会说话,定亲自道谢,暂且由我这做娘的先说了。”
黄氏的脸一僵,没想到蒲黄一点都不慌乱,说话很是诚恳,且她不能见礼的理由也正当,的确是不能强求,否则倒显得她这个婆婆苛刻了。
在听到蒲黄对黄氏的称呼后,有好几个夫人眼神互相交流起来,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你下去休着罢,弯弯就留下,逗乐我们这几个老婆子吧。”
因为薛老爷子那边的事情,蒲黄现在都不肯让弯弯离开自己的视线,黄氏这要求,怎能答应,“夫人,弯弯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哭泣吵闹,扰了各位夫人小姐们的雅兴,那可是罪过了。”一个小孩子,连话都不会说,还逗乐老婆子,开什么玩笑呢。
说着,不趁黄氏反应过来,蒲黄福了下身,让君大娘抱着弯弯跟着,转身去了隔壁的小屋子,那主要是让女眷休憩的,进去的时候,意外地看到薛瑄还有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两人似乎是倾诉着什么,见到蒲黄进门,两人脸色不由变了变。
蒲黄才不管她们在做什么,天气这么冷,老是站着她可撑不住,“瑄姑娘,没扰了你们罢,肚子里闹腾,我且坐下小憩会。”
“不会,二嫂无事罢,要不喊大夫来瞧一瞧?”瑄姑娘故作关心地问道,现在府里两个孕妇,她可一点都不希望蒲黄剩下下一代的长孙的。
蒲黄摇摇头,叫大夫来,免不得又会惹来一番看似关心的问候,“无碍,坐会就好了。”
而隔壁的内厅内,还真有不少人在问黄氏关于蒲黄的事,要不就是说到她的衣着发饰,诸多挑剔。
“诶,瑜姑娘,你二嫂头上戴的那套头饰,是请的谁做的,虽说木头一般,但那技巧染色,真是上好的,全京城也找不出一样的来。”有小姑娘注意到了蒲黄的打扮,就找薛瑜问去了,完全没想一个薛府二少奶奶,这种日子还带着木制的头饰,就算再精致,也是不如金银珠宝的。
薛瑜面色一僵,问话的姑娘未免也太没眼色了,听着只觉得面上难看,黄氏的举动她是知道的,头面衣服都有教人做,只不过故意让人在蒲黄他们离开院子后才送过去而已。
薛瑗没想那么多,“你没说我还真没注意,走,我们去问问。”
“四妹,”薛瑜叫道,而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大好,又放柔了,“刚二嫂不是说身子沉吗,你现在去不是扰了她休憩,反正也不急于这时不是?”
薛瑗想想也是,又觉得坐这大厅里没意思,又叫了好几个年纪相当的小姑娘,悄悄出了内厅,去了花园里玩去了,薛瑜不放心,让几个婆子丫鬟跟过去照看。
而另一边,蒲黄只露了个面,说话又不够柔,然后又有黄氏特别的“解释”,本来没什么想法的,也觉得蒲黄很上不得台面,心里寻思着,这薛家二少奶奶的位置若是换人的话,会选谁呢?
巳时三刻左右,就有婆子来找蒲黄,然后一群人齐聚到中堂,一个年纪颇大的管事嬷嬷将弯弯抱过去,薛老太往弯弯的脖子上挂了一串玉色的东西,仔细一看,却是花生大的玉石雕刻成的十二朵不同的花,而后薛老爷子又给弯弯挂了一小串的铜钱。
而后香案已经备好,上摆有三牲以及各种果子,由薛老太上前,点香跪下,口中喃喃说着些吉祥话,而后让丫鬟将线香插上。
这时,又有两个小厮抬来两张大桌子,铺上大红色的绸布,薛老爷子高兴地解下身上的一个金算盘放上,薛老太是一副玉镯,而后,来客纷纷将准备好的小东西给摆上去,这些送给弯弯的周岁礼,同时也是让她抓周。
蒲黄在一旁看着,与南方的差别,主要就在于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了,春城那主要是挂做成铜钱样的饼干,而这边,却都是贵重的东西,应当是地位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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