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春城遥远的京城,一座奢华贵气的宅院的其中一处院子,一个穿着墨绿上袄,马面,外面还罩着一件价值不菲的白色狐裘,她略有些焦急地在屋内走动了几步,而后挥退了身边的丫鬟,紧张又期盼地坐在炕上,一双手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给拧碎了。
她梳着飞螺髻,上头坠着两三件首饰,不多,却件件低调中透着贵气,更凸显她的贵妇气质。她面容白皙,柳叶细眉,水润双眸,若不是眼角的那点皱纹,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出头。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双眸锐利,面容如石刻般冷硬的男子推门进入,带进一阵小风雪,妇人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倏地起身迎上去,略带急切地问道:“怎样,有寻到消息吗?”
男子脱下外面罩着的披风,随手扔给后面跟进来的丫鬟,随后门关上,室内的温度又上升了不少,见到妇人,他一直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伸手拉住妇人的手,“别急,已经有消息了,再等段时间,他就能回来了,到时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呜呜呜,昉哥,我终于等到了,我那可怜的孩子。”妇人捂着嘴,哭倒在男人的怀中。
“没事,他现在过得很好,有两手不错的谋生手段,也娶妻生子,很快我们就能相认了。”男人抚着妇人的背部,低声安抚着,口吻很是温柔。
“娶妻生子?不行,我可怜的儿子,他是我们的儿子,怎可娶那村姑俗妇,我已挑了好几家的千金,等他回来,挑一个成亲,至于原来那个,远远打发了去。”妇人抓着男人的衣裳,哭得梨花带泪的,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能让人如坠冰窖。
“放心,明日我就派人将儿子带回来,一切都随你安排,你高兴就成。”男人低声说道,握住妇人的手,一点都不觉得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昉哥,你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男人轻笑道,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亮光:“你为了我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你说,铭儿会接受我们吗?会不会怨我,当初我丢下他真的是不得已的。”妇人说着,又是两眼泪汪汪,那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落下,这份能力也够让人惊叹的了,演员都不一定有这份功力。
“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怎会怪你,否则看我不打断他的腿。”男人略带怒气地说道,“我薛昉的儿子,眼光岂会那般肤浅。”
“若是他在京城长大,跟其他少爷一样接受同样的教养,现在定是风靡全京城的翩翩美男子,昉哥,你说对不对?”
“当然,虎父无犬子,我的儿子怎会差,……”
温暖的室内,两人低声地交谈着,卿卿我我,而在寒冷的屋外,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躲在窗户下,听着里头的谈话,而后皱着眉头,“难道我还有个哥哥?”想着,她的双手搓了搓往手心里呵气,“真是冷死了,真不知这京城有什好的,又是下雪又是刮大风的。”
小姑娘说着,就悄悄地沿着廊下,在摇晃昏暗的灯笼下,悄悄地回到了她的小院子,丫鬟给开了门,她一进去,就往在炕上做针线的另一个女孩扑过去,细看,两人的容貌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妹,你又跑出去了,也不看天这般冷,来,快喝口热茶,汤婆子捂着。”
显然,做针线的这个姑娘是姐姐,性格与妹妹相比,更温婉柔和,两人那是南辕北辙。
“诶,姐姐,我刚才去爹娘屋外偷听,你猜我偷听到啥,似乎我们还有个哥哥在外头?”妹妹挥手让丫鬟都出去,凑到姐姐的耳边低声说道,带着一丝掩不住的好奇。
姐姐听了,面色一惊,毕竟年纪小,情绪还没办法全部掩饰,她忙放下针线,伸手捂住妹妹的口,“你小声点说,可别让人听见了,你又不是不知大姐……”后面的话就含糊不清了,但显然两姐妹都明白是什么。
“姐姐,你真的不好奇吗?”妹妹凑到姐姐旁边,显然两人中拿主意更多的是这个姐姐。
“小妹,你不是不知道,大哥很有可能成为驸马,届时大姐那边更趾高气昂了,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说不定娘又有麻烦了。”姐姐皱着小小的眉头,很是担心。
妹妹垂下眼眸,不屑地撇了撇嘴,“姐姐,是他们太过分了,老是针对娘,娘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母亲。”
“你呀就是嘴快,这事你可别说出去。”
“姐姐,我心里有数的,不过我真的挺好奇那个哥哥的。”
就在亮姐妹说着悄悄话的时候,在离她们不远的另一座院子里,一个长相娇媚的女子慵懒地靠在靠垫上,看着手中的话本,这时门开了,一个低眉顺眼丢尽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丫鬟进门,朝着那女子就跪下去,“奴婢拜见大小姐。”
“说吧,有听到什么?最近我那伟大的父亲大人是在寻找什么呢?”
“奴婢只听到一点,不知找的是什人,似乎已找到,是在南边,不是云通州就是春城。”
“是吗?做得好,给赏。”女子说着,朝一边站着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等那丫鬟离开,这女子坐起身,微蹙着眉头,倒显得别样风情,“小菊,你说我那亲爱的继母是在寻找谁呢?”
“这难说,大小姐,是否要让人去查一查?”
“大哥不是去了南边,干脆我写封信,让他帮我查下。”
而此时,春城的温度在一场细雨中,骤然降了下来,街上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据说那山上已经结了霜,比往年的时间早了一点。好在小江村那边的庄子上不能抗冻的蔬果都收了,剩下的就是一些耐寒耐冻的蔬菜,比如花菜菠菜之类的。
小江村庄子的产出,洪浩安都没卖掉,而是各种处理后方在庄子的地窖里,而在前两日,才送了几车过来,是江大哥亲自送来的,看他的神情,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也是南瓜干在北方并不难卖,而且之前出海的船只也大量买了不少,小江村的村民,如今的生活好了许多,而最感谢的也要数洪浩安与蒲黄了。
所以江大哥送东西来的时候,还带了其他的东西,这主要是知道蒲黄怀孕后特地带的,有吃的有用的,或许不贵,但都是一份心意。
因着腌鸭蛋卖得很好,洪浩安就想着让小江村也养上,鸭苗是从碧湖县的清水镇带来的,之前只有江大哥少许人试水,不过等明年,相信就是大批量了。
小江村出产的鸭蛋,洪浩安并不打算做腌鸭蛋,他想试试咸蛋和皮蛋,反正是附带卖,抢不了别人的生意。这次蒲黄怀孕,特别地喜欢皮蛋的味道,之前做的那些味道不错,他就想着给其他人家送点尝尝。
这不,他现在停留蔡捕快家,因蔡捕快说有事要跟他说,“蔡大哥,有什事你就说,跟我有关?”看蔡捕快的脸色并不是特别的好。
“本来我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但是这两天我一细想,就觉得很是不对劲。”蔡捕快黑着脸,觉得自己的防心什么时候那么低了,还被人套去不少的话。
“洪兄弟,是我的错,最近有人在问城里有哪个商人是从碧湖县来的,我见他是生意人,以为他是找你做生意的,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却找不出破绽来,现见了你,你且小心点,我怕有人对你不利。”
洪浩安这时不由想到蒲黄说的那句话,麻烦体,走到哪都会有麻烦自动找上门来,但事实证明,他们都是无辜被波及的。
“蔡大哥,你别自责,就算你不说,也有别的人说的,你说的事大伙都知道,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与蔡捕快魏捕快交好,但又不会太深入,这是本能的自我保护,毕竟交集太多,无论谁有麻烦,被波及到的几率就越大。
这事洪浩安没跟蒲黄说,但他没想到的是,几日后,他就被人在半路堵住,进了间小酒馆谈话,只因对方说知道他的亲身母亲的事情。
对于亲身母亲,洪浩安没有印象,小的时候,偶尔有听人提过几句,似乎在她还没周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而村里人,似乎将这个当作是忌讳,很少再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而许氏是跟他亲身母亲关系最好的,他曾经问过一次,不过许氏难看的脸色,让他再也不敢问,但疑惑的种子却深埋心底,如今有人说知道当年的事,那颗种子就像攒够了能量一般蠢蠢欲动地想要破土发芽。
眼前这个人,身材中等大小,略有些瘦削,面容很普通,看不出哪里有特别的,如果非要说,那就是那双眼睛,不似那些受了生活困苦的人满是浑浊,带着一丝洪浩安看不懂的东西。
“你说你知道我母亲的事,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如果不是这人不到酒馆不开口,洪浩安才不会进这种龙蛇混杂乌烟瘴气的地方,等会回家前得先在门口吹会冷风把味道给散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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